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皇帝(1 / 2)

('柏拉吉尔窝了一肚子火,满怀恶心提着一篮橄榄回到教堂。这时天色已经变暗,教童们开始在圣坛四周点起灯烛。柏拉吉尔走进圣堂就看到艾尔缇还在同施莱德森骑士聊天。他自己是个闷葫芦就不禁咋舌,哪来那么多话好聊。不过转念一想这二位都二十多年没见面,久别重逢难免兴奋。

“玉米汁呢?”艾尔缇先看到了走近的柏拉吉尔,瞅见他拎着的篮子就问,“这是什么?”

“橄榄。”柏拉吉尔干巴巴地回答。

“为什么要买橄榄?”

“爱吃不吃!”柏拉吉尔心里还憋着股怨气,有种冲动想把篮子扔到艾尔缇脸上去。

施莱德森看气氛不对,很怕当场见证一出父慈子孝赶紧打起圆场:“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我请客先去吃饭吧。”

“那怎么好意思……”/“哪个馆子?我去把西里尔和塔玛亚斯叫上。”

艾尔缇的脸都涨红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柏拉吉尔教育成了一听到蹭白食就来劲的家伙。

“那你赶紧去叫,我们在教堂等你们。”施莱德森大方笑道,把拎着橄榄的年轻人火速送走。

等柏拉吉尔离开,施莱德森看艾尔缇一脸的垂头丧气感到不解,他开玩笑道,“没喝到玉米汁让你那么不高兴?”

“我在他这个岁数,每天接触的是世家子弟,正派骑士,渊博的学者,从来不用为钱烦恼。可他们呢,流着最纯粹的神圣血脉,却整天只能跟贩夫走卒打交道,在市井里学了一身不入流的混子脾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艾尔缇情绪低落,而施莱德森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但照顾和教育他们是我的责任。”也是我还活着的唯一理由……他惨淡地想。

只进不出加上路费开销巨大让双胞胎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都过得颇为拮据,尽管从君士坦丁堡出发时艾尔缇从君堡大主教处敲诈了一笔路费,但自从到了意大利他们就发现,由于十字军过境的缘故,沿途物价都有不同幅度地上涨。有时为了节省费用赶路他们甚至得选择在森林里露宿。这种情况下,像样吃顿好的就成了奢望。兄弟俩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餐后甜点——在摩苏尔时尽管条件也不算奢靡,每餐的前汤正餐甜点总还能配齐。

一听说有骑士团老爷请客能吃一顿好的,西里尔跑得比兔子都快。塔玛亚斯虽然内心也觉得自家俩小子饿死鬼投胎一样不够体面有辱正派家风。可她也晓得几个月来他们都没怎么吃顿像样的饭。二十出头正是男孩子们抽条的年纪,新陈代谢快饿得也快,不仅柏拉吉尔连全家最受照顾的西里尔都瘦了不少下巴颌子都尖了,看得人心疼。

她跟着他们到达酒馆,见到一位个子高到进出门都要弯腰的骑士老爷笑眯眯等在那里。不久前刚在墨西拿跟他们分道扬镳的维克多.马赫杜也参加过北方骑士团,但在职的骑士团成员他们都还是头一回见。

双胞胎里的弟弟西里尔本来就是个自来熟,并且对骑士团兴趣浓厚,席间一直缠着奥尔什丁骑士讲骑士团的事。

施莱德森虽然不算很能说的人,却也早非当年那个莽汉愣头青。容颜酷肖故人的哥哥柏拉吉尔暮气沉沉让人紧张,然而面对活泼好动的弟弟西里尔他还是同其他人一样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金发小子。他耐心地回答了西里尔一个接一个的无厘头问题。最后艾尔缇听不下去了觉得西里尔太烦人,呵斥他不要一边吃一边说把口水喷得到处都是。

西里尔憋红了脸抗辩说自己才没有唾沫横飞,然而艾尔缇根本不打算搭理他,反而转移话题问起施莱德森为何会出现在罗马,难道骑士团现在不应该都在埃及吗?

施莱德森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他压低声音回答说,自己此次正是从北非赶回来搬救兵的。

众人都大吃一惊,因为当他们在墨西拿登陆时,人们可都在传阿基坦在亚历山大无血开城的壮举。怎么还不到一个月就需要搬救兵了?

“就是因为开始得太顺利,大家都信心满满过于激进,深入到了过去从未到达的埃及腹地。人生地不熟还赶上尼罗河泛滥,粮草后路被撒拉逊人的军队绕道抄了。现在几万大军都断了粮困在曼苏拉,要是没有救兵只怕公爵们都要当苏丹的阶下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您是怎么逃出来的?”西里尔好奇问。

施莱德森惨淡一笑:“这次的军粮都沿尼罗河走水路。我作为副团长负责押运粮草,没跟着大部队一起移动。”

“等等,您是北方骑士团副团长?!”西里尔一听眼睛都亮了,他做梦都没想到如此突然就遇上了心目中的英雄北方骑士团还吃上了人副团长请的饭。

然而除他以外其他人的反应却只能算稀松平常,塔玛亚斯对骑马打仗不感兴趣,也不太关心骑士团。柏拉吉尔从小就八风不动麻木不仁。而在艾尔缇看来施莱德森至今还没当上大团长才是小意外。凭他舅舅康拉德大师的名望和他自己的身手,混到正团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还好你没当上大团长,不然现在就没人请我们吃饭了。”铁石心肠的艾尔缇讲了个地狱笑话。

可施莱德森笑不出来,他义正词严回敬说:“还好咱们是今天碰到,明天我就要回北非了。”

“回去干嘛,你搬到救兵了?”

“难道没有救兵,我就要坐在罗马看同袍等死?”

“你一个人回去也没用,还不如跟我们去帝都。不是说皇帝这次一个兵都没动么?他的军队可全须全羽呢。”

“帝国要是会出兵早……”说到这里施莱德森突然愣住了,他转过脸来瞪着艾尔缇吃惊地问,“你们要去帝都?”

埋头啃兔子腿的柏拉吉尔和西里尔也抬起了脑袋,连塔玛亚斯也是一脸吃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说罗马是行程的终点吗?”黑嬷嬷的胃口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发没了。她年纪大了,实在厌倦不停赶路。三年多来他们像难民一样从一个国家流到另一个国家,每次都待不了多久,才刚适应下来又得拔腿离开,漂如浮萍的生活令她疲惫不堪。

不仅是塔玛亚斯,双胞胎虽然嘴上不说但也都对不断迁徙无定的生活倍感厌烦。居无定所就意为着他们很难结交上其他朋友,在拜占庭时遇上的小少爷沙库拉是他们三年来交上的唯一朋友。然而就算是这个难得的朋友,也因为他们要赶往罗马而不得不与之告别。虽然万幸他们是双胞兄弟可以彼此照应,但流浪生涯让年轻人的孤独感无所不在。

原本气氛热烈的晚餐因为艾尔缇突然宣布的帝都之行而变得死气沉沉草草收尾。虽然双胞胎都吃到了久违的餐后甜食,但一想到又要上路,他们就再打不起兴致。

而负责做东的施莱德森也意外地跟着沉默下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转移了他的注意让他格外烦恼。

结束用餐后,他提出通过散步来消食。

“罗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不多看看逛逛就离开以后一定会后悔。”

然而当所有人都附议去压马路,作为建议提出人的施莱德森又单独和艾尔缇故意走慢落在后头开始聊天。

艾尔缇倍感意外,八竿子打不着的奥尔什丁骑士居然比他的家人们更反对他去帝都。

“为什么一定要去帝都,不去不行吗?”

“宗座说了圣骑的合法性需要皇帝认可,为了得到这个必要哪怕去重演一出卡诺莎我也干。”

“所以……你……要去见皇帝?”施莱德森的声音充满了迟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事总要办的,躲也躲不掉。”

“可你们都躲了那么多年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家那么多地就拱手白送了?阿珀斯特尔家的孩子就活该埋没在市井里当小混混,整天为了下一块面包奔命?你不知道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没有一个家长会想让自己的孩子去过那种生活!”

施莱德森沉默了,他和艾尔缇一样出身骑士世家,尽管鲁萨蒂亚边境伯爵的家世没有圣骑士家族那么显赫,依然足以让他从小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在骑士团摸爬滚打刀口舔血虽是辛苦卖命,但拥有社会各方支持的骑士团不管是物质上还是声望上待遇都令人艳羡。

而家门更高贵,一度很有希望成为圣骑士的艾尔缇,却空有一身好武艺一个好出身,仅仅因为当年一桩无妄祸事,走出了大头朝下的人生轨迹。艾尔缇要觉得冤着实情有可原。

但越是同情他,施莱德森就越是想要阻止他。

“从一个朋友的角度我真的建议你再作考虑,不要亲自去帝都。”他顿了顿又补充强调了句,“而且绝不能让柏拉吉尔那孩子去帝都。”

按照教廷的要求,柏拉吉尔本就需要留在罗马不必要跟着他们继续北上。可施莱德森没来由的劝诫让一缕疑虑游上了艾尔缇的心头。

“为什么,卡尔,告诉我。为什么你让我别去帝都,为什么柏拉吉尔尤其不能去?”

施莱德森焦躁地往前走了几步。艾尔缇不认为他是个爱卖关子的人,但他现在看上去十分为难,好像憋着很大一个秘密又无法说出口。

“告诉我!”他跟上他,打定主意要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他长得太像科林纳斯了!”奥尔什丁人吼了出来。

这就是答案了?

“像科林纳斯怎么了?我伯父在帝都的人缘有那么坏?再说这么多年过去,还有几个活人依然记得科林纳斯长啥样?”

“问题不在别人,艾尔缇,”施莱德森连念了两句上帝宽恕我,然后郑重道,“这话我本不该说,但你我两家素有渊源,你伯父离开后我舅托人去寻找过他很多次……他到临终都不相信阿珀斯特尔家会绝嗣。现在你出现了,还带着下一代圣骑,我猜老头子没猜错。但是,如果你带着新圣骑去见了皇帝,也许真的不会再有下一代圣骑。”

“别说得那么可怕,我听说新皇帝还是个不经事的小孩子。”

“是的,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一个儿童皇帝。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丝毫没有威信的儿童皇帝能摆平帝国上下那么多狼子野心的诸侯贵族?小奥托的统治甚至比他痨病早逝的父亲更稳固安定。这可不是上帝的奇迹,是因为在小皇帝身后有一个影子皇帝。还记得你小叔叔弗朗索瓦在圣米歇尔山放的那把火吗?那场大火烧死了数百人和一座大图书馆,还烧死了当时在修道院里忏悔的玛莱利亲王殿下。”

时隔二十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带给自己噩梦的名字还是让艾尔缇不由自主退缩了一步,他脸上的血色正在迅速退去,一团恐怖的黑云在他心头弥漫开来。

“亲王没有死。”施莱德森的脸色也白得吓人,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害怕随时哪里都会跳出个细作偷听,“虽然他保住了性命,但被严重烧伤留下了终生残疾,所以精神也变得不太稳定。太皇帝把这个秘密严令封锁了起来,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我也是到了先皇执政时才得知此事。亲王被他的父兄们藏得就像一个不存在的影子。奥托并不喜欢他的弟弟,先皇在世时亲王非常低调,低调到简直不存在。但奥托知道自己快不久于人世时就抛弃前嫌,向玛莱利托了孤,说到底他们是同一个家族。而且这绝对必要,奥托临终前帝国边境多个省份已经出现了叛乱的迹象。那些在奥托在世时都没有被压制根除的诸侯权臣,却在幼帝登基两年内就遭到了完美清洗。这种铁血手腕绝不是名义摄政的皇太后能办到的。在小皇帝三岁时,太后也去世了。谁也说不清她是怎么死的,她还很年轻呢。”

“你在暗示这一切都是因为玛莱利可能还活着?”

“我没有暗示,”施莱德森瞪着艾尔缇说,“我亲眼见过他。”

艾尔缇半天没有说话,他靠在路边房子的石墙上紧盯着鹅卵石铺就的地面,好像誓要把它们盯得四散而逃一溃千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得离他们已经很远的西里尔正伸长了胳膊朝这边挥手,催促落后的两位长辈快点赶上。施莱德森决定给艾尔缇更多时间去消化自己吐露的秘密。

“这事宗座没跟我说。”艾尔缇的呼吸变得急促,但声音依旧保持着仅剩的冷静。

施莱德森至今依然不清楚当年玛莱利亲王到底对这位半途而废的见习圣骑作了什么,市面上乱七八糟的猜想太多,每个版本都荒诞不经又都有点道理。只要当事人都保持沉默绝口不提,他人就永远无从知道事情的真相。康拉德大师根据好友科林纳斯激烈的反应笃定亲王对见习圣骑作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比起其他胡猜乱想,施莱德森也比较认同舅舅的主张。因此他决定打破誓言吐露真相。

“因为教廷不知道亲王还活着。”

“教廷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先皇太短命了,奥托驾崩时他儿子还在襁褓里,他必须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保住儿子的帝位不被推翻,这其中也包括骑士团的支持。我在先皇托孤时见到过亲王一面。”

“而你知道了也没把这事上报给教廷?”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发过誓的,现在对你透露真相已经够我下地狱的了。如果让教廷知道亲王还活着,你觉得以现在这位宗座会善罢甘休?”

“我还是不明白,教廷的情报网无所不在……”

“但宗座的触角进不了欢乐宫。”

“欢乐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帝都郊外的一座新建的行宫,正名叫奥林帕斯宫。它的规模比夏宫都大……但那都不是重点。出于某些原因,我可以跟你保证教廷的势力无法渗透进奥林帕斯,而影子皇帝就住在那里。”

“……”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离奇,这世间有些事只有你亲眼目睹之后才会相信。但等到那时一切就来不及了。”

“亲王如果依然在世教廷不可能不知道!”

艾尔缇一厢情愿地否认现实让施莱德森渐感生气。

“教廷确实有所察觉,但没有任何证据就不能建立既定事实。”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吐槽,“你和科林纳斯还真就是一家人,脑子不转弯太认死理。当年科林纳斯也是这样顽固地认定宗座把你们家卖了就赌气出走。”

“难道不是教廷在明知有神意裁决的情况下还给予亲王庇护?别以为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我就失了忆。”

艾尔缇仰着脑袋跟比自己个子高的施莱德森激烈争论,晚餐没少喝葡萄酒的奥尔什丁骑士被怼得也上了火。

“那为什么先教宗不打发亲王去其他修道院忏悔单单选中了圣米歇尔山?”

“你想说是教宗怂恿我叔叔去放的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说话一定要这样极端?”施莱德森凭着酒劲加上蛮力把个子比自己小的艾尔缇抵在墙上,“为什么总把事情往坏处想。你知道为了找你们我舅托了多少人去黎巴嫩打听消息,宗座陛下到死都在惋惜自己心爱的弟子不告而别。他们都抱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难道你就没有哪怕一点点愧疚之心吗?就算是圣骑士世界也不总围着你转!”

“放开他,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保持着暧昧姿势把艾尔缇压在墙上的施莱德森一扭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回走到了他们身边的柏拉吉尔正拿着支匕首指着自己,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把好心当作驴肝肺!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仁至义尽。要觉得亲王能宽宏大量到给一个长得酷似科林纳斯的人授封,你就带着他大方去送死!”

故友不欢而散,艾尔缇抱着头缓缓靠墙蹲了下来。

柏拉吉尔看他痛苦的模样有些心慌,“你受伤了?”

艾尔缇从胳膊中抬起一只眼睛瞅着略带关心神色的灰发男孩。这孩子对待除他的双胞胎兄弟以外的其他人都向来冷漠,艾尔缇并不多见他朝着自己露出这样温柔的一面。可他宁可他冷漠些,用那张脸对自己表达关心更让他难以忍受。

“我们明天去帝都,”他过于平静地告诉他,“我和西里尔。你留在罗马,明天有人会来接你去见教宗。罗马会教育你,柏拉吉尔.阿珀斯特尔,怎么成为一个真正的圣骑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柏拉吉尔回到房间时脑子都是懵的。他不明白艾尔缇怎么能这样简简单单仿佛理所当然地跟自己讲一些天方夜谭级别的话。在短短几分钟平铺直叙的对话里,他被灌输了太多的不可思议的信息量。而对他说这些话的人全程语气神态都自然到好像他们不过是在讨论令人厌烦的账务开支问题。柏拉吉尔怀疑艾尔缇是不是疯了,但在他内心深处,有些不妙的苗头伴随着一再发生的异象使某些怀疑早在萌芽。为了维持表面如常,他从没主动把问题提出,不代表在心底深处他没有怀疑。艾尔缇的疯言疯语就像缺失的拼板,终于把他心目中那个朦胧抽象的图景拼出了难以置信的具象原型。

事实的原型却并非他心往的模样,他甚至觉得恐惧并因此厌恶它。

房间里另一张床上的西里尓早已睡得四仰八叉鼾声阵阵。柏拉吉尔坐在床沿上直楞楞看了他弟弟一会儿,一想到他们明天就要分别他就心烦得右眼抽痛。双胞胎兄弟从出生到现在焦不离孟形影相随,柏拉吉尔可以忍受没有朋友的孤独,却并无自信去适应和双胞胎弟弟分隔两地的生活。

然而最终睡意还是战了上风,尽管主观上根本不想睡,他还是没有抵御住睡魔的召唤,一头倒在枕头上进入了一段又一段支离破碎的乱梦。。

在梦中,时空置换到了阳光烂漫的白天,他对面坐着一个面目模糊的金发青年。那人脸上总是遮着烟云,柏拉吉尔却默认那并非西里尓或者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任何人。陌生的金发男子像与他熟识一般轻松地聊着天,嗓音清脆语调轻快宛如少年。

“我当然要去的,就是龙潭虎穴也要去,我爱海斯廷娜而且我一定要娶她。你很快也能见到她了,我保证你也会喜欢上她。但不许爱她,因为她将成为我的妻子。老天爷,我自己都想不到我真的要结婚了。别苦着张脸啊,你一定得来参加婚礼,我要把弗朗索瓦也叫来,就是天塌下来你们都得来!”

