他现在心情很好,这才小心问道,“……您看起来很高兴,肯德尔先生。是遇到了有什么好事吗?”
“哈哈哈,确实有个好消息!”
肯德尔先生大笑着说道:“芒福德先生已经决定了参与新航线的人选,我中选了!”
“真、真的!”好消息和丈夫现在的态度冲淡了房东太太的恐惧,跟着一起高兴道,“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夫妻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和谐。
如果不是海德小姐知道,房东太太刚用遮瑕粉遮掩了脸颊上的红痕,她都要以为之前都是自己的错觉……
“这也多亏了您,海德小姐!”肯德尔先生站起身走向柜子,“请您务必跟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不等海德小姐反应过来,他已经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酒,分别倒入三只杯子。
“不,我的酒量很差……”海德小姐尝试推拒。
“就一杯,这是度数很低的果酒。您闻闻,都没有什么酒味。”肯德尔先生劝道,“从明天开始我又要忙出海的事,早出晚归的,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一t次见面了……”
海德小姐又推拒了两次还是不成,又接收到房东太太乞求的目光,只好接过酒杯,与两人碰杯后喝了一口。
肯德尔先生看来是真的很高兴。接连喝了两杯后又去闹摇篮里的孩子,偏要给孩子也喂点,被惊慌的妻子拦下才作罢。
可这还没完,他似乎是酒劲又上来了,抱住妻子就吻了起来。
无论如何,再待下去也不合适了……而且看肯德尔先生现在的样子,起码今天应该不会出现她担心的事。
海德小姐匆匆放下酒杯,连招呼也来不及打就快步上楼,直到关上自己的房门才松了口气。
现在外面已经天黑,她摸黑取出火柴,擦亮后点燃油灯。
油灯将整个房间照亮。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封放在木桌上的信。
海德小姐盯着那封信沉默半晌,还是觉得这件事中有什么不对劲。
可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试图整理思绪时,脑子却像是变成了正在被搅拌的奶油,又难受又困倦,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
她以为是酒精的缘故,坐下来缓一下就好了,却没想到越是思考越是疲惫。
撑着脑袋的手臂开始倾斜,最后慢慢趴到了书桌上,竟是就以这样的姿势睡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当油灯都快要燃尽时,房间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了。
一人无声无息地踏进房间,手中握着一把锤子,慢慢接近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女人。
就当锤子高高举起时,那人的动作忽地顿住。
锤子忽地转了个方向,锤柄轻轻按住女人手下的信封,向外移了下,让盖在上面的火漆印完整展现出来……
“…………该死!”
那声音低骂了声什么,最后就像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
***
第二天,海德小姐是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的。
她抬起头,不但感觉头格外沉重,因为一晚上都是坐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的。
自己昨晚居然直接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真是奇怪,她的酒量再怎么差也不该差到这种地步……
她迷迷糊糊这么想着,只觉得嗓子格外干涩,非常想喝水。
外面还在下雨,天也阴沉沉的,根本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时间。
但鉴于楼下还没传出房东太太的做饭声,应该还很早吧……
也多亏在椅子上睡着,海德小姐现在也不需要换衣服,直接就这样走出房门,把着扶手一步步走下楼梯。
走到一楼时,她隐约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趴在餐桌上。
“早上好,肯德……”
打招呼的话还没说完,海德小姐就被眼前一幕惊在原地。
房东太太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侧趴在餐桌上,仿若还沉浸在美梦中。
而在她的脸侧,一条蜿蜒的暗红血迹仿若预言死亡的黑蛇,沿着额头划过脸颊,最后流淌进她的衣领……
第120章
120
海德小姐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跑到大街上, 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向路过的人求救。
等回过神后,整个房子都被治安所的人封锁。而她全身的衣服已然半湿,身上披着一件不知从哪儿来的披肩。
室内很嘈杂,除了她所有人都在走动,都在说话……可她却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唯一清晰的声音是从室外传来的雨声。
伴随着强风,散落的雨滴不停拍打着玻璃窗,一下又一下,仿佛没有尽头……
“…………小……”
“……小姐?”
汤普森警司反复呼唤着坐在对面的报案人,最后只能在她面前用力击了下掌。
“艾丝苔尔·海德小姐!”
海德小姐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缓缓眨了下,好似刚刚才发现对面有人般抬起头。
一滴水顺着她的发丝划过脸颊,最后于下颌线滴落,在灰色的布料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圆形印记。
“请问,您是?”
她拢了下身上的披肩,看向对面的陌生男人时带着明显的戒备。
“我是治安所的约翰·汤普森警司,这里是我管辖的辖区。”汤普森警司亮出自己的警徽,简单明了地解释道,“我们接到了您的报案,还有几个问题需要向您询问……”
他观察了一下女人苍白的脸色, 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可以吗?”
海德小姐现在的状态其实并不好。
不知道是淋了雨的原因还是其他, 不单是脑子和舌头,她感觉全身都很僵硬。
可长期的肌肉反应已经帮她先一步点头应下:“您、请说……”
看着女人现在的状态,汤普森警司也不由在心中叹息。
只是现场的情况不允许他心软, 轻咳一声,警司从手边拿出一封信。
“首先, 我们搜查了整个屋子, 这是放在您书桌上的……”他点点信封上的火漆印,“请问这是属于您的吗?”
带有怀特伯爵家徽记的火漆印章被举到面前, 海德小姐这才恢复了一点神智。
“……是,这是我的。”
“希望您不介意解释一下这封信的来历。”
“这是……弗鲁门阁下给我的。”
“您与怀特伯爵相熟?”
“只有过两面之缘。”海德小姐抓住披在身上的披肩,“我的叔父曾经是怀特伯爵的家庭医生。他不久前去世了,我在收拾遗物的时候看到他有一封打算寄给伯爵阁下的信,转交信件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
一问一答中,她的语言能力也在慢慢恢复,说话开始变得流畅起来。
汤普森警司耐心听她解释完,这才问道:“那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