金发青年边说着边兴高采烈伸出胳膊来拉他的手,可他的手刚要触碰到他,皮肤的触感却变成了透骨的阴湿。阳光的午后变成了阴雨的冬夜,被冰雨打湿的袖子冰得刺骨。柏拉吉尔发现自己好像在跌跌撞撞地前进,心情沉郁悲痛像是压了一座山。

眼前的房门次第打开,他走进了阴森通道最底的房间。光线昏暗的房里坐着五个人,清一色披着教会的黑纱黑袍。

坐在中间的老者满面悲戚道:“马车坠落的位置太过险峻,小规模的滑坡依然在不时发生,恐怕短期内没人能下到悬崖下把亡者的遗体带回来。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上一天他们还高高兴兴计划好去温泉准备在那里的城堡迎接第二个孩子的降生……”

一个老修女抱着襁褓走到跟前,把一个还在安睡的婴儿递了过来。

“这是他们留下的唯一骨血,圣座希望接下来由您当他的监护人。”修女慈爱地望着孩子的脸说,“艾尔缇,是公主殿下给取的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拉吉尔还没看到婴儿的脸,就让一股强烈的心悸逼得满头冷汗坐了起来,当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的后背时,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想都没想反手掐住了对方脖子,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松了手。

“你想掐死我呀!”西里尓摸着脖子咳了好几声,对老哥可怕的手劲有点后怕。然后他的埋怨断在了半截,柏拉吉尔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一样抱住了他。

“你做噩梦了?”

“我们回去吧,”当哥的那个没头没脑地说,“去他的狗屁皇帝,我们回去。”

“回哪儿?”

“摩苏尔。”

“你睡傻了吧。”西里尓轻轻拍了拍他哥的脑袋,“现在在摩苏尔我们可都是通缉犯。”

“那就回君士坦丁堡,或者尼西亚也行。”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弟弟捧住了哥哥的脸,在黑暗中他们怔怔对视。好像被对面放大的瞳孔催眠了一般,柏拉吉尔当真慢慢平静了下来,不再狂乱而惶恐。

“傻瓜老哥,你只是又作噩梦了,等天亮了一切都会好的。”西里尔有点可怜他哥似的,抱着柏拉吉尔的脑袋唱起了小时候塔玛亚斯经常给他们唱的斯瓦西里摇篮曲。

柏拉吉尔静静听他唱完,沉默了会子,小声说:“明天你们就要启程离开罗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

“我不跟你们一起走。”

”艾尔缇说你留在这里还有其他事要办。“

“你知道是什么吗?“柏拉吉尔心虚地看了他弟弟一眼,艾尔缇并没有明确要求他对西里尔保密,但他现在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圣骑士只能有一人,而成为一个伟大的骑士一直是西里尔的梦想而不是他的。

西里尔平静地摸着他的灰头发,无所谓道:“如果我应该知道的话,你们早就告诉我了不是吗?“

“可你就不好奇吗?“

“你和艾尔缇不一直都这样,什么事都不跟我说,说实话我都习惯了。要每件事都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得烦死。“

柏拉吉尔愣了一下,随即嗫嚅了一句对不起。

“其实我也很怀念我们在摩苏尔的日子,“西里尔突然道,”想小卷毛奥舍尔,如果我们留在摩苏尔就能去参加他的婚礼了,也不知道新娘子漂不漂亮。以前他老爱吹牛自己多受女孩子欢迎。时间过得多快啊,已经三年多了,过去我们每天一起瞎混整天惹塔玛亚斯生气。“

柏拉吉尔同他一起回想起他们在摩苏尔上房揭瓦的少年时光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贝都因小孩整天找咱们的茬儿跟我们打架,可别说我还是挺想那帮蠢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确实都是一帮蠢驴。“柏拉吉尔可不怀念讨厌的贝都因孩子帮,但还是肯定了他弟的后半句话。

“可现在我们什么朋友都没有了。“

兄弟俩一起沉默了下来。不过很快西里尔又快活地拍了记大腿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我差点都忘了你在君士坦丁堡还找了个小情人儿。“

“我们不是……“要不是夜够黑柏拉吉尔的脸红一定把他促狭的弟弟笑趴下。西里尔知道他哥在情感方面一直相当笨拙,越是如此他就越想逗他。

“你们亲了嘴,我可是亲眼瞧见的。“

“也许那只是他家乡告别的风俗。“

“你什么时候那么擅长狡辩了?“

“沙库拉可是男的。“

“那阿塔贝格和咱家那位不也都是男的?“

“快闭嘴吧。“柏拉吉尔好气又好笑从弟弟的腿上爬了起来,虽然烦恼还是纠缠着他的心,但只要跟西里尔没正经地打打屁,他的心情就会轻松许多。

“所以别多想了,很快我们会重聚的。在帝都也好在罗马也好,我们是双胞胎,这是上天注定的孽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拉吉尔重新躺回了回去,看着西里尔在对床瞪着闪闪发亮的眼睛对自己挤眉弄眼,他心中默念,但愿如此,但愿他们不要分别太久。

都怪那可恶的西里尔,现在一闭上眼他就不自觉想起沙库拉送给自己的离别吻。他长那么大别说男的就是女人都没亲过,压根儿就没作好心理准备,稀里糊涂就被动地接受了对方贴过来的嘴唇丢了初吻,要说完全不当回事肯定是假的。家主艾尔缇生活作风很差,从而使他对同性之间的亲昵并无好感。可他发现他竟没有因为同沙库拉亲嘴而感到恶心。相反一种远非嫌恶的奇怪感觉留在了心头,好像有只蝴蝶一直在胸口扑腾。他回想起沙库拉泛着薄红的俏丽脸庞,罗斯人身上有股总也挥之不去的罂粟甜香,这些记忆让他莫名燥热脸上发起烧来。

罗马·圣达马索园

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男人正蹲在地上捡钱,突然他的背上挨了一鞭痛得大叫起来。年纪比他大了一轮的男人只披了件敞开的长袍叉开腿坐在椅上,他胯间的东西还软软垂在阴毛里萎靡不振,于是他只好敲打着手里的软鞭颐指气使骂光着屁股的青年,“姿势不对!”

年轻男人涨红了脸,很不情愿地抬起屁股,弯着腰继续捡散落的钱。

“腰,腰塌下去,别跟只虾似的,”中年男人又抽了他一鞭,“你有个漂亮的屁股,要善于展示特长。”

“大人您行行好,让我捡完再闹好吗?”年轻人忍不住求告他。然而换来的回答只是屁股上挨了一脚。

“要么按要求捡,要么就别捡了。想赚我金子的,你们卫队里都有好几个。”

年轻人顿时闭了嘴,努力维持起一个可笑的姿势。这姿势使他双股向后撅起保持后门大开的状态。在他一片泥泞红肿的肛门处扣着一件离奇的小器件,一个带回弧的圆环严丝合缝锁在他的肛门括约肌上,使他倍受摧残的后穴被迫保持着不自然洞开的状态。

“帝国弄来的新玩意儿就是有意思,你觉得呢?”年长的男人用鞭子顶部戳着跟前敞开的肉洞,把细细的鞭头轻松戳进那口穴里。

被戴上这玩意儿的人却并不觉得好过,他抱怨说,“有点疼,这不适合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你只是没适应而已安德里亚斯。你应该感谢你母亲,她把你生了个端正模样,还附送了一口如此懂得让男人舒服的好穴。有了它,你的人生才能比你的同侪优越舒适。你应该觉得骄傲,经常在你的主人面前展示它,炫耀它随时准备好被使用。”

“那恩乔呢?恩乔队长的屁股用起来怎么样?”安德里亚斯终于捡完了被故意洒在地上的赏金,直起腰来走到他的赞助人面前,“您也给他戴过这种玩意儿么?”

“很可惜,他没赶上,”年长的那个蛮横地让他转过身去贴着墙壁,“而且他有内痔带不了这东西。”

说到这里他已经把那枚扩肛环抠了下来,把自己好不容易重新硬起来的性器捅了进去。年轻人发出一记半痛半爽的喟叹,随即被顶到了墙上。

“所以您把队长送给了蒂罗尔公爵?”尽管被压在墙上挨着肏,安德里亚斯还是坚持打听着他前队长的动向。

肏他的男人低声笑说:“看我多体贴,对恩乔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安排吗?蒂罗尔公爵出手阔绰又会疼人。”

“可我听说他有梅毒。”

“人无完人,孩子,谁都有缺点。”

“如果公爵要队长陪他睡觉怎么办?”

“公爵又不会强上他,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像那种阔佬你以为光靠梅毒能吓退多少人?”

“那不也是冒着生命危险赚辛苦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哟,抬起屁股挨肏还辛苦钱了?”年长的男人故意用力顶了几下,顶得年轻的卫兵直哼哼,然后在他挺巧的屁股上连扇了几巴掌揶揄道,“敢当兵打仗的人还怕个梅毒?梅毒可不会一秒钟让你从活蹦乱跳变成脑浆迸裂。“

安德里亚斯被顶得踮起了脚尖,此刻他屁股红肿肛门鼓胀,肚子里被一根火烫的阴茎塞得满满当当,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知道让一个雇佣兵去战场卖命只需要几个弗罗林?而你在这里撅屁股给我伺候鸡巴,接几次子孙汤就够一个大头兵的卖命钱了,这种划算买卖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这番说理让年轻人哑口无言,他虽然也是个当兵的可压根儿不想上战场。普通士兵现在需要跑到北非沙漠里跟撒拉逊人浴血搏命,而他身在圣座卫队基本不用担心上战场的风险。远离朝不保夕的沙场,穿着光鲜亮丽的制服,骑膘肥体壮的战马,还有源源不绝热情倒贴的女人,只需要撅起屁股扒开肛门让富到流油的主教大人干几炮就能赚上别人卖血卖命都赚不来的惊人财富,他确实没什么好抱怨的。

在他们停止交谈的几分钟里这位大人开始在他屁股里冲刺,可怜的安德里亚斯被顶到屡次撞墙,胸口的皮肤都被粗糙的石墙磨得通红。然后他身后的男人突然停止了抽动,用力把自己埋到了他的肠子深处开始断断续续射精。

这通射精让年长的男人几乎脱力,他趴在年轻人身上半天没动弹,软下来的东西缓缓滑出了对方肛道,于是稀薄到透明的精水也跟着一道淌了下来看着令人气馁。

“两个人玩真没意思,我去再叫几个朋友来。”

年轻的卫兵抓住了他的手腕,“帕尼科大人,别白费功夫了。今天宿舍里一个人都没。”

“你们今天有活动安排?”

“不是,有个新来的家伙,宗座让我们跟他练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队员?”

“不是咱卫队的,好像是个见习骑士。”

“什么见习骑士,这么大大排场能让整个教皇卫队的人都过去作陪?”拉韦纳主教终于撑起身体不再紧贴着卫兵,然后随手又把那个环扣了回了自己刚刚进入过的地方。

“不知道,反正陛下挺重视的,还亲自单独接见了。”安德里亚斯转过身主动蹲了下来,开始用舌头清理起帕尼科生殖器上的肠液和精液残留物。

“你们陛下最近想钱想疯了,八九不离十又是跟赞助圣战有关。”帕尼科气哄哄道,“他把我叫到罗马也是为这事,他以为我会炼金术么?”

“可那个骑士不像个有钱人。”

“何以见得?”

“那小子挺能打,特别能打的通常都没什么钱。”说到这里安德里亚斯不再八卦,一口把主教的阴茎囫囵吞进喉咙用力吸吮起来。

十五分钟后帕尼科主教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出现在圣达马索宫楼梯上。他居高临下,从走廊一眼就能看到庭院里的练武场。

安德里亚斯说的新来的家伙,以一己之力把整个卫队都绊在了这里。帕尼科俯瞰徒步角斗中的骑士,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罕见的灰色头发——不久前他刚刚坐着马车在阿庇亚街附近撞到过个同样发色的青年。这让他不禁心生狐疑,于是又靠近了些细看。那人也不知同卫兵们对练了多久,整个人都已经被汗浸透,白色亚麻衬衫洇着汗水贴在身上隐隐勾勒出青年矫健优美的线条。不间断的车轮战也没让他的攻击速度变慢,在他凌厉的攻势下,他的对手根本讨不到一点好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教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慢慢翘起,呐呐自语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呀。”

柏拉吉尔天生怪力,加上今天心情糟透了,对练时丝毫不留情面下手极重,让卫兵们纷纷感到招架不住。卫队成员们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疯狂的青年骑士,表面看似心无旁骛专心对战,其实心思全不在练武场上。他还在生气,恼火自己今天的坏运气——早上一觉醒来就发现裤裆里黏糊糊的,而艾尔缇和西里尔清晨就要去港口乘坐前往热那亚的船根本没时间留给他换洗因遗精弄脏的衬裤。就这样他还是迟到了,艾尔缇告诉他不情愿来送行可以不来。而调皮的西里尔则无情嘲笑老哥是不是尿了床。那本是个无关痛痒的烂玩笑,却好巧不巧瞎蒙命中戳到柏拉吉尔的痛脚,他不肯一笑甘休,兄弟俩临别还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吵了一架。

从码头回来的路上塔玛亚斯狠狠数落了他一通,当哥哥的怎么这点气量都没。柏拉吉尔一句都没回嘴,心中早已懊悔不该同弟弟为了这点鸟事闹翻。

他一整天满肚子怨气无处可发,觐见宗座时都保持了全程臭脸。而事情居然还能变得更糟,宗座陛下接见他时,好像全程兴趣都集中在了他那块所谓的圣痕上头,还发表了诸如,“作为圣痕看上去太普通了”,“不像圣痕倒像块位置不佳的胎记”,“可以考虑找个手巧的医生帮忙弄得更像样一点”之类的指导意见。其实柏拉吉尔内心一点没把自己脸上这记当什么圣痕,从胎里带出来的东西,打小就被认为是个破相的缺陷,突然被说成是神圣印记,怎么想怎么荒唐。可艾尔缇和教会非要这么说,当事人的他只能被动接受又不曾参与意见。现在教廷却要纠结像不像真不真这种不存在的问题让他格外恼火,觉着自己无意识就落到了诈骗犯的立场上。

现在到了练武场,一肚子气可不得借题发挥好好发泄下。可怜的圣座卫兵们全然不知自己成了出气筒,一个接一个被狼狈击倒出局。而他们身在主场,免战牌都不好意思挂起,只能硬着头皮轮流挨个上去当人肉沙包挨揍。

在这悲惨时刻,一位最近在圣达马索并不怎么受欢迎的人突然出现,为大家解了围。

酷爱阳刚健壮小伙的拉韦纳主教帕尼科大人,靠着秽乱宫廷把前卫队长恩乔都给弄到丢了职务,并被宗座亲口警告不准再跑到他的亲卫队里猎艳。但在这位出身世家贵族的主教眼里,正焦头烂额需要到处求援以拯救又一次陷入泥潭的十字军的人间之父并没有太大威信。所以圣父的警告也同时失效。帕尼科照样我行我素,跑到圣达马索找教皇卫兵跟逛窑子一样轻松随意。他臭名昭着同时又出手慷慨,单是看在金子面上,愿意为他张开双腿的青年男子也能排成行。所以卫队队员们虽然失去了他们的队长,但并不奋力抵制他的到来。

“您不歇息一下吗?”主教微笑着出现在场边。练武场里充斥着年轻的雄性荷尔蒙让他不久前刚发泄过的阳具又有了抬头的迹象。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蛇一样的眼睛紧盯在眼前的灰发骑士身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灰发见习骑士已经热到脑袋冒烟,长时间剧烈运动让他的汗流浃背面庞绯红,平时冰冷眼睛都变得春水汪汪。他知道自己确实应该歇一歇了,这么拼命出汗再不喝点什么恐怕要脱水。

但他并不喜欢突然出现的拉韦纳主教,他也认出了对方,并且很快回忆起之前听到的关于此人的花边新闻。一想到这人昨天给自己的那枚可疑的弗罗林,柏拉吉尔就倒足了胃口。他勉为其难向对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去场边兀自拿起长颈玻璃水壶顿顿顿把一整瓶冰镇泉水怼进了肚里。

主教死盯着他不断咽动的喉结,咽着口水舔了舔嘴唇。围观的卫兵中有人已看出他的急色病又要发作,纷纷叉手等着看好戏。然而他居然忍住了,或者说那个乡下来的灰毛蛮子没给他发挥的机会。他牛饮完一壶冰水,用脏兮兮的袖子把嘴一擦,就去拾起自己的外套衣物准备离开。

帕尼科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让自己的目标跑掉,小步追着跟了上去。“您今晚有安排吗?我有个小宴会……”

“大人,我已有安排。”柏拉吉尔急于摆脱这块牛皮糖,根本不等对方把话说完。

“那就明晚,礼拜天也行。我会在罗马待很久……”

“我不会。”

“您不会什么?”

“不会待很久。”

“那更好,我也不是常驻罗马的,这次是宗座陛下邀请我过来……”

柏拉吉尔以前只见过他弟西里尔被男人纠缠不休,从没想过自己也会遇上这种奇葩事。若是西里尔被缠上,通常不是西里尔自己动手就是他来动手,用拳头把登徒子物理劝退。在柏拉吉尔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用老办法赶跑粘着自己不放的恶心家伙时,他望见了自己的救星。身材丰硕的塔玛亚斯嬷嬷像个秤砣一样等在大门口,充满威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拉吉尔很欢喜看到她,哪怕已经成年能够独当一面,面对从小将自己哺育长大的人,他也不能免俗会自然而然生出孩提时代的依赖心。

“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他远远就朝她喊,完全无视帕尼科在身边的叨叨不休。

“圣天使堡的人告诉我说你跑圣达马索园来了,我的孩子你来这儿来干嘛?”塔玛亚斯见面就开始不满,“你衣服怎么那么湿,掉池子里了?”

“他一直在同教皇卫队的卫兵们演武。”厚颜无耻的帕尼科不请自来抢答道。

塔玛亚斯狐疑地看了这位主教模样的大人一眼,本能觉得这人热心得不对劲。

“您是?”

“罗伯托.德.帕尼科,敝人是拉韦纳的采邑主教。”一旦进入猎艳模式,帕尼科大人就变得相当平易近人,哪怕对待地位远低于自己的目标对象也能表现出神职人员现在已不多见的谦和亲人。

但柏拉吉尔并不想给予他时间同自己的嬷嬷发挥亲和力影响,粗鲁地打断了对话,他询问塔玛亚斯特地赶来圣达马索的原因。

“有客人找您。”

“客人?什么客人?”

在得到帝国确定的答复前,教宗可还没打算公开寻回圣骑士的消息。如今在罗马有可能尚存些人脉关系的艾尔缇业已经离开,柏拉吉尔在罗马可谓举目无亲,谁会找上门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带着这个疑问甩脱了缠人的帕尼科,骑着月光同嬷嬷一起回到住所,在客厅见到了一个做梦都没想到的故人。

在天主教的中心,教宗大人的鼻子底下看到哈里发的儿子堂而皇之出招摇过市多少带点离谱。柏拉吉尔简直有些佩服这人的胆魄。在摩苏尔时他对哈木宰印象可不咋的,然而时隔多年在异地重逢,他发现自己不但不想去告发对方还颇有些感慨。漂萍生活过久了,见到个能与旧日子能搭上点干系的故人都会自然生发好感——艾尔缇如此,西里尔如此,原来他自己也不能例外。

一身拉丁贵族打扮的哈木宰在宽敞的会客室里转了两圈,不时停下来细看柱上的精美浮刻,由衷夸赞了句:“你住的地方不错嘛。”

“我们今天才搬过来,这不是我租的。”总不能直说是宗座的安排吧。

“地方挺大,我怎么没看到其他人?”

柏拉吉尔立刻会过意来,意味深长看了阿拉伯人一眼,“你这么大老远特地跑来就为了见我弟?”

“怎么可能,只是正好顺路。”虽然哈木宰这么回答,可柏拉吉尔一个字都不信,他可没瞎,哈木宰瞅他弟的眼神很让他上火。

“您顺路顺到教皇国来了?”

“我正在游历列国,万城之城的罗马总得来一次。”

“我们也刚来罗马不久。不过很不巧,我弟他们已经离开了罗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木宰注意到柏拉吉尔咄咄逼人,他心思细腻绝顶聪明,怎会想不到柏拉吉尔变色的缘故。西里尔的这位兄长,用西方人自己的谚语来讲就像守着菜园的恶犬,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不过安巴尔的埃米尔压根儿没打算从体力上同这块绊脚石正面硬刚,以智见长的人,有的是其他办法让对手难受。

“你们来了罗马的事我倒确实知道。”他坦白告诉他,“事实上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受人之托。”

柏拉吉尔感到疑惑,“受谁之托,格克伯里?”

“拜托……”埃米尔对柏拉吉尔直来直去的脑回路颇为无奈,他把手一摊缓缓道,“我停留的上一站是君士坦丁堡。在那里我见了位老朋友,我想你也认识他,沃里尼亚的沙库拉。”

听到这名字果然柏拉吉尔的眼神就变了,敌意和防备瞬间减轻,他面颊开始泛红,但依旧狐疑,“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跟沙库拉的交情可比你久,蒙古军队入侵他的家乡后他跟随难民潮向南逃难。途中我帮助过他。钱的事嘛,只是举手之劳。之后他去了拜占庭,但我们一直有联系。”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保持联系?”

柏拉吉尔的问题荒诞得让哈木宰未曾预料,“等等,你以为我们有什么特殊关系吗?难道不是你俩好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句瞬间把柏拉吉尔怼成了熟虾,他开始结结巴巴试图否认。但哈木宰可没西里尔的兴致逗弄他,他不耐法地继续说道:“不管你俩是什么关系,今天我来找你就是尽个故人情谊通知你个坏消息,这位我们共同的朋友去世了。”

柏拉吉尔的辩解停在了半空里,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呆若木鸡了半晌,才不可置信道:“我们分别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会说没就没?”

“就是跟你分别之后出的事,我见到他时人已经不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木宰明显感觉到柏拉吉尔根本没有接受自己说出的事实,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清楚,见到他那样子的人都说他是中了邪,被脏东西上了身。”

然后他敏锐地注意到,自己一提到中邪柏拉吉尔脸上的血色就迅速褪了下去,一张脸白得吓人。

“有人觉得他是惹上了别西卜,你见过苍蝇从活人嘴里爬出来么?”说到这里他不再继续了,因为对方看上去好像快要晕倒。

柏拉吉尔眼神躲闪倚墙而立,手臂撑在边桌上勉强维持着站立姿势,但他的脸色实在不能再差。哈木宰在心中暗暗欢呼一声,之前他只是凭蛛丝马迹作出猜想,现在柏拉吉尔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已经证明了他的猜测在大方向上正确。

“我不知道你同沙库拉之间有什么交情,但他显然很重视你这个朋友,临终还拜托我送你一件礼物。”

柏拉吉尔眼神恍惚,哈木宰知道此刻这人的脑子已经乱作一团完全处于不设防的状态。眼看时机已到,他把早准备好的底牌打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你也见过这人,”他一拍手叫进个仆从模样的人来,“他是沙库拉的贴身仆人,沙库拉把这个仆人留给了你。”

柏拉吉尔抬眼瞥了进来的家伙一眼。他确实见过他,一个长得并不起眼的中亚人,在君堡时这人几次赶着马车来接过沙库拉回家。

“一个奴隶?”

“不,拉克金不是奴隶,他是个很能干的跟班,对沙库拉而言就像兄长一样亲切的朋友。但沙库拉现在死了,他也需要一个新东家。”

“是沙库拉让他来跟着我?”

“故人遗愿,我仅代为转达。”哈木宰看柏拉吉尔还有些犹豫决定再推他一把,“听说你要当骑士了,却还没个随扈。”

柏拉吉尔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贴身侍从,但他也知道当骑士的总要有随扈。此前他跑到圣达马索园寻卫队的晦气,提供给教宗的理由也是为了挑个称意的随扈。

“如果你不想要,那我收留他也行,总不能让他睡大街去。”

“他可以留下。”柏拉吉尔终于决定答应,“既然是沙库拉的意愿,我不会亏待此人。”

“行,那我在罗马的任务已经完成。”哈木宰站起来掸了掸衣服准备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特地来找我就为了报丧?”

“我倒是想见见你弟,但他已不在罗马了不是吗?”

“他们去帝都了。”

柏拉吉尔的直言不讳让哈木宰意外,他知道柏拉吉尔很反感自己跟西里尔勾三搭四。但柏拉吉尔有他自己的想法,虽然他并不喜欢阿拔斯的埃米尔,可他本能感觉到哈木宰对西里尔并无恶意。远离故土,长期处于半流浪状态中的孤独寂寞柏拉吉尔自己比其他人更清楚。

为了回报柏拉吉尔的坦诚相告,哈木宰临别前也明白告诉他:“如果你想打听沙库拉临终的状况,你可以问拉克金。他负责了沙库拉的后事,还为他扶了棺。”

哈木宰一离开柏拉吉尔的住处,等候在外的几个法里斯就迎了上去亦步亦趋跟随他。

“单独让一个奴隶留着当桩子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个大胡子法里斯不是很相信让钦察人担任重要内线。

“不用担心他反水,”说这话的是同拉克金和沙库拉在君士坦丁堡一起驻扎了快一年的法里斯克伊米尔。

“你那么确定?”

“瓦哈卜老弟,我还能骗你。那钦察人把死掉的罗斯人当心肝宝贝,灰毛害死了他的心上人,他不得恨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罗斯人真是灰毛害死的?”

“是不是不重要,只要拉克金觉得是就行。”

“埃米尔您觉得呢?”

一直没吭声的哈木宰冷笑了一声没回答。”

“不如直接把灰毛杀了干脆。”大胡子瓦哈卜心思简单又粗暴。

“你们留在罗马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成功刺杀一个圣骑。”哈木宰懒得同他的突厥法里斯科普何所谓伊卡洛斯传说,人只有自己碰了壁才会得到教训,“不过我不奉陪,克伊米尔你跟我走。”

“您要去哪儿?”

“北上,去看看帝国的皇帝。”

法里斯们吓了一跳,一致认为埃米尔亲身继续深入法兰克国家内部太冒险。

可哈木宰却豪迈笑说:“发起十字军的罗马都敢来,不肯参加圣战的皇帝还不敢见么?”况且他还得去帝都找个人,一个同他一样带着鹰的家伙。“别着急我的蝴蝶,”年轻的埃米尔温柔地抚摸着臂上的鹰,“你很快就能见到嚆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钦察人拉克金过去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的人生本应是围绕木器生意展开的鸡零狗碎,简单平淡无关紧要,命运的因缘际会却让他现在留在一位法兰克骑士老爷身边当间谍。静下来的时候他自己想想都觉得荒诞,很多人都夸过他脑子灵活人聪明,可他再聪明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蒙古入侵,老家的战乱,沦为奴隶,认识沙库拉,被迫和他发生关系,每一件事都是他被动被命运推着走。他都不敢肯定自己后来迷上沙库拉是不是一种自发的感情。

但不管那是不是爱,可以确定的是他难以接受他的突然死亡。就算沙库拉的健康早就被药物所摧坏,就算他一直活得很不快乐,但只要罗斯人活着,拉克金的生活里总还有星点亮光有些许盼头。他竭尽所能地想让沙库拉过得好些活得久些,而这一切在一只诡异的苍蝇从沙库拉的嘴里爬出来后全部化为泡影。

亚美尼亚的瓦尔丹说害死沙库拉的是别西卜,而埃米尔告诉他引来别西卜的是圣骑士。

“自打知道老格克伯里的发现后,我就对这个阿珀斯特尔家族作了不少研究。涉及和该家族的社交生活过去就充满了厄运,意外和异事。”哈木宰颇为惋惜地说,“我该早点提醒你们的。”

真的是灰头发的法兰克人为沙库拉招来的死亡吗?其实拉克金并不很信埃米尔看似诚恳的神棍推论。可他依然忍不住憎恨柏拉吉尔。沙库拉出事前的状态明显是陷入了爱情,而那恋爱的对象并非兢兢业业守在他身边的拉克金而是从天而降的柏拉吉尔。

不自欺欺人地讲,沙库拉会选择柏拉吉尔非常合理,他年轻英俊武艺高强,肉眼可见会在不久之后成为一位令人神往的完美骑士。与此人相比,拉克金自知没有一点优势。然而嫉妒从不会因自知之明而消弭,差距只会催生出更大的怨恨。

哈木宰警告过他,没有接到命令前不准擅自策划刺杀。“如果他是真是阿珀斯特尔后裔,你不但不会得手而且会为自身招来灾祸。比起引火焚身,长期留在未来的帝国第一骑士身畔能让你发挥更大的效用。”

尽管埃米尔如此告诫,在见到柏拉吉尔后拉克金的杀意还是很难按捺。第一天晚上,他就心思萌动,在午夜摸出了贴身携带的匕首。说不定事情并不像埃米尔想象得那么负责而困难呢?

一想到躺在棺材里被裹尸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沙库拉,拉克金就无可自控地恶向胆边生。在黑暗中他潜行摸向主人的房间——灰发的法兰克人现在算是他的新主人了,起码在名义上是如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意外还是发生了,以不曾意料到的形式。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拉克金看到自己准备刺杀的目标不但没有老老实实躺在自己房间里安静熟睡,还披头散发手持长剑,发疯似的在院子里对着虚空挥剑。起初拉克金以为他只是半夜兴起在习武,屏息旁观了会儿才意识到这人根本没有醒是在梦游。这种时候要凑上前去被砍死都算白死,拉克金当然不打算白白送命,只能站在立柱的阴影里暂且按兵不动。他以为结束后柏拉吉尔会回房间去——像很多梦游的人那样。可当他停下来时却只是垂着脑袋动也不动站在原地。过长的灰发遮住了他的脸,他站立的姿势更是诡异,脚尖踮起身体前倾,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索从斜上方吊着他的脖颈以根本不可能维持平衡的姿势让他绷成了一种诡异的斜直站立状态。

大半夜看到这场面,饶是镇定如拉克金也不由自主脊背发寒。他不是很迷信的人,之前克伊米尔斩钉截铁说灰头发法兰克人是个巫师他也仅是半信半疑。可现在他是真有点害怕了。

这时庭院的另一个方向有人喊了一声柏拉吉尔的名字。

拉克金吓得一凛赶紧又往阴影里缩了几分。黑嬷嬷塔玛亚斯围着大披巾向院子中央走去,她连唤了他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索性勇敢地走到了手持利剑的梦游者面前。黑得像阴影的乳母用双手捧着她孩子的脸,把那颗高过自己身高的脑袋拉入了怀抱,她用斯瓦西里语絮絮叨叨同梦游者说话,终于缓缓让他醒转过来。

“我房间里有东西。”

在自己的嬷嬷跟前,柏拉吉尔的声调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当然也可能因为他还没完全走出梦魇。他不断重复说那些东西又出现了。拉克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东西,但又本能地不想知道。爬出沙库拉身体的那只苍蝇好像飞进了他胸膛停在他的心脏上到处乱爬,令他又恶心又不安。

黑嬷嬷抱着比她高大得多的年轻人,一直用夹生夹熟的方言安慰他。她说的话语只有一句拉克金听懂了,“不要去看,那都不是真的。”

经过这番风波,拉克金早先强烈的谋杀冲动暂时被冲得烟消云散。他甚至有点可怜自己的新主人,埃米尔会想到基督教廷让一个有妄想症的人当圣骑吗?

翌日早上柏拉吉尔一脸憔悴的模样让他看上去像带了病。可他并不能躲在新居里将养,还得按宗座要求前往圣天使堡见一位枢机。

拉克金作为柏拉吉尔的新随扈跟随他一起去了天使堡,在那里他们没有按时见到宗座安排的接洽人员,却遇到了一位过分热情的主教。此前拉克金见识的教士大多来自东正会,对拉丁教士的印象由于劫掠拜占庭的拉丁王国的缘故也跟着不佳。可他没曾想在罗马见到的第一位主教居然是因为过度殷勤而引人反感。

被助祭们称为帕尼科大人的拉韦纳采邑主教,身着法袍却丝毫没有高级神职人员的臭架子。拉克金对他的第一印象甚至挺不错,直到他从这个帕尼科眼中看出了一种熟悉的眼神——过去他经常从沙库拉的恩客们眼中看到同样的原始欲望。起初他还以为自己过于敏感,但随后帕尼科的夸张殷勤进一步佐证了拉克金的怀疑。这位主教似乎对拉克金的新主人有不合时宜的非分之想。

这意外发现比上一晚柏拉吉尔的梦游还离谱,因为在拉克金原本的想象中只有沙库拉那样花朵一样的美少年才容易被同性垂涎。柏拉吉尔虽然也很英俊,可他跟阿拉伯王公们钟爱的雌雄难辨的男宠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急色的帕尼科大人甚至需要仰起脖子才能同抽条抽得越来越高的柏拉吉尔对视。如果后者发起火来,把这位肉麻主教一拳揍昏恐怕不是难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欲望驱动力让帕尼科大人敢对远比自己更男人的男人发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看一把年纪还不顾身份粘人的帕尼科差不多要是贴到柏拉吉尔身上去了,拉克金在旁边看得都觉着辣眼睛。

奇怪的是面对猥琐老男人的上下其手当事人柏拉吉尔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愤怒,他既不展现兴趣也没有明显的嫌恶,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拉克金怀疑他还在受着昨晚梦魇的影响,心思并不在此处。

“我真诚邀请您去我拉韦纳的葡萄园里住段时间,现在是最好的季节。保证您会流连忘返……”帕尼科斜倚在柏拉吉尔的椅子扶手上热情地说个不停,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眼神包含过分的热度和粘腻。如果他下一秒扑上去热吻柏拉吉尔,拉克金都不会感觉太过惊讶。这人实在表现得太露骨了,这么色眯眯的家伙居然能当主教?钦察间谍上一秒还在腹诽,下一秒就惊得下巴差点脱臼。因为他看到柏拉吉尔,那个看上去简直性冷淡的年轻骑士,突然抬起头主动把自己的唇送上了主教肥厚油腻的嘴。

——神不能被恶试探,祂也不试探人【雅各书1:13】

“从主力部队携带的军粮计算,如果再无援军恐怕大军无法继续坚持超过一周。”

“几十年前骑士团在阿刻城坚持了快半年。”

“阿刻是我们自己的城市,而且那时城内守军才几千人数目没远征军那么多,越是人数众多的大军,军粮消耗越大。”

“而且别忘了那时的阿刻城里还有圣骑士和所有守军同甘共苦。”书记官说完这一句,意味深长瞥了圣座上的老同学一眼。

自打十字军主力被围困在了曼苏拉,宗座的战略会议上总是愁云惨雾充满悲观情绪。

“这些西法兰克的公爵都是贤明的领主虔诚的基督徒,我相信他们也会同他的士兵们同甘共苦。”宗座用手指在空中打了个圈。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多吃点保持健康,如果公爵们挨饿导致身体虚弱染上疫病,到时候会比大军溃败还要伤脑筋。”

“阁下,我们都尊重您的智慧和远见,拜托请不要让已经很糟糕的讨论气氛变得更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座陛下,请容许我指出……”

书记官的话说到一半被突然闯进来的报信人所打断。

“陛下,圣天使堡出了点状况,”那人紧张得冷汗沁了一头,“发生了两桩奇怪的事故。”

“紧急到需要打断御前战略会议?”一位与会的枢机不满道。

“是拉韦纳主教大人。”

一提到这个披着法袍的惹事精,宗座的眉头顿时蹙起,“又是帕尼科,我真不该把他招到罗马来。他又干了什么好事?”

“帕尼科大人他燃烧了起来。”

“什么叫燃烧了起来?”会议厅里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报信人大概也发现了自己的用词不切,思索了三秒钟矫正道:“是自燃,他发生了自燃,在圣天使堡大门外。目击的卫兵说他原本好好坐在马上,一出大门身上就凭空就起了火,马受惊后把成了火球的帕尼科大人甩到了地上。包括门卫在内有十几个目击者看到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烧成了一滩灰!”

由于事故太过离奇,在座列位连同宗座本人都一时瞠目结舌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而这还不是最惊悚的部分,报信人在胸口连续画了几个十字,继续汇报了更为惊悚的下半段:“同时还发生了一件怪事,圣堂大十字架上的耶稣像流下了红色的眼泪。”

比起讨人嫌的拉韦纳当街自燃,明显圣像流泪给宗座和他的参谋枢机们带来了更大精神冲击。战略会议临时暂停,宗座决定径直前往圣天使堡。在那里他发现事情比他想得还要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门时,与他同来的几位枢机透过马车车窗看到了卫兵们还在清理自燃现场。燃烧地点位于长桥头里,所以聚集围观的群众还不算太多。隔着稀疏的人群,一双脚踝以上碳化断裂,脚踝以下完好无损的教士皮靴还留在出事现场。见到那离奇又可怕的残骸,教士们纷纷在胸口画十字,有几个还搓动念珠背起了玫瑰经。

当他们走进已经被卫兵封闭的圣堂,帕尼科的残骸立刻被抛之脑后。在圣堂正中央高高悬挂的十字架上,头戴棘冠的基督左眼正淌下一行赤泪。

“上帝啊……”从来胸有成竹坐怀不乱的宗座都忍不住发出了惊愕的喟叹。

这时一个助祭走到书记官边上附耳说了些什么,让后者露出了十分惶恐的表情。

“这是真的么?”

“人现在还在里头呢,您过去瞧瞧吧。”

书记官不敢未证先告,兀自退了出来跟着助祭往里头走,一路走一路拿着手绢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他的动作在见到痛苦地抱着脑袋的灰发青年时宣告停止。

那个一直被他们认定是假货的见习圣骑听到来人动静抬起了头。他的右眼像燃烧的熔岩,闪烁不祥红光,一行可怖血泪从红眼中淌下,与圣堂上流泪的基督像形成了镜像重合。

十字军兵败曼苏拉,西法兰克的公爵们被俘的消息传回欧洲大陆时,哈木宰还在前往帝都的半途,而艾尔缇和西里尔已经到达帝国中心好几天。

不满九岁的皇帝不能亲政也不接受觐见,想要尽快达得天听需要借助特殊的人脉关系。虽然得到了教廷的赞助,用500弗罗林行贿还远未足够。艾尔缇不得要领四处碰了一周的壁后,决定再借助一次教会的力量。

十字军大败的消息对罗马不利,对想要恢复家门的艾尔缇却不算坏事。教廷承受的压力越大,他们希望圣骑士回归的期望就越热切。

施莱德森说过眼下的教廷并不清楚影子皇帝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只有两个:一,玛莱利确实把保密措施作得很好;二,本地神职人员已经被收买故知情不报。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要拜访一次本地主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面结果却颇令人沮丧,艾尔缇没有从那位高级神职人员手上弄到哪怕一点有用的信息。由于帝国和教廷的矛盾愈演愈烈,世俗宫廷对由罗马指派到本地代圣父行职权的主教们极其冷淡,并且隔三岔五胁迫他们在政事上站队,搞得大大小小的神权制封臣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二十年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富到流油的帝国大主教居然和他们的东方兄弟君堡牧首前后脚成了难兄难弟,同时被架空成惶惶不可终日,难怪罗马的圣父都要如坐针毡被逼到走鹰扬路线。

教会看来是真指望不上了,不过仰仗这些日子在帝都的走动,他并非一无所获。在总主教的引荐下,艾尔缇结识了来自东北边境的库罗尼亚大公维尔卡斯。相比之帝国中心对教廷的敌视对信仰的漠不关心,来自苦寒之地的边境王公们依然对罗马维持着朴素的崇拜和热情。满脸络腮胡子的库罗尼亚大公拍着胸脯一口答应在面圣时帮忙转达艾尔缇骑士的诉求。这种不讨好的事情,拜托没有太大利害关系又具备一定分量话语权的边境大公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您还算幸运,维尔卡斯对您印象不错。另一方面他也需要教廷的支持在波罗的海沿岸继续开疆拓土。”担当掮客的大主教同艾尔缇说,“这位大公同朝廷的关系倒是有点紧张。您知道帝国内部的封臣都这样,亲皇帝的就远罗马亲罗马的就远皇帝。但在这其中激化矛盾的从来不是教会。”

和时任宗座面谈过的艾尔缇对此不置可否,这届教会领袖给他的感觉可不像什么纯良无害被动挨打的温和神学家。

那之后艾尔缇和西里尔在帝都又空等了大半个月。这些日子里,几乎每天都有关于十字军的新消息传来。半真半假有谣有实,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主力部队重大挫败,包括几位来自西法兰克的大公爵在内的许多高级贵族被俘。世俗同教廷的敌对虽然削减了人们的宗教热情,普通老百姓对待用火与剑讨伐异教徒的十字军的感情还是远胜于腐败的教士。圣战事业关系到所有基督徒,皇帝和他的朝廷可以不喜欢教会,但帝国的民众还是清一色的基督徒。皇帝想要完全置身圣战事外冷眼看戏不可避免会招来四方非议,教会及其支持者大可通过散播舆论把整个故事描绘成,是皇帝为了私人恩怨见死不救听任勇敢的基督教兄弟遭受撒拉逊人的屠戮。曼苏拉的大败打击的不仅是教会,一兵不发的帝国也需要承受道德压力。

在这种群情激愤风雨飘摇的时局下,身为前预备圣骑的艾尔缇却表现出对埃及战事全然漠不关心。他把心思都放在了置办行头上,有了宗座的慷慨解囊,为西里尔订做几身漂亮衣裳总是办得到的。群英荟萃集中了各方贵族的帝都最不缺的就是优秀的成衣店和好裁缝。俗话说人要衣装,已经丢给宗座监护的柏拉吉尔他是管不到了,西里尔他还是可以管管的。

西里尔不能理解天下有那么多值得关注的事,艾尔缇却只异常积极地带着自己辗转于琳琅满目的裁缝铺。作为骑士难道他们不该多去跑马场或铁匠铺么?

艾尔缇却教育他:“骑上战马穿戴盔甲的人可没那么多功夫聊天。女士们出入频繁的裁缝铺才是最灵通的小道消息集散地。”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喜欢光顾成衣店的贵族女眷和宫廷女官们总能在第一时间分享出重要资讯,可以详细到埃及苏丹开给公爵夫人们的赎回她们丈夫的具体金额。但关于艾尔缇急于了解的奥林帕斯宫却鲜少有人提及,仿佛所有人不约而同绕开了相关话题。

仅有一次,一位对艾尔缇释出好感的侯爵夫人神秘兮兮地警告他:“永远不要打听欢乐宫,这是为您好。如果一旦进入其中就不要惊讶您会看到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旦进入其中就不要惊讶你会看到的。”

费尽心机终于得到了召见,却得知召见地点就在神秘的奥林帕斯宫,一路上侯爵夫人的警告都在困扰着艾尔缇,在玫瑰堡那夜以后他不知道自己还会惊讶于玛莱利的任何其他行为。

欢乐宫,乍一听还以为是哈里发们在巴格达建造的那些异教宫殿的姊妹宫。从外观上看它是标准的帝国宫殿,宏伟的大理石柱,超过五十英尺的等比放大的人物雕像均匀矗立在跑马道两侧,壮观的组合泉池搭配精心修剪过的树木,确实比艾尔缇记忆中的夏宫还蔚为壮观。他坐在马车上不无震撼地观赏沿途景色,心想一个恶魔却住在天堂一样的地方实在讽刺。

进入宫殿后为他引路的人面白无须,脸上搽着很厚的香粉,艾尔缇不清楚这人是不是个宦官,看样子差不离。法兰克贵族没有希腊和阿拉伯风行的阉割习俗。但帝国高层常年流行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内臣还是让艾尔缇感觉不适,比起擦胭脂扑香粉的男人,好像还是只涂抹橄榄油的太监稍微不那么令他感到不适。

跟随着引路人越往里走他的心越跳越快,这地方有种久违的熟悉气息,二十多年前他曾经在玫瑰堡感受过类似氛围。难道是因为要重新见到彼此恨之入骨的玛莱利亲王才产生了错觉?

正当他怀疑自我之际,他们停了下来,面前是一扇紧闭的大门。门口站着披坚执锐的卫兵。内臣隔着大门对内汇报:“陛下的客人到了。”

没法登基的陛下,还真把自己当个皇帝,艾尔缇不屑地腹诽。随后房门在他面前打开了。

“请进。”引路人面无表情地说。

踏入门内的瞬间,艾尔缇就被迎头而来的浓重香气兜了个满脸。这香气是如此浓郁,浓得好像都有了形状。单单是熏香到不了这个浓度,这都影响人呼吸了。艾尔缇忍不住把领巾扯了扯松,他注意到这里头不但香得过头,而且温度也比外头高了不少。但奇怪的是大白天却拉上了帘子,使得室内光线相当昏暗。他只知道这个舞厅大小的房间里有人,且不止一个。从房间内摆放的不少卧榻躺椅来看,这似乎是个休息室。为什么有人却不点灯?

一阵奇怪的声音钻进了耳朵,如果是当年的艾尔缇也许听不出来,可如今的他自己就有着丰富的风月经验,一下就听出这是什么动静。他很是惊讶,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大白天在皇帝的宫殿里公然宣淫,甚至当着客人的面都毫不避讳?引路的内臣肯定也听到了,却置若罔闻目不斜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艾尔缇忍不住往声音的方向望,靠窗的角落里一个只穿了上衣的男人正捧着另一个跪着的人的脑袋急速抽动胯部。

“马尔科爵爷,今天这房间不开放您知道的吧?”内臣突然开了腔,脑袋却连转都不转向与之对话的对象。

“行了多姆,您知道我是个害羞的人,不喜欢人多的场合。”黑暗中的男人一边对着胯下的脑袋冲刺一边敷衍道。

多姆的肩膀微微一耸透露出一股无奈。而艾尔缇更在意的是害羞的马尔科爵爷所谓的“人多的场合”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明白了。

“欢迎来到狄欧尼索斯之宴。”多姆打开了通向另一个更大房间的小门,也打开了一个灯火辉煌光怪陆离的里世界。

艾尔缇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身处人间。说是地狱,这里充满欢声笑语,说是天堂又太过荒淫无道。

宽敞明亮的大厅中聚集着上百个男男女女,这上百个人却凑不齐十套完整衣服。除了在大厅西面隔着水晶帘靠墙而坐的乐师们还在八风不动拨弦鼓乐,场中其余绝大部分人都如同初生时一般赤身露体,这使得乍看很难分清他们当中谁是王公贵族谁是下人仆役。每一个盛宴的参与者都旁若无人地进行着最原始的本能活动,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一个女人和很多男人,一个男人和很多男人,甚至在房间中央的水池里还拴着几头可疑的动物。

艾尔缇吃惊地看到一个人和一条狗臀部紧贴连在一起,犬科动物的阴茎结将他们死死拴在了一起,而在这个和狗交合的男人脸上敞开腿坐着一个丰腴的女人。那女人的嘴里又塞着另一个男人的阳具,而正在肏她嘴的那个男人自己的屁股后头也严丝合缝地贴着个不断耸动胯部的男人。这些除去了衣衫的人,不再像是拥有智慧会写字说话的人类。他们成了一团团的肉,一只巨大恶魔的部件组织。他们互相纠结连成了一体,不自知地陷入欲望的疯狂。这猎奇的场面着实让艾尔缇受到了惊吓,他手脚冰冷身体发木,几乎无法跟上引路人的步伐。

这时一个身上只挂了串葡萄藤的美丽女人唱着歌走上了台子,她的歌喉比夜莺更迷人,这种水平的女高音显然是职业歌者。哪怕已经喝得满面通红醉醺醺,她依然保持高水准没有跑调。那阿弗洛狄特一样的女歌手,赤身露体在摆满珍馐美酒的长桌上游走,桌边的人们七手八脚不时摸上她丰满的大腿,这依然没有影响她的歌唱。她在唱一首关于爱情的歌谣,但此时此地,在这个狄欧尼索斯之宴上,没有一样东西和爱情相关,包括女歌手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唱到高音处,一个须发已经花白的大胡子男人也跳上了桌,艾尔缇费了好些功夫才认出那正是不久前被大主教形容为与皇帝关系紧张的库罗尼亚大公维尔卡斯。但他现在却浑身赤裸在皇帝的欢乐宫里露出了丰沛的同样已经开始花白的体毛。他下阴处的毛量堪比野兽,在那些黑毛中间,一根直撅撅红通通的生殖器傲然挺立。大公挺着这柄奇异的凶器逼近正在飙高音的女人。在观众的欢呼和鼓励中,大公冲向女人,野蛮地把她从背后抱了起来套在了自己的阴茎上。大公是个巨汉,而女歌手却只是个小巧玲珑的身段。这使得她看上去更像是被当作什么玩具钉上了他的鸡巴。

这对可能私下里根本不认识的陌生男女就在摆满鲜果珍馐的长桌之上,喧哗翻天的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一场体型差距巨大的交媾表演。大公兴致高昂,毫无保留地向众人炫耀自己的性能力。而女歌手的调子也终于变了,她被顶得舌头挂到了外面直翻白眼。她纤细的腰肢被男人粗糙的手坚定地裹住按向他的胯部,过于丰满以致下垂外扩的双乳在颠簸中震颤翻飞,而她的腹部则因体内那横冲直撞的东西,有节奏地出现隆起。另一个女人不顾自己也在挨肏,羡慕地伸长手臂,摸上了女歌手的下腹。直到肏她的男人不满于她的走神,把鸡巴从她的阴道抽了出来临时换了个穴一鼓作气冲进直肠,痛得她大叫起来。于是周围的人又开始嘲笑那个被冷不防爆了菊的女人。挂在大公阴茎上被顶得尿液都漏了出来的女歌手也跟着幸灾乐祸边笑边打嗝,她的歌终于半途而废没有唱完。

艾尔缇身处在这场荒淫的盛宴中,自觉格格不入且急于抽身,无奈随地一躺就开始乱交的人实在太多,让他几乎无从下脚。眼看离引路的多姆越来越远,他终于还是喊出了声,“等……等等。”但四周的呻吟和喊叫不绝于耳,他怀疑那内臣根本没听到。

不过三秒钟之后,擦了过多香粉的多姆还是停了下来扭过身,他的脸在这样乖离的声色场面中依然无动于衷仿佛只是个面具,他冷漠地对落后的艾尔缇说:“陛下还在更里面的房间。”

艾尔缇简直不知道该怎么从这些遍地蠕动的人体中跨过来,这场面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想象力丰富的画家笔下的地狱都不会比眼前的场面更脱离现实更荒诞。而他还得装成无事发生从这些扭曲的人体中穿过去。骑马穿越沼泽地都不会比这更令他心惊胆战。

突然他的脚踝被人抓住了,一个满面泪痕的年轻男人哭着抬头向他求救。他的下身被另一个男人按住了,一根黑红粗壮的阴茎正在他不断外翻的后穴中快速进出。男人抖得话都说不利索,艾尔缇压根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时不耐烦的多姆已经返回到艾尔缇身边,一弯腰就把那人的手从艾尔缇小腿上掰开。

“您不必理会,这里有不少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刚才那人看上去并不像是自愿待在这里。”艾尔缇的话音压着怒火,此时此地无法不让他联想到自己当初在玫瑰堡遭受的待遇。

“大人,他们当然都是自愿的,”多姆慢条斯理地回答,“欢乐宫可不是人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在这里服侍的下人,工作一年的钱够吃一辈子,就算是当个便桶,都是外头抢破头都抢不到的职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便桶?”艾尔缇一时无法理解。

多姆带着他又往里走了一段距离,到达一条内走廊口时,他拉开一侧的帘子。立刻有人扭过头不满地嚷嚷起来,“没看到这格有人了?”他骂完又迅速地把帘子拉了回去。

仅仅这短短几秒,艾尔缇却已看清隔间里的景象。一个男人口中插着一个漏斗状器具四肢着地被锁在地上。那斗带着一根相当长的软管直直伸入男人的食管,顶得他锁骨之间出现不自然的管状突起。而那个骂骂咧咧拉上了帘子的男人正醉醺醺地往便斗里解手。

“由于报名申请的新人太多,不是所有便桶都经历了足够训练可以在不戴辅助设备的情况下上岗。每次中型以上规模的宴会陛下都会换一些新面孔——包括伺候便溺的侍者,以免宾客感觉乏味。”

“可那些不是活生生的人么?”艾尔缇有种冲动想往面前这张淡定的用香粉妆点的假面上狠狠来一拳。

而多姆却平静地答道:“只有用人作便桶,高贵的大人们才会满意。世间最美妙的感觉不就是完全凌驾于他人之上么?无论贵族还是贱民生来都是一张口两只眼双手双脚,需要进食需要呼吸需要做爱。怎么把尊贵和卑贱彻底划清界线呢?要么一方成神,要么一方不做人。”

凡人哪怕再富贵强梁也无法升格为神,所以就剥夺那些卑贱之人的人格,让他们沦为畜生和器具,好托高自己?艾尔缇怒极反笑,这确实是非常典型的玛莱利式逻辑。

然而多姆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补充道:“用活人作便桶既不是以我们陛下为始,也不仅止于我国。你们阿珀斯特尔梦想中的天国王朝,也许并不真能在人间找到。”

“你到底是谁?”

“我是多姆,陛下身边的一介普通内臣,随时乐意为您效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姆的父亲是弗兰克.布雷格里姆,是我以前的随从,”一个相当奇怪的声音从这个最深处的房间响起,“在圣米歇尔山的火灾中,弗兰克用身体护住了我的头让我不至于被你叔叔放的那把火烧死。”

在这种场合下猛然与玛莱利重逢让艾尔缇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费了很大劲才没有转身夺门而逃,尽管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要远离,但仅剩的意志力让他坚持立在了原地。

帝国的影子皇帝,皇族最后的铁血统治者坐在一架轮椅上出现。他下半张脸都被镶着宝石的金面具所遮盖,面具在口部区域有道活门,需要说话或进食时它就被打开。眼下它就开着,艾尔缇心惊胆战地看到,皇帝面具后的嘴因缺少嘴唇的遮掩如骷髅般露出了森森白牙。人类在说话时需要嘴唇协助发音,艾尔缇从没想到当一个人没有了嘴唇,说话的声音会变得那么奇怪,一字一句都像在咬牙切齿。

玛莱利如今的状态和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时早已大相径庭,除了上半张脸和那双玻璃珠一样的无机质的眼睛,他的全身都被绸缎和珠宝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

艾尔缇的震惊似乎在玛莱利的意料中,他平淡地解释了自己这副德行的由来:“来自你家族的复仇,效果比想象得还要好不是么?有时候我不禁在想,也许把我整成半死不活的状态才是你们的本意。”

艾尔缇很想争辩纵火是弗朗索瓦叔叔的个人行为,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不管是弗朗索瓦还是科林纳斯,父辈们的行动其初衷都是为他报仇。艾尔缇自己确是这一切祸事的根源,但把他拉下水的难道不正是玛莱利毫无悔意的随手作恶么?

沉默在这对久别重逢的故人之间横亘了许久,他们都在打量彼此,眼神怨毒中带着好奇。

烧伤导致重度残疾的玛莱利固然景况可悲,但他依然如愿坐上了权力之巅,手握实权成了影子皇帝。而艾尔缇虽然全须全羽地活着,却失去了姓氏和土地。他们都因为当年的荒唐事失去了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药卖,一对形影相吊的仇雠,互相琢磨了半天得出一致结论,这二十年,俩人谁也不比谁过得更好些。

“走近些,陪我遛遛。我不吃人。”皇帝说着敲了敲轮椅手把。一个不及艾尔缇腰部高度的侏儒穿着缩小版弄臣服从边门里走了进来。侏儒身后牵着四匹袖珍矮种马。他们走到近前,侏儒给袖珍马上了辔头和辕,把它们跟皇帝的轮椅连接了起来,三两下就让玛莱利的轮椅变成了一架袖珍版室内马车。

此前艾尔缇还在猜玛莱利那轮椅边上挂着扇矮门不知何用,现在才明白过来。当轮椅被改为马车时,矮门就前方关闭,以免急刹车时坐着的人会向前翻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这些侏儒马被训练得很好不会胡乱狂奔。它们统一戴着高高的驼羽,好似庆典上的仪仗马,只是无论是马还是车夫都缩小了,看上去精致又滑稽。

皇帝的小马车开始踢踢踏踏前进,速度不快不慢,艾尔缇不情愿地追了几步跟上去,心中惴惴不安,猜不透玛莱利要带自己去哪里遛。传说中影子皇帝不能出门也无法在公众跟前露面,他的活动范围大约也仅限于欢乐宫。这样一想,艾尔缇又有些可怜他,坐拥天下却不得不画地为牢,以玛莱利那种不羁的性子,这些年八成过得有如地狱。

“听说你这些年来一直待在撒拉逊人的地盘上?”

“好像我有的选。”

“原本我们是有无限可能的,你和我。”

“您依然不觉得自己才是问题的根源。”

“请记住一点,皇帝不会犯错。”

“那时您还不是皇帝。”

“你以为按父皇的意愿,奥托那样的失败品真有可能爬上帝位?受到系统性帝王教育的是我。”

“真是可歌可泣的兄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以前嘴可没那么贫。”

“二十年了,人会变。”

“是的,我们都变了许多。”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中庭,这是个圆形花园,烂漫阳光从上方投下,照得满园花草生机勃勃。花园中有许多从遥远番邦进贡而来的奇珍异草,但第一眼就吸引人眼球的却是在花园中央的露台上纠缠在一起的一女两男三具裸体。

他们都有着白到刺眼的肤色,连头发都作雪白,这些白到异常的人体在阳光下产生的反光令人难以直视。简直要怀疑是白色大理石像被施了魔法活了过来。那三人之中的女子肚皮高高隆起,俨然是个已怀胎数月的孕妇。她挺着肚子浑然忘我地骑在和她有着相同肤色的男人身上,同时在为另一个男人口交。

皇帝的马车行至他们附近,近距离观赏着这场怪异的活色生香。艾尔缇则在更远的地方止步,不想加入玛莱利的行列作一个变态观众。

“这是安妮和她的两个兄弟,”皇帝无视了艾尔缇的反感,平静地向他介绍,“他们三个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他们的父母也是姊弟乱伦生出了他们。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他们都有遗传的白化病。遗传病是近亲生育最令人烦恼的大问题,可贵族们为了保住封领和头衔又很喜欢近亲结婚。有个从波斯来的博士到我这儿毛遂自荐,说他有办法避免乱伦畸胎。让白化病人在日头最好的时候在阳光下反复交合可以避免胎儿畸形。”

“你信这些鬼话?”

“为什么不?凡事总要试试看,万一成了我就得到一种任何贵族都求之不得的遗传秘法?如果安妮和他兄弟们结合生出的孩子依然有白化病,我就砍掉波斯人的脑袋。这只是一个小实验而已。”

他说话间,白化女达到了高潮,激动地叫着从阴部喷出不少体液漏在了露台上。高潮同时也引起了呼吸急促,她不得不吐出口中的男根,口鼻并用大口喘气。艾尔缇嫌恶地注意到这女人不仅有白化病,还有严重的兔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瞧,这些人原本生活贫困猫嫌狗憎,在宫外他们每天都要担惊受怕被饿死街头,但在欢乐宫他们可以成为我完美的实验品,吃饱穿暖享受极乐,超额实现他们的人生价值。罪恶和悖德只看你从什么角度看问题。”

“所以您认为当年在玫瑰堡您是为我好?”艾尔缇的声音带着愤怒的讥诮。

“那你怎么看里面的狄欧尼索斯之宴呢,罪恶的乱交还是伊甸极乐?”

“您指望我怎么回答?”

“我希望你回答,你,艾尔缇回答我。”

“我只觉得恶心。”

“不,我不想听到科林纳斯和教廷的老杂鱼们灌输给你的那些无聊虚伪的道德观。我是问你自己,一个已经非常擅长同男人睡觉,懂得享受肉欲,会主动去寻欢作乐的凡人,发自真心的说法。”

艾尔缇哑口无言,他应当想到的,影子皇帝虽然足不出户,从欢乐宫辐射开去的消息网却四通八达巨细靡遗。既然玛莱利知道了他还活着并重新出现在帝国境内,不可能不去查自己的老底。常年不修边幅的浪荡生活终于反噬了他,作为一个阿珀斯特尔却被堕落的玛莱利看作了同路人让艾尔缇倍感羞耻。

“绝大部分来欢乐宫做客的人,在第一次来之前都怀抱着或多或少类似的想法,这些所谓的道德观难道不是教会用伪神当招牌,用道德作枷锁扭曲后的变态意志么?人类的本能只能被压抑被扭曲无法被消灭。每一个造访欢乐宫的客人,无论起初认同与否,最终都狂喜着加入了狄欧尼索斯之宴。你以为教会的历史有多悠久,帝国在皈依基督之前信仰的是追逐快乐忠于自身欲望的放荡古神。亲爱的艾尔缇,”马车转了个方向,皇帝侧过头来轻轻地说,“这就是人,寻欢作乐是人的本能。而我们曾经离真神的信仰那么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玛莱利身后,乱伦的白化兄妹像一块帮助他诠释的背景板。艾尔缇望了一眼那些沉迷肉欲的人,只觉他们丑陋无比。但他发现自己又如此词穷,乃至完全无法反驳玛莱利的话。

一直藏在角落里的多姆突然发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寂:“陛下该换药了。”

玛莱利点了点头,皇帝的袖珍马车开始往另一个方向驶去。起先艾尔缇并不知道玛莱利要换什么药,懵懂地跟着来到一个熏香的斗室中。列队而来的宫廷侍者端着东西鱼贯而入,一些开始拉屏风,一些则铺张开许多瓶瓶罐罐,还有两个负责开始往架子上悬挂一条条长长的白色绢片。

艾尔缇像个多余的人站在一边,既没人使唤他,也没人赶走他。他手长脚长无处安放,尴尬地呆立在原地。

玛莱利被移到了一张卧榻上躺下,熟练的侍者们为他除去衣物。艾尔缇惊骇地看到在皇帝华丽密实的锦袍之下是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身体。仆人们小心翼翼把他身上的旧绷带一一摘下,替换以浸泡过蜂蜜和草药的新绷带。尽管有熏香的掩护,艾尔缇还是闻到了那些换下来的绷带散发出的难闻腐臭和腥味。

玛莱利似乎故意让他围观这一幕,他丝毫不在意向艾尔缇展示自己残破的身体。烧伤的范围比意想中还严重,艾尔缇惊讶以这样一副身体玛莱利是怎么活了二十多年。

影子皇帝的一身烂皮惨不忍睹,由于失去了大量的皮肤,没有足够汗腺,不靠外来辅助他甚至无法自行调节体温。严重烧伤的区域迟迟无法愈合引起的伤口溃烂旷日持久。最惨的烧伤处在下腹到大腿根,好像是被什么燃烧的重物砸到,玛莱利曾经引以为傲的那根长度可观的生殖器被截得只剩一段短短的肉头。凭着这截子残根,艾尔缇真怀疑他是否还能够正常排泄。

不过很快他的疑问得到解答,皇帝在换药的同时使用了他的随身尿壶——多姆,弗兰克的儿子自觉地跪在了玛莱利腿间。他把满口假牙摘去,用皮套子一样的嘴裹在了那段滑稽可悲的残肉上,开始安静地吞咽皇帝的尿液。

“有其父必有其子,多姆真是他父亲的儿子,”皇帝闭目养神开始同艾尔缇聊天,“他总让我想起弗兰克,他们的嘴特别像。对了,你应该也见过弗兰克。不过我估计你已不记得,在你们阿珀斯特尔脑子里能留下印象的人事并不多。也许我们不在此重逢,你也已经忘了我。”

“我倒是希望忘了您。”

“嗬,”玛莱利笑了一声,突然张开眼睛露出丝笑意。艾尔缇突然注意到皇帝虽然把这样不堪的身体都袒露在自己面前,却依然戴着他的黄金面具。他的脸,只有上半部分还完好无损,却已是全身保留得最完善的部分。艾尔缇突然有个不切实际的猜想,也许玛莱利还是希望在自己的记忆中保留二十年前那张风华正茂的完美面孔?

这时皇帝朝他招招手,艾尔缇迟疑片刻走了过去。玛莱利用重新包扎上绷带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这一刻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艾尔缇心想,这人还是那么卑鄙,他故意让自己看到火灾留下的伤痕,赌他会心软。而他实在不该心软,但他不得不承认当皇帝的手握上来时,他辛苦维持了那么多年对他的恨一瞬化成了落花流水。坚持长期痛恨一个人比坚持爱一个人更累,二十年的时间,大家都早已不复当年,当初再怎么剧烈的情感都淡了。活木乃伊一样的玛莱利只让艾尔缇觉得可悲可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我当年真的喜欢你。”皇帝轻轻地呢喃,“你不会相信,我当真仔细规划过我们的未来。我当皇帝你当圣骑,这本是注定之事。只可惜正确的人却相遇在错误的时间。”

“请别把迷奸说得那么浪漫。”艾尔缇没好气地打断他。但他知道无法阻止皇帝把他自己恶劣的行为正当化,玛莱利和他的父亲一样,在他们的认知图景里皇帝不会犯错。

“你那晚也得到了高潮。”

“您给我下了药。”

“那后来呢?我就给你下了一次药,就让你从此爱上了骑男人鸡巴?”

“……”

“承认你伯父反应过度了没那么难。”

“您最好别牵扯他。”艾尔缇警告玛莱利,他不开玩笑,那是他的死穴,他不想听到别人提起伯父的名字,尤其是玛莱利,不管是赞叹还是咒骂。

但皇帝岂会如他所愿,玛莱利看似病骨支离的手却异常有劲,他紧紧抓住了艾尔缇企图抽走的手,继续说:“难道你这次来见我,不就是为了给他当初捅下的篓子擦屁股?”

“那是因为……”

“因为我的父皇拒绝为阿珀斯特尔家伸张正义?”玛莱利定定看着艾尔缇,格外透明的眼珠不带一丝情感,“科林纳斯只是觉得下不来台而已,把个人一时的荣辱凌驾于帝国的未来之上。”

“那您又凭什么认为觉得皇帝的儿子就可以凌驾于万事万物之上,不用负任何责任便可随意作恶为所欲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君权神授,就凭皇帝是人间之神。”

“那您现在觉得自己是神么?”艾尔缇不无悲怆地嘲讽着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玛莱利。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已经变成了自理不能的残废,玛莱利还是那个天下独尊的狂妄男人。他至今依然不醒悟使他落到这个惨状的根源是他自己,过度自负让他招惹到了真神的愤怒。因为一定要算的话,阿珀斯特尔才算是神血一族。但艾尔缇不打算同玛莱利提起自己在库姆兰岩山上的所见所闻讲伯父最后的日子。艾尔缇知道皇帝无法理解也不会相信。玛莱利也许并非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但他只相信他自己才是唯一的人间之神。

正如多姆之前同他说的那样,皇帝的梦想就是脱凡入神,在尊贵和卑贱之间划清界线。奥林帕斯宫,狄欧尼索斯之宴,这些都是,玛莱利让他人回归动物本性而设下的美妙陷阱。教廷严禁世人为所欲为,那他就打着古神的旗帜背弃基督反抗教廷。

敝体之物,理智道德,人间纲常这些都是将人和动物区别开来的东西。在欢乐宫里却没有它们的痕迹,皇帝让人们像野兽一样赤身裸体,凭本能冲动任意妄为,看似重现伊甸,实则用淫乐让人退化成了动物和器物,用罪恶感带来的恐惧绑架了沦陷在其中的所有人。贵族们在欢乐宫里凭集体无意识放浪行迹,这里的每一件事流传出去都足以吃绝罚。集体犯罪导致集体隐瞒,正因如此教廷的触角永远进不了欢乐宫。

而皇帝自己,由于在火灾中失去了性能力,主观意愿再怎么渴望也不可能再参与到这些活动中去。就索性自命清高地隔着帘子俯瞰众生,拿捏所有人性弱点,翻手为云覆手雨,化劣势为优势,变不利为法宝。隐居在欢乐宫里的影子皇帝通过使他人回归动物,把自己抬高凌驾到所有人之上,成为了高于众人的神。某种意义上,他确实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那他为什么又挽留自己呢?情意绵绵地叙旧谈心,不会是无心为之,在玛莱利的字典里不存在无心一说。艾尔缇看着皇帝与自己紧紧交握的手,心情越发低沉,他已经有了预感,自己很难再走出这座宫殿。

“留下来,你留下来我就颁布诏书公告天下,为阿珀斯特尔家族的回归正名。”

当晚在餐桌上皇帝就提出了艾尔缇预料之中的要求。

“我不能留下来,我现在不是孤身一人,我还有个孩子需要照顾。”

“二十岁的人早就已经成年可不能算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很难同没有当过父亲的您解释这些。”

“真是够尖酸刻薄的。那么你真的结婚了?”

“是的。”艾尔缇知道与其浪费时间解释还不如直接认下看上去最合理的理由,不过为了避免进一步遭到盘问他巧妙地使用了过去式。

果然玛莱利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继续细究他的婚姻问题,转而问起了他的孩子:“这次你带来的就是下一代圣骑?”

“是的。”

既然已经决定说谎,就把瞎话编到底。艾尔缇深知以玛莱利的个性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允许真正的圣骑留在罗马由教宗加冕。而罗马方面决定在帝国予以肯定答复前不公布圣骑的消息,阴差阳错也给了他李代桃僵的空间。即便在教廷和帝国和睦的时代,双方也经常为圣骑该去哪里受封争论不休。现在双方已是势同水火,更是不可能在此问题上互相谦让。

艾尔缇没有错料,玛莱利很快就提出了他自以为宽宏大量的建议:“你的儿子我会安排人手去护卫,生活用度方面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安心待在奥林帕斯,我可以答应你,我的侄子奥托最晚会在五旬节前在大教堂为新一代圣骑举办受封仪式。”

不愧是掌握实权的影子皇帝,这口气全然是把明面上的傀儡皇帝当工具人了,艾尔缇心中暗叹无奈道:“您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圣体吧。若非如此,我也活不到今天。”

玛莱利思考片刻问:“你觉得我留下你是因为你是圣骑士家族的一员?”

“很遗憾我已经不是了,”艾尔缇坦荡荡地承认,“在玫瑰堡之夜后,我已经失去了资格。”

“因为我们作的那些事?”玛莱利觉得好笑,“我以为那夜我们只是夺走了你的贞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站在艾尔缇的立场上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笑,可他确实没有完全说实话,他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科林纳斯向撒拉弗恳求饶他性命以抚育柏拉吉尔和西里尔。不然没进修道院出家又没有成为圣骑的阿珀斯特尔必然难逃一死。他彻底失去圣体不是在玫瑰堡而是在库姆兰,在科林纳斯和撒拉弗们立约后。

伯父保住了他的性命,却也因此剥夺了他做一个真正的阿珀斯特尔家人的资格。

一个是永远无法成为圣骑的预备圣骑,一个是不能正式登基的影子皇帝,某种意义上讲他俩还真是合称。

想到这里艾尔缇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他笑得很苦涩很无奈。

“就算我留下来,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了陛下。”艾尔缇抬起头来,这是他来到欢乐宫后第一次笑着直视自己的故友和旧仇。

玛莱利目不转睛地望着长桌对面已然不再年轻但在经历岁月风霜洗礼后依然俊美无俦的金发男人,“那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你只需要留下来就行。”

他说完就仰起脖子,把多姆用银勺喂到他嘴里的半流质食物一口咽了下去。

欢乐宫的生活并不那么难以适应,但在很多方面它又古怪得与外界宛如平行世界。在玛莱利一手缔造的这个人间伊甸里,人们看似享受着远比正常社会多得多的自由。譬如进入欢乐宫的客人随时随地都可以解决生理问题,从吃喝拉撒到肆意性交。瓜果点心摆满了宫殿内各种角角落落,并向所有人开放提供,在欢乐宫内哪怕作着最低贱工作的人也不会挨饿。这里的仆人都经过精心筛选,签署最低一年期雇佣协议。正如多姆所说,在宫外忍饥挨饿的人那么多,就算在欢乐宫当个便桶都是抢破头的好差。但奥林帕斯的宫人入职门槛可不低,身体健康,四肢健全,体格正常,面貌端正都是基本要求。成为见习仆役的人还需接受为期两个月的培训以适应接下来将面对的工作生活。在欢乐宫里,仆役和随处可见的甜美点心一样也是提供给客人的服务内容。他们必须随时准备好为哪位突然兴起的贵客提供一切所需服务。哪怕并没有被特定为尿壶的侍者也得保证有能力应付突发状况——因为这里的客人总是喝得酩酊大醉,懒得去分辨哪些仆人具体提供哪些服务。

头几天艾尔缇注意到大部分宫人都随身携带一件奇怪的工具,一根连接着管子的小漏斗。在狄欧尼索斯之宴上他看到过被用作尿壶的仆人戴着类似东西,但看到大部分仆人都带着它又觉得不太可能是那个用途。但后来他亲眼见证了他们确实是为了方便帮客人承接排泄物才带着那东西。

多姆告诉他,每个进入欢乐宫的仆役都要接受饮尿训练让艾尔缇的世界观都产生了裂痕。

“会被邀请来到宫里的客人非富即贵,陛下要求为客人们提供最好的服务。这是欢乐宫的待客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艾尔缇还是无法适应在别人的嘴里排泄,尽管玛莱利多次怂恿他那么作。皇帝甚至愿意把他自己御用的便桶多姆共享给艾尔缇,该提议依然遭到了拒绝。艾尔缇没法像其他人一样把活人看成无机的器具使用让皇帝颇感讶异。但皇帝最终还是意外地妥协了,并让工匠们专门为他打造了专门的私人厕所。

整天闷在宫里的玛莱利并不像艾尔缇想得那么生活乏味无所事事,相反在这里他可以把自己的奇思妙想付诸实现。在处理政务之余,皇帝把更多的精力投入了各种科学研究,从植物扦插到蜜蜂饲养,从炼金术研究到尸体解剖。他从小被按照皇家继承人标准培养,多才多艺聪明好学,残疾之后他失去了许多能力,不能骑马不能习武也无法弹琴,但他的脑子依然好使,擅长下棋,甚至能够绘画。

缺乏耐心的艾尔缇在棋盘上根本不是玛莱利的对手。就算皇帝饶他一个主教一个皇后,他也不乐意坐到皇帝的对面。这种时候宫廷总管多姆就会板着张脸代替他去棋盘上被玛莱利杀个满盘皆输。

更多时候,皇帝把热情投入到绘画中去。他把帝国内最好的艺术家邀请到首都,并成为他们慷慨的赞助人,这些有天赋的平民也被邀请到欢乐宫里。皇帝竖起画板,和艺术家们一起作画,他们照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画,从水果花卉到猫狗鱼虫,不过更多时候是人体。交媾中的人体是皇帝钟爱的绘画主题。他腾出了一个完整的长廊当作画廊,艾尔缇被邀请去参观发现其中四分之三的画都关于性爱主题。

“人类明明十分热衷于性交,但在高潮时他们的面部表情却总是变得狰狞可怕,这不是很奇怪么?你看这些男女,身体享受着极乐,面相却好像大难临头痛苦至极。男人愤怒,女人悲恸,再美丽的面孔也扭曲成了丑陋的模样。”皇帝抚摸着一副他钟爱的得意作品,大惑不解地说。

尽管他声称自己是对生命的开始很感兴趣才喜欢看人交媾,但艾尔缇还是严重怀疑只是因为他自己失去了那方面的能力。

让皇帝最感兴趣的研究仅只两项——生和死。人类最原始的冲动源于生育,复制自己的血脉生成新的一代。性爱的快乐说到底只是督促人们积极生育的副产品。而在生的另一头是死,这也是玛莱利格外在意的课题。

他时常通过死囚研究死亡,人死之后灵魂去了哪里,如果把一个人关在一间密室中处决,他的灵魂会停留在密室中吗?早过不惑之龄的皇帝像青春期的孩童一样充满好奇。他既邀请艾尔缇与自己一起观看生命的开始,也和他一起观看生命的结束。

这其中最登峰造极的一次体验是处决一个试图勾引小奥托的宫人。奥托皇帝,名义上的帝国主人,像摩苏尔的纳西尔一样活在监护人的阴影下。但他并不像纳西尔恨巴德拉尔一样憎恶自己的摄政。玛莱利是小奥托的叔叔,也是他能坐稳帝位的唯一原因。这个孩子被填鸭式给予全面帝王教育,打襁褓期就结束了童年。玛莱利从没把侄子当作儿童教育,但并不意味着他允许其他人未经允许趁虚而入过早和奥托皇帝发展那方面的关系。

违背玛莱利命令的后果非常可怕,处决被安排在大议会厅举行。那是个环形阶梯式讲堂,形状类似室内版的斗兽场。它平时并不被用于执行死刑,但那次玛莱利希望所有人都看到,并对这些跃跃欲试的野心家给予足够强烈的警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艾尔缇提前预感场面不会好看,但在皇帝不留余地的邀请下还是被迫前往现场一同观看。被处决的死囚是个年轻男仆。那可怜的家伙被两个高大的摩尔人抬上解剖台时已经被灌了接近致死量的曼陀罗,他的四肢被绑在了台子上,双膝弯曲股间大敞。摩尔人把他捆绑结识后,就一头一尾站定,各自用粗壮的阴茎上下堵住了死囚上下两个口子。这操作使得刚开始观众们还以为只是又一场在欢乐宫里司空见惯的交媾表演。可当穿着皮质围裙拿着手术刀的医生走进来时,气氛开始朝着不正常的方向转变。

艾尔缇见过那个医生,他来自遥远的异教国家,玛莱利提供他足够多的新鲜尸体用于解剖研究。这种血腥的研究即便在撒拉逊社会里也被视为邪恶严令禁止。但外界的禁忌从来到不了欢乐宫。这位专门被玛莱利邀请留在宫中的异教医生,平时总是坐在他塞满菝葜和愈创木的工作间里,醉心于百无禁忌的医学研究。他拥有熟练的人体解剖技巧,但过去处理的都是尸体而非活人。今天他被请出斗室来处决一个活人,对他来说也是个全新挑战。尽管死囚已经被提前麻醉并完全固定住了,但活人依然与一具冰冷的尸体有着截然区别。医生的第一刀就下得有点歪,他从颈部末端开始把死囚开膛破肚,温热的血液像泉水一样从活人体内涌出。失去压力的脂肪和肌肉组织争相翻出畅裂而开。原本兴致盎然充当观众的宫人们顿时吓得大叫纷纷要逃离现场。皇帝打了个手示,负责维系现场的卫兵们就开始杀人。这种恫吓效果立竿见影,卫兵们只砍了四颗脑袋就恢复了现场秩序。他们把那些人头割下后挑上长矛立在东西南北四个门口,这下刚才还尖叫着要逃走的观众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发着抖继续在惊恐中观看这场处决。

这就是玛莱利的手段。“对于懦弱的人,恐吓远比拉拢有用。”他这话是对着坐在身边的奥托小皇帝说的。这场处决他特地邀请了当事人,自己未成年的小侄子进宫参与观摩。小皇帝被吓得面色煞白全身发抖,但玛莱利丝毫不觉得让一个儿童观看如此血腥的处决有什么不对。奥托是未来的帝国皇帝,树立权威使他人恐惧是他毕生要钻研的课题。

至于那些观众,玛莱利让他们也全程参与就是个杀鸡给猴看,欢乐宫里待久了的人都毫无道德观念就算对小孩子也会出手。而玛莱利要这些人记住一点,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通过谄媚逢迎在未成年的小皇帝跟前讨得先机。

观众席上的骚乱并没有影响到专注的医生,他精神高度集中手下快刀如飞,尽管第一刀不算完美,但后续他越切越顺,一会会功夫已经把被执行人的胸膜腹膜剥离,将躯干完全打开。他高妙地避开了主要血管和器官,使得死囚虽被开膛却没有立即死亡,他的肠子从腹部鼓起在空气中时不时缩胀颤动。与此同时负责固定人体的摩尔人依然在将死之人的两端抽动他们的生殖器。没有了躯干的遮掩,那些裹套在他们硕大生殖器上的肠道变得一目了然。也不知是受过什么样的训练让这两人能面对一具开了膛的人体也保持兴奋勃起。

看得津津有味的玛莱利这时突然注意到艾尔缇的脸色比小奥托还难看,他看上去简直像快昏过去。

“你难道没杀过人?”皇帝并不知道库姆兰山上发生的一切,自然无法猜透为什么这样地处决秀会让艾尔缇起那么大反应。

艾尔缇的反常削减了玛莱利的兴致,他晃了晃权杖。医生就割断了死囚的腹动脉结束了死囚的痛苦。血管被导向提前准备好的木桶,新鲜的动脉血喷射而出,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刚才还鲜活通红的血肉随着生命的消逝转眼变成了死灰色,两个摩尔人把射完精的生殖器抽出了这摊失去生气的死肉。死者包裹性器的肉道也就此结束了它们最后的用途。

摩尔人同医生一起着手清理尸体。医生切下了个别独立脏器装入浸着透明溶液的玻璃器皿用以进一步研究,死者的其余内脏则被摩尔人掏出后剪成小块扔进另一个桶里,是埋在花园里肥土还是拿去喂狗就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他们只需协助善后,并在随后把那具被掏空的人体钉上T型十字架。他会在广场上曝尸一个月示众以儆效尤。

在它被撤下来之前,又有一具新的尸体在它附近被钉起。白化女安妮早产的死胎被证明依然带有严重遗传缺陷,用神棍优生论哄骗皇帝的异乡人旋即被敲断手脚也钉上了十字架。玛莱利对这种上古酷刑情有独钟,而当下宫外普遍采用的wheel,gibbet,oubliette②等处决方式虽然同样残忍却入不了皇帝的法眼。按他的说法,把人钉上十字架让无聊的处决变得古意盎然。而艾尔缇几乎敢肯定那只是因为玛莱利对教会和基督怀有严重负面情绪。

然而话又说回来,玛莱利尽管热衷对死囚使用血腥残暴的酷刑,很善于用钉上十字架恫吓众人。但他并不随意发怒草菅人命,每一个被他处决的人或多或少都罪有应得。这使得他令人恐惧的同时并没有因为暴行而惹来众怒。相反在欢乐宫里他被上下公认为是位赏罚分明的明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一天两次更换绷带以外,在这个平行于外界的里世界没有任何能行程定规的日常。一切都由着皇帝的喜好而进行,而玛莱利的喜好又那么多,涉猎范围那么广。他可以连着一周泡在解剖室里,和他的医生还有预言师们对着死人内脏和大脑作研究。以前艾尔缇只听说过通过死尸占卜的密教卦师,做梦没想到在帝国的中心,皇帝的奥林帕斯宫里就养着这种嗜血的异教徒。

遭遇火灾之后的玛莱利似乎完全失去了对国教的信心,他在欢乐宫干的那些邪行,足够教会把他架上火堆烧一万次。可教会的触角始终无法触及欢乐宫,在这个神奇而荒诞的天地,教廷的管制鞭长莫及。

艾尔缇每天在笔记上记录日期,计算自己待在欢乐宫的时间。虽然有了玛莱利的口头承诺,让西里尔一个人待在帝都危机四伏的花花世界里还是让他夜夜忧心,尤其是见识过欢乐宫里的荒诞人间后,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年伯父宁可带着他上前线也不乐意把他留在纸醉金迷的帝国中心。但他如今人在宫中完全被束缚了自由,断绝了所有与外界沟通的渠道,消息变得十分闭塞,丝毫得不到罗马方面的动向。玛莱利倒不刻意在他面前回避公事总是有问必答,但前提是需要他主动提问。皇帝如此精明敏锐,单凭提出的问题就能对未言明之事洞若观火,艾尔缇并不乐意同他多谈册封相关事宜以免不知不觉就露了馅。他自己也明白李代桃僵的伎俩只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皇帝迟早会得知真相。而他现在要作的,是确保把生米煮成熟饭,让圣骑归来成为天下共知的既定事实。未来的问题未来再说吧。

基于这个原因,艾尔缇不止一次催促皇帝尽早安排册封仪式。可玛莱利总是不紧不慢地告诉他耐心点,再耐心点。

“这不是小事,选个好日子很重要。”一天皇帝用完早餐,拉着艾尔缇一起去画室看绘师们作画时对他说。到了画室他就暂停了这个话题。

当天的绘画主题是人体,负责当模特儿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留着半长的金发,有着深刻俊朗的五官和肌肉匀称的胴体。他象征性披着块白色亚麻布打扮成古希腊神只的模样,支着腿坐在模特台上。

艾尔缇看着这个漂亮的模特有些尴尬,总有种错觉那模特的面貌跟年轻时的自己有几分神似。他保持沉默坐在皇帝右手边看画家们翻弄笔墨,用流畅的线条和随性的色彩从不同角度勾勒出青年模特。

突然皇帝敲了敲轮椅把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一起恭恭敬敬等待皇帝的下一步指令。

皇帝招手把多姆唤到身边,对着他耳语了一番。随后多姆先吩咐了底下负责传令的仆人,对艺术家们宣布了皇帝的主意。

“今天的绘画主题定为’沉醉‘,请模特先进入一下状态。’”

金发模特有点为难道,““需要喝酒么?我一喝酒就上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不需要喝酒也能造成‘醉’的效果。”多姆向他解释,“高强度的性爱会产生类似效果。”

青年的脸上露出了怯意,“大人,我还在实习期,还没完成训练……”他从正式聘用的宫人那里听说过宫里的玩法花得很,比上岗前训练还夸张。今天他只是正好被抽来当模特,对所谓‘高强度性爱’并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但命令既来自最高位者,这个实习生的挣扎和抗辩就可以全然不作数了。

“你早上已经作了清洗吧?”

“是的。”

“那就没问题了。”多姆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把钱袋上的绳结打了个扣,挂到了模特脖子上。“这是陛下的赏。”

脖子上沉甸甸的分量给了这个金发年轻人莫大的勇气,这一袋金币他在外头老实作工大半辈子都未必挣得到,他没有理由不屈服。

可当两个巨人一样的摩尔人走进画室,金发模特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在场的人都认出就是他们在不久前的处决中面不改色地奸污了一具被切开的尸体。现在他们被调选来帮助模特进入状态,很难不让后者感到恐惧。

“放心,这次医生没来。”多姆跟面如土色的模特开了个一点都不幽默的玩笑。

艾尔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已经意识到这是玛莱利的刻意安排。这时皇帝被绷带包裹的手伸了过来,无声和他握在了一起。艾尔缇感到疑惑,但他无法从玛莱利的脸上看出任何表情,他的半张脸都遮在了面具后,而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冷淡漠然。

“不要浪费机会,在他们制造状态时各位艺术家可以进行动作捕捉的速写。”多姆说完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都可以开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摩尔人走到展示台前,面无表情地脱下了身上罩衫,露出一身虬结黝黑的肌肉,不过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他们胯下那两根大到离谱的阳具。

接下去在他们面前进行的性交表演实在可以用残忍来形容。虽然金发模特为了避免受伤在后穴搽了过量的橄榄油,但他要接纳的恐怖尺寸和他尚未丰富的性经验完全不符。在插入的过程中,他一再哀呼求饶,却只招来了皇帝厌恶的神色。多姆了解他主人的脾气,知道他很讨厌听到人呻吟叫苦,就立刻吩咐另一个摩尔人提前就位,把同样粗大的性器插进了模特的嘴巴,把他的悲鸣堵回了嗓子眼里。

这个模特儿被放置成了与那天被处刑的死囚一样的体位,正面平躺屈膝大张,一前一后都被贯穿。好在这次没有人来给他开膛,但观众们还是可以清晰看到他的小腹和脖颈被摩尔人的性器从内顶出不正常的隆起。这模特有一根天鹅般美丽的脖子,在被迫吞入一整根大家伙后,他仰起的下巴到颈根一段拱起了一道可怕的长陇。他的鼻子被埋在摩尔人巨大的黑色睾丸下方,憋气憋得整张脸到脖子都发红。摩尔人的大手套上了他的脖子,揉搓着那道陇起,隔着这根活人脖子给自己手淫。

同时使用着模特下面那张嘴的摩尔人不断抽动胯部,但此刻他给承受者带来的问题已经不成问题。被堵住了口鼻无法呼吸才是金发模特现在最大的困难。

艾尔缇情不自禁打起冷战,一道久远暗黑的回忆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冰冷,久违的窒息感又出现了。他想他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今天玛莱利要带他来看这场戏。然而就当他以为皇帝是在愚弄自己时,玛莱利却凑近他的耳侧轻柔细语:“他不是你,别怕,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笨拙。”

艾尔缇敢说这一刻他甚至从皇帝的眼中看到了狡黠的笑意。

这时肏上面那个洞的摩尔人终于结束了他的第一轮,他把裹满了精液和胃液泡沫的生殖器从金发模特的喉咙里拔了出来。后者居然没有被憋死,虽然他呛得好像要把肺都吐出来了,倒溢的精液从他的鼻孔流出甚至吹出了气泡,但他的面色却显现出一种异样的潮红,仿佛他真的从这种极限口交中获得了性快感。

艾尔缇看那人刚缓过口气,又仰起头脑袋往后垂,朝着刚才差点要了他命的那根鸡巴把嘴张成了O型摆出了渴望再来一轮的架势。

“这年轻人很有天赋。”玛莱利轻轻评论了一句。艾尔缇却听着不是滋味,觉着皇帝是在换着法儿嘲讽自己当年在玫瑰堡的表现。人的嘴本就是用来进食和说话,上帝可从没设计让人类把它当成一个性器官来使用。他想到这里又愧疚起来,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会念及天主真是罪加一等。在欢乐宫里他根本不该也不敢想起祂。

两个异常魁梧的摩尔人体力和性能力都远非常人可比。他们花了一个多钟头把金发模特完全肏开,但总管多姆依然认为还没完全达到需要的效果。那之后他邀请已经心不在焉跃跃欲试的艺术家们也索性加入进来,帮忙开发一下他们的参照对象。对象是个美男子,而艺术家们天然性格奔放热爱美丽事物容易受气氛影响,很乐于响应这种邀请。但他们被规定不能一哄而上,得排队一个个来。因为“陛下希望大家都表现得像有礼貌的文明人”。

这句话也不知道算不算讽刺。面貌与年轻时的艾尔缇有些许相似的金发模特,面色潮红眼神逐渐迷醉仿佛真是喝多了酒进入了一种神智混沌的状态。他欣喜地接纳着一个又一个男人在他上下两张嘴里轮番射精。使用他嘴巴的男人来了又走,他们的臀部和大腿遮住了他的脑袋,只有挂在他脖子上那个钱袋总在艾尔缇视野里晃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渐渐的,艾尔缇不再觉得他同自己有任何相像之处了,不过是欢乐宫里又一个面目模糊的便桶而已。他垂下眼帘看着玛莱利和自己交握的手,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如果当年在玫瑰堡没有发生意外,自己会不会也成为那些面目模糊的人中的一员?

在内心深处,他深知自己也早已是遭神厌弃之人,所以他老是威逼两个孩子跟着塔玛亚斯去教堂,自己却总能找到逃避作弥撒的理由。在不信这一点上,似乎他和玛莱利并无不同。

这时多姆鼓掌打断了他的思绪,所有人向搽着白粉的总管望去,看他作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够了,模特的状态已经成熟,现在各位请回到你们的位子上去,完成今天的主题画。”

这下还插在模特屁股里尚未射精的半秃画师很是尴尬,“能不能让我射完再喊停?”

“阁下,请记住您到这里是来作画不是玩乐的。如果您要使用这个模特,大可以等到今天的创作会结束。”

被多姆一通不失礼貌的教训,那人只好把还硬着的鸡巴拔了出来悻悻退了下去。现在只剩下金发模特还躺在那里,他满面含春,头发和面部都被倒呕出的精液胃液尿液弄得一塌糊涂。他的小腹还在因尚待消退的快感间歇痉挛。在他大敞的双腿间,一个已经无法闭拢的肉洞因为不断涌出的白浊而泥泞不堪。但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一种被彻底满足的笑容。

“人类是多么容易堕落啊。”皇帝嘲笑道。

画室里四面通风,很快把精液浓重的腥气吹散了。

接下来场面一片安静,只剩下了硬毛笔刷和帆布的摩挲声。艾尔缇注意到玛莱利也提起了笔,但他并没有像其他人画那个被肏傻了的模特。他在画一张毫不相关的半侧面肖像画,艾尔缇好奇地看了会儿,随着线条和明暗的补充,他突然一阵脸红。因为认出了玛莱利正在画的人是自己。

玛莱利的右手手指因为烧伤的缘故并不灵活,但他习惯了以一种有点僵硬笨拙的姿势挥洒画笔。他的人物画总是止于速写范畴,并不做细节描绘。但他又总能抓到重点,把临摹对象画得逼真传神。

“这个月底吧。”还在勾勒线条的皇帝突然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这个月底?”

“这个月底在夏宫让奥托给新圣骑册封。”

艾尔缇盯着玛莱利好一会儿没吭声。

“但你不能参加,新圣骑必须和过去完全斩断联系。”

果然是带着附带条件的。艾尔缇低下头不无遗憾道:“我很想念我的孩子。”

“我不介意把圣骑士也邀请到欢乐宫来。”玛莱利的恶质一如既往。

“闭嘴吧你。”艾尔缇厌恶地推开了皇帝的手,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敢这么同他说话。但皇帝却毫不介意,微微弯起的眼角甚至流露了笑意。

“至少你还有孩子。”

“那你不也有奥托。”

“奥托是我兄长的孩子,不是我的。”玛莱利很强调这一点。

艾尔缇这回没还嘴,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是。他转过头去,又把目光投向那失了神的模特,那个让他出卖肉体和灵魂的钱袋子从他脖子上垂落下来,吊绳绷得笔直仿佛一条绞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年模特的年纪与西里尔相仿,艾尔缇忍不住联想这人的父母要知道自己的儿子被陌生人轮奸成了这番模样会是什么心情。没有哪个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就算是天使之血的双胞胎也是被耗尽骨血怀胎十月才诞生到人间。

如果今天是他自己的孩子遭到这种事,艾尔缇一定拔出宝剑把在场所有人,包括下命令的影子皇帝玛莱利都杀了。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心,也是当年科林纳斯的暴怒之源。他过去也不止一次疑惑,为什么玫瑰堡的事作为当事人的自己都打算当作被狗咬了一了百了,伯父们却迈不过这个坎,哪怕拼上整个家族也要向帝国报仇。这种心情也只有等他自己给两个男孩当了二十多年的爹才慢慢能够体会。

他不会允许他们中任何一个踏进欢乐宫一步,他甚至不想让他们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哪怕注定他余生都很难再见到自己一手带大的那对双胞胎。

玛莱利要求新圣骑与上一代完全切割干净,才能重新承认阿珀斯特尔家族的正统性恢复圣骑士职阶,前提基础是皇室无罪论。皇帝不会犯错,犯错的只能是叛国的科林纳斯和纵火的弗朗索瓦。而艾尔缇和玛莱利作为矛盾的肇因,同样不会再有机会得见天日。

一种崭新的正确记忆正在建立,而在这正确记忆里已经没有他们这些已经错过的一代人的位置。

册封仪式已定的消息也没挽救艾尔缇当天的心情,他一天没吃得下东西,总觉得喉咙里堵着什么噎得慌。皇帝却胃口大开吃得比平时还多。他似乎很高兴自己开的这个小玩笑把艾尔缇摆了一道。

“别那么垂头丧气,告诉你个好消息。”

艾尔缇抬起头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大兴趣,他现在开始相信施莱德森的话——玛莱利的脑子已经不正常。而一个不正常的人未必具备对消息好坏的甄别能力。

“我已经履约派人去看望过你儿子,他好得很活蹦乱跳,身旁还守着个忠实好友,根本用不着你替他担心。”

艾尔缇面露疑惑,西里尔在帝都举目无亲,打哪里突然冒出来个什么忠实好友?

玛莱利看他不解,进一步补充道:“一位你们在东方的老朋友,你应该认识他。哈木宰,他自称是位阿拉伯埃米尔。听说最近他在托门路想同你儿子一起进奥林帕斯瞧瞧。这人真有意思,我都不知道撒拉逊人里还有胆子这么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能让他们进奥林帕斯!”艾尔缇立刻斩钉截铁地说。

“哦,为什么不?”玛莱利的眼睛眯了起来,食物的汤汁从他缺失嘴唇庇护的森白齿列间渗漏而出。他任由多姆拿餐巾帮自己擦拭嘴里溢出的肉汤,眼睛像眼镜蛇盯住猎物一样直直盯着艾尔缇,“你不是挺想念你的孩子总想见见他?”

“请别把下一代扯进我们的恩怨里。”艾尔缇要尽一切可能阻止西里尔走进欢乐宫。而他也很清楚,玛莱利不是肯白做买卖的人,当他向他提出一个又一个要求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皇帝必然会要求有所回报。

玛莱利和阿珀斯特尔家族之间有着不可弥合的仇恨,这点已经是既定事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状态下,艾尔缇根本猜不到玛莱利会怎么折磨自己,他说得虽然好听表现得也挺大度,然而鉴于此人在玫瑰堡的恶劣前科,艾尔缇很难相信自己真能幸免于对方的恶趣味。画室里的闹剧无疑就是他打擦边球的一种暗示,皇帝完全掌握着他的弱点。玛莱利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又有着颗过于聪明的脑子,如果他决心要治一治艾尔缇可有的是办法。

然而在提心吊胆的日子里,艾尔缇却渐渐反觉尽管皇帝总爱时不时开一些只有他觉得有趣的所谓玩笑,但对自己还是表现了相当程度的尊重,从表面上看几乎可谓爱护。皇帝的意志决定了宫里所有人的态度,很多人都对突然出现的影子皇后感到好奇——人们确实背地里这么称呼他。皇帝待艾尔缇如同伴侣,人们便把他奉若皇后。

他们一起就餐一起游湖,一起观看玛莱利的“小实验”,晚上也躺在一张床上,亲密无间宛如一对真正的伴侣。玛莱利的绷带每天需要换两次,其中一次在晚上。和他同床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他全身的皮肤不可触碰连用以亲吻的嘴唇都没有了。他俩同床是字面意义上的盖被聊天。

但玛莱利显然不会满足于这种现状,他自命为神必须无所不能,包括与爱人行房——哪怕在自己身体不允许的情况下。他只是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让他正大光明索取他彻底顺服的时机,圣骑士的册封仪式。

费尽心机跋涉万里,牺牲了下半生自由为代价换来的圣骑册封,始作俑者的艾尔缇却无缘亲眼得见。他只能和影子皇帝一起坐在欢乐宫里等来报喜官。五月的最后一天,踏着春季的尾声,帝都所有教堂在同一时间敲响了钟声。册封典礼上被放飞的鸟群从奥林帕斯的露台上都能望见。但热闹的欢庆并不属于基督之光都照不到的地方,艾尔缇只能在脑子里幻想穿着礼袍的西里尔的模样。他知道也许就在同一时间,在罗马也在举行一个相同的仪式,由宗座为他的另一个孩子加封圣骑。多么荣光,但作为始作俑者,他既不参与庆祝也无法享受成果,还需要把自己支付出去作为交易的一部分。

“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承诺,现在该轮到你了。”玛莱利在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笑着对他说。

那一晚,皇帝终于临幸了他的爱人——以一种特殊的方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次我是奉命而来,不,我对夺走你的领地不感兴趣!”有着一头华丽到过分的金红色卷发的青年将领不耐烦挥着手里的半根烤肋排,“别搞得好像我很乐意来似的。”

“大人,您说话可不能这么见外,现在您可是贝济耶的共主……”前古尔根侯爵夫人圆滑地从中调停。这位风韵犹存的寡妇是上一位泰纳曼伯爵的长女,由于没留下子嗣在夫家不受公婆待见,现在回到了老家贝济耶靠附庸兄弟过生活。远嫁过外省的她见过的世面比自家兄弟多得多,做人也圆滑不少。现在她吃穿用度都需要仰赖娘家,可不想看到傻兄弟同当下炙手可热的帝国第一骑士见面就闹个大红脸。

可她的兄弟托马斯.泰纳曼伯爵却表现得咄咄逼人。尽管确实是他压不住封地内的民乱向皇帝求了救兵,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从帝都派来负责平叛的将领竟会是讨厌的西里尔.阿珀斯特尔。这位复辟圣骑虽然被尊为帝国第一骑士,却鲜少被派上战场,与同期并立的另一位被罗马教廷捧上位的圣骑士相比何止天差地远。

要是这位西里尔骑士不来索取他祖上留下又在圣骑空位期被转封给了泰纳曼家的土地,小托马斯伯爵还不至于那么烦他。根据皇帝四年前颁布的推恩敕令,恢复了圣骑士职阶的阿珀斯特尔家可以享受他们已经被转封的领土上1/3的岁入,时人戏称三一圣骑税。这令鹊巢鸠占的新领主们很难不对这位从天而降的讨债鬼恨之入骨。

泰纳曼家族树大根深家业不小,原本区区一个贝济耶的岁入也不是说差不起,在老托马斯.泰纳曼还活着的时候并没有为了这点钱就跟阿珀斯特尔闹到乌鸡白眼。可小托马斯伯爵并没有继承其父遗风,他是个形容猥琐的吝啬鬼,深信自家的土地来路正当天经地义,现在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个假到一眼真的圣骑士突然就要来他的领地里抽三一分成,世上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事?如果小皇帝觉得好玩非要养个吉祥物那就从国库里掏钱养去,怎么好意思让底下的封臣出份子钱!

小托马斯.泰纳曼伯爵像许多教养失败的世袭贵族子弟一样,从来不把权利和义务挂钩,只索取不回报,心安理得认为一切特权来得理所应当。他把自己的封地治理得一塌糊涂民乱四起,兜不住了就恬着个脸派了信使跑到帝都求朝廷派援军救命。现在援军来了危机暂缓,伯爵一看带队将领是西里尔.阿珀斯特尔立刻变脸,打心眼里觉着这个讨债鬼比造反的农民还可恶一百倍。

另一边第一骑士西里尔也不是个慈眉善目的好好先生,自打他不明所以被封了圣骑,虽然社会地位和经济问题迎刃而解,可其他的麻烦也接踵而至。同时代出现两个圣骑这种前所未见的事让双方的圣骑都在可信度上大打折扣。

虽说两边都拍着赌咒发誓巡回演讲保证自家这位是真的对手那个是假货。现实中两位圣骑的待遇却大不相同。教廷那边一册封完就把他们的圣骑丢去了一线战场摸爬滚打同异教徒金戈铁马刚正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家不能回经年累月泡战场。这种赶场一样的用法,真让人怀疑精明过头的本届宗座是打算把人使唤到过劳死。

而另一边的帝国圣骑得到的待遇则完全相反,成了纯摆设,日常出没场合除了无聊的帝都社交圈就是京郊跑马场,唯一有点建树也就蝉联了两届帝都比武大会魁首。

由于对比太过惨烈,游手好闲的西里尔没少被人非议。他也晓得别人背地里把话说得有多难听,可上不上战场哪里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他一当上圣骑就被虚封了个将军衔,手下没有一兵一卒,连禁卫军预备役都指挥不动纯粹是个光杆将军。堂堂帝国第一骑士活得跟个吉祥物似的。而且由于皇帝的推恩敕令很多被转封了阿珀斯特尔家的土地的贵族被征收了三一税,使他成了不少人的肉中刺。

皇恩浩荡,爆发户,出身可疑,犯众怒,加上他又长了这么副尊容,诸多因素合在一起在八卦盛行的帝都社交圈里催发出来令人浮想联翩的恶毒谣言就越来越离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流言蜚语里四面楚歌,帝国圣骑主动请命赴贝济耶平乱其实更像是逃出来避风头。结果他一到贝济耶就感到后悔,他发现这里的老百姓真是穷困潦倒到只剩造反一条路,而导致百姓如此困顿的源头就是他奉命前来襄助的小泰纳曼伯爵。此君不但是个昏聩无能的领主,还因土地纠纷跟自己有私怨,饭桌上三句话两句都是阴阳怪气,助纣为虐还不讨好真他妈还不如不来。

不过双方都要面子不会把实话说出口,于是主动求了救兵的泰纳曼伯爵和猴急离开帝都的第一骑士就在晚宴上当着众人面直接唇枪舌剑怼到了一起。

“您最好搞清楚,不是我要求您来的。”托马斯.泰拿曼伯爵单手扶桌,一只手按在椅子扶手上,焦躁地用食指敲打扶手背。“我只是向上头如实汇报了领地内发生的情况。”

“贝济耶郡是特赦令里法定的共治领,这里发生民乱皇帝让我来处理不很正常?再者如果您不像对待畜生一样对待本地的农民,他们也不至于造反。”

泰拿曼伯爵的脸色胀成了猪肝色,继承家主之位后他个子虽然没长高,体格却是越来越肥硕,第一骑士不留情面的批评让他浑身的肥肉都怒到发颤:“说得您好像特了解本地的情况,我都快弄不清到底是谁常年住在贝济耶了?您连整个这个郡下辖多少田庄,今年的征召兵人数是多少都不清楚,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那倒正好,我一直还嫌你们给我的造册语焉不详记录混乱,正好你提起我倒是很乐意细细看一下贝济耶的账。”

古尔根侯爵夫人很清楚弟弟为了少纳三一税把本地岁入作了严重低报,这要真让阿珀斯特尔家的一查可不得露了馅?她连忙介入把话题扯开阻止愚蠢的兄弟自掘坟墓。

“大家都消消气,今天都这么晚了。圣骑士大人远来劳顿还是早点休息为好。有什么话不能等到美美睡上一觉再谈呢?”

她说话间便有意无意把芊芊玉手搭到了金发骑士的肩膀上,她年纪还不算太老又颇有姿色,像她这种有地位有长相还有家底的漂亮寡妇在男士中很受欢迎,故而守寡之后并不安分。

可惜妾有情郎无意,年轻的帝国圣骑虽然长了一副天然招蜂惹蝶的好模样,实则是头不解风情的倔驴。他不但没有接收到佳人秋波,还把搭在自己肩头的玉手掸苍蝇一样了掸下去,侯爵夫人就没见过这么煞风景的男人,一时下不来台气到只能干瞪眼。其实她要是知道在这位圣骑眼里他们这对吃定祖宗饭的姐弟一色让人讨厌就不会去自讨没趣碰钉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不投机半句多,骑士大人草草吃完就站起来打算离开餐厅,还差点带翻了盛着葡萄酒的银杯。真要让那酒倒在了他漂亮的军服上,他的随扈胡安又得伤脑筋。

同席的其他人哪里敢说话,所有人觑眼望着准备离席的帝国骑士,脑子里大约都是一个念头,这家伙讨嫌归讨嫌人是长得真气派,跟圣像画上的米迦勒下了凡似的。

反观另一头主人席上的泰纳曼伯爵,被他不受欢迎的客人一比堪称惨不忍睹。自打继承家业当上伯爵,不仅腰围增大了一圈还开始提前谢顶,站在贵族同侪里都嫌丢份。往上追溯四世代,小托马斯爵爷的曾祖父当年也曾是25书屋一枚,人送外号美男子居易。居易爵爷在小皇帝奥托的曾祖父执政时期凭着皇恩隆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想短短四代人的功夫就把良好基因糟蹋完毕,从凤凰完全退化成了土鸡。

把小托马斯.泰纳曼和西里尔.阿珀斯特尔搁一个画框里,就不得不令人感慨圣骑士家族的玄学遗传也许真有些名堂。

甭管传闻怎么编派,帝国第一骑士在外貌上实在很符合人们对理想圣骑的想象,宽肩长腿狼背蜂腰,金发碧眼天使之颜,搁哪儿一站都像要发光。于是他虽不上战场,却经常被拉去在各种外交场合充牌面,在帝都人送诨号仪仗队大元帅。不过人们只敢在背后这么叫他,当面见到了威风凛凛的圣骑士总还是要谦卑鞠躬同声赞美主。

小泰纳曼伯爵可算是西里尔骑士的同龄人,同龄人之间就更爱攀比。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西里尔越耀眼就衬得小托马斯越猥琐,由是他就更恨他,恨到多一分钟看到此人就血压升高胸闷气短的地步。

“那些泥腿子在欧泊山谷附近的埃斯皮尼森林聚集,我建议您明天就出发。”在西里尔完全走出宴会厅前,托马斯朝他的背影喊道,“反正您也不喜欢待在这儿不是吗?”

骑士置若罔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筵席。依然灯火辉煌的大厅在他走后仿佛突然蒙上了一层压抑的灰翳半天没人敢说话。直到伯爵发了火摔杯大骂:“你们是哑了,只会在外人面前说俏皮话吗?”

他的大姐赶紧调节气氛,让仆人把还没来得登场的吟游诗人喊过来弹鲁特琴活跃气氛。

“他以为他是来表演得吗?”泰拿曼伯爵忿忿不平地跟坐在边上的姐姐吐槽,“去平叛的将领穿得跟只花孔雀一样。我就不信教宗的那位圣骑跟撒拉逊人打仗也穿成这样。冒牌货就是这样,其他本事没有就是爱臭显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阁下,您喝多了!”侯爵夫人吓得脸色发白赶紧示意弟弟别直着个嗓门胡言乱语,她压着声劝他,“可少说些浑话吧,上一位夸赞罗马的伪圣骑贬低这位的冒失鬼可是在帝都城门口站了三个月的铁笼子,你是不是也想尝尝那滋味?”

泰拿曼伯爵没那么大勇气挑战皇家权威,可他依旧给气得满脸通红,胖胖的脸上泛着一层急出来的油汗,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小声骂,“下作东西,一看就是个靠卖屁股上位的假货,也好意思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

侯爵夫人虽然不算聪明还不至于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但她知道弟弟没品的脾气,不好顶着盛怒去忤逆这位现任家主,只好曲线救国劝他道:“这次跟着西里尔过来的人可不少,弄不好里头就有皇帝的耳目。你可管管你这张不把门的嘴吧。”

小托马斯.泰拿曼不甘心地哼哼唧唧了两句,想表达他才不怕皇帝的意思。然而他终究是个鼠胆之辈,只能把公开的恨意先压一压。现任皇帝虽然是襁褓里登的基,却没有出现主少国疑的传统戏码。相反自幼主登基以来,但凡敢挑战皇家权威的人再官高爵厚都无一例外不得好死。泰纳曼伯爵虽是庸碌之辈,对自己的小命却十分爱惜,被姐姐这么一吓终于闭上狗嘴。好半天他才忧心忡忡地问了句,“他带来的撒拉逊人怎么不来参加晚宴?”

西里尔径直回了安排给他的客房,在这里他终于可以享受片刻宁静。窗外的老山毛榉树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一轮上弦月挂在它一条已经枯萎的枝桠上美得像幅细密画。西里尔望着静谧月色发起了呆,直到他的猎鹰从不知道何处飞回来轻巧地落上了窗台。这是一只体型相当大的雄鹰,它锋利强壮的爪子可以轻易抓碎人的腕骨。在帝国内部也有个别贵族请了训鹰师豢养起昂贵稀有的猎鹰,但大多数都是个头中等行动敏捷圆颅短喙的游隼。极少有个头这么大的鹰。优秀的大型猎鹰多来自中西亚沙漠地区,玩鹰在阿拉伯王公贵族中蔚为流行,而西里尔威武的雄鹰也正是来自一位阿拉伯友人的馈赠。

这位慷慨的友人走进房间时,金发骑士正在倒第二杯酒。两个异教好友已经默契到可以提前感知对方的到来。

“你带我的鹰去散步了?”西里尔把酒杯递给撒拉逊人。

后者全不避讳穆斯林禁酒的教法接过来就咕咚喝了一大口解渴,然后他开始朝着西里尔微笑,雪白而整齐的牙从他精心打理过的黑胡子里露了出来。他操一口有浓重异域口音的拉丁语,这是他说得最好的欧洲语言,所以西里尔跟他交谈时从来都只说拉丁语。

“我发誓是它自己要跟来的,嚆矢喜欢跟蝴蝶一起放飞。”

哈木宰说的蝴蝶是一只个头同样很大的漂亮母鹰,此刻它正如往常一样停歇在哈木宰的肩头。哈木宰在帝都就经常大摇大摆直接穿着撒拉逊人的服装到处跑,以前他还遮遮掩掩会穿上本地服饰打扮成拉丁人入乡随俗。但他很快发现在天子脚下根本不用多此一举,生活在帝国繁华深处的人们远没有边区省份的人来得虔诚和排外。人们总是带着好奇乃至崇拜的目光看待这位神秘高贵的异国王子。一些时尚人士甚至试图模仿东方服饰搞出了怪模怪样的改式克非亚,让埃米尔和他的法里斯笑痛肚皮。过去阿拉伯人总以为帝都是基督教世界的心脏,肯定作风严格遍地狂信徒,一来才亲身体会到什么叫丈八烛台灯下黑,该地风气比巴格达还自由开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室和贵族都不拘小节,因教廷和帝国交恶而夹着尾巴做人的大主教们看到异教徒招摇过市也只能捏着鼻子装瞎。据说皇帝自己都喜欢穿着东方服饰到处乱晃,于是中心贵族圈子里上行下效,被带得洋溢异域风情。

像绝大部分阿拉伯王公一样,哈木宰也酷爱玩鹰,所以常年戴肩甲,跟他的蝴蝶一刻也不能分离。一人一鹰腻歪起来能让西里尔白眼翻到天上去。令第一骑士烦恼的是,哈木宰送他的嚆矢是只雄鹰,他自己却留了只母鹰蝴蝶。异性相吸,自由散漫的嚆矢整天围着蝴蝶打转,时常没心没肺把主人抛之脑后跟着蝴蝶和埃米尔跑个无影无踪。

“你去城堡周围走过了?”西里尔啜了口酒,询问起哈木宰的巡视成果。

哈木宰并非他的属下,但他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是位优秀的军事贵族。他跟着西里尔一起开拔跑到贝济耶自然不是来游山玩水。良好的军事素养让他一到贝济耶连晚宴都跳空就带着蝴蝶去城堡周遭侦查巡视了一圈。

“我无意冒犯你的共治人,不过说实话这地方的管理可真是一团糟。”哈木宰开门见山说,“这里的风景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市集里一片萧条,人民肮脏贫困。驻军……我都不敢说那能算部队,在我老家随便找几个马夫能把那群痨病鬼打翻在地。这里看上去可真不是一般得不妙。”

西里尔听完毫不惊讶,但依旧面色铁青,对于托马斯.泰纳曼的“管理才能”他从不惮于作最坏的揣测。泰拿曼家族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位家主。尽管贝济耶对西里尔来说连个封领都算不上,他在本地纯粹是个陌路异乡人,可他依然非常看不惯托马斯.泰拿曼把好好的一个郡这么瞎糟蹋。

“谢谢你的坦率。我一点不介意你批评我的共治人,我刚刚还跟那个蠢货吵了一架。”

“为什么?”

“你有没有被小偷反咬过偷钱?”

哈木宰笑了起来,接过好友递过来的酒杯道:“这倒没有,不过我见过有人在牌桌上作手脚然后反咬别人抽老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对对,就是那感觉,”西里尔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世界上怎么有那么无耻的人。”

“恶人先告状嘛,也是策略的一种。你太骄傲了所以觉得别人是无耻,其实对方只是想抢占先机。”这时他看到西里尔又开始掏肉干罐子,急忙阻止他,“你不用喂,这家伙今天自己逮了个兔子在外面吃过了。本地树林里的野兔子可真不少,看来泰纳曼伯爵对狩猎管很严,老百姓宁可去吃草根也不敢去领主的林子里打野味果腹。”

西里尔气呼呼地看了哈木宰一眼知道他是在说反话,这位埃米尔每次顶着一脸天真的神情朝他眨巴那双骆驼眼西里尔就知道他又在蔫坏。但西里尔很清楚,在这乖巧的背后,哈木宰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头潜伏的雄狮,他看着懒洋洋的好像整天只会晒肚皮,当他偶尔伸出利爪时却从不走空一击必杀。

“你知道在阿拉伯,不够贤明的埃米尔可活不久。沙漠民族不像平原上的农民那么逆来顺受,一言不合就爱以下克上跳起来造反。”

西里尔烦躁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是啊,现在连这些逆来顺受的农民都给逼反了,而我还得扮演刽子手把他们都抓起来。”

“不管是什么原因,造反就是死罪,可别告诉我你心软了?”

“但这不是我要打的仗!”西里尔激动地说,“我要痛痛快快参加场真正的战争,像罗兰,熙德,艾凡赫那样为正义和国家而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跑到乡下来征讨一群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农民。”

“你们的陛下要是知道自己的圣骑士竟如此罗曼蒂克一定感动到眼泪都笑出来。”

“你这个讨厌鬼,我要把你的牙都打掉!”暴跳如雷的西里尔可不是光说不做,他朝那可恶的还在咯咯笑的撒拉逊人猛扑过去,把大腿压在对方躯干上企图锁住对方脖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值此埃米尔的危急时刻,有人来敲门中断了西里尔对好友行凶。他总算还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在外人跟前同个阿拉伯人如此打闹不成体统。侥幸逃过锁喉杀的哈木宰却摸了摸脖子面露遗憾之色。

一个十来岁满脸雀斑的红发少年提着桶热水走进房间,说古尔根侯爵夫人让他过来伺候骑士大人洗漱。

但西里尔这时还不想洗,而且更不想要个陌生男孩来帮他洗,于是便让男孩把木桶放下人可以离开。可男孩却扭扭捏捏放下桶子还是迟迟不走。哈木宰注意到他的异常举动就生了戒心,他因为个人经历缘故对刺客之流高度敏感。

“你有什么事么孩子?”连西里尔都没注意到哈木宰什么时候已经抽刀在手,撒拉逊战士的舍施尔弯刀在电光石火间已经架到了雀斑少年细瘦的脖子上。贝济耶乡下出生长大的小孩哪见过这阵仗顿时吓得尿了裤子。西里尔闻着房间里洋溢的尿臊臭,皱着眉头一时不知道该骂哪个。

“对不起老爷,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什么都没干。”男孩两根火柴棍似的腿抖成了筛罗,语无伦次地求饶,“您仁慈宽厚饶了我吧。”

“我看你不像没事的样子啊。好像有话要说?”哈木宰抬起了半根眉毛,尽管他现学现卖的奥克语接近惨不忍睹却不妨碍他对自己的第六感很有信心。

雀斑少年看上去张惶得腿都软了,要不是脖子上卡着哈木宰的刀,他估计都站不住立马能跪下来。

西里尔也开始注意到男孩不大对劲就问他:“你有话跟我说?”

少年的眼珠子在西里尔跟哈木宰两人间转来转去,看上去犹疑不定。西里尔大手一挥:“这位埃米尔是我朋友,他是位正直的阿拉伯王子,我跟他之间没有秘密。你有话就直说,不必避讳。”

少年闻言只能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具实以告,原来他是附近农庄里农民的儿子。他上头还有个哥哥,已经加入了农民起义军,“我知道您是代表上帝的圣骑,一个人就能杀死一支军队,我哥要是碰到了您和您的军队就死定了。”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大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可大人,我哥他们都不是坏人。他们只是真的没活路了,横竖都是个死,要么饿死要么被领主老爷吊死。不然大家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作这种掉脑袋的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木宰眼看这小子都快把鼻涕滴到自己的宝刀上,赶紧收刀入鞘,扭头就朝西里尔丢了个嘲讽的眼风:“一个人就能杀死一支军队的圣骑士阁下,对此您怎么看呢?”

西里尔决定无视撒拉逊人的嘲讽,他盯着那个瘦弱的少年问:“你哥也在叛军里,那你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男孩摇着脑袋,他因为瘦得实在皮包骨,脖子细得跟大脑袋不成比例,一摇头看上去都让人担心他的细脖子折断了,脑袋会从肩上滚下来。

“不清楚,我……我只听说有很多人,远近的农庄都造了反。很多小庄园主都带着家人来城堡避难。”

听到这里哈木宰双肩一耸:“我说怎么偌大个城堡,连给军官的住处都腾不出来还得把咱们带来的人往镇里安排住宿。”

西里尔则越听越火大,叛乱的地区比他想得多,情况比泰纳曼伯爵汇报得严重得多。

“去年冬天这里死了很多人,没有东西吃。穷人们只能去雪地里捡草根和麦穗,捡着捡着不少人就冻死在雪地里了。一整个冬天人们像老鼠一样死去。您知道,肚子老饿着人更容易冻死。”少年绞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像恨不能把它们绞下来,“农庄里的牲口都冻死了不少,马夫穷得受不住把马草偷去给他的老婆孩子当铺盖。后来马瘦了被人发现这事,老爷把马夫连同马夫老婆一起吊死在了白地上。死人一直挂到了春天。”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逃荒?”西里尔阴骘的独眼盯着男孩,嚆矢在一边的椅背上淡定地梳理自己的羽毛,旁边放着令它感到厌倦的肉干——而这里的农民们整个冬天都未必能吃到一块肉脯。

男孩局促道:“老爷不让逃荒的,大家都逃走就没人种地了。有地的人地也卖不掉,周边没人要收贝济耶的地,这儿税比别处高一大截子。”

可在泰纳曼报给自己的税单上,贝济耶的账面税入可比周边地区都低了一大截!西里尔越听越火大,心里一股恶气直往上冒:“行了,我知道了。”他想先把男孩打发走。可对方却像抓住了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死不肯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能不能不把他们杀光?”男孩一脸哀求望着西里尔,“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只是普通农民不是强盗。”

“普通农民不会吊死税吏!”

“管事的自己给农民加税,老爷的税金本来就比别处高得多,派到乡里的税吏还要再往上加码算上自己的抽水,他们恨不能把穷人的骨头都吮干净。”

“你自己有没有加入叛军?”西里尔突然问。

这问题把雀斑少年吓得朝门口退了两步。

“不,我绝对没有。骑士老爷,我发誓我只是个来城堡里帮佣的,我母亲是侯爵夫人的洗衣妇。我哥他虽然加入了叛军,但那是他一个人的事。我们家里还有两个妹妹,我得照顾她们的死活。”

“你几岁了?”

“我今年十六岁。”但他看上完全不像十六岁,常年的营养不良让这个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三岁左右。

“十六岁可以参军了,你干嘛不应征?入伍当兵也有津贴吧。”

男孩面色尴尬,羞赧让他连耳朵都红了:“像我这样的人去参军不会有什么好事,而且这里的常备军常年缺饷。当了兵也未必拿得到钱,家里反而少双能干活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里尔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泰纳曼能蠢到连军饷都拖欠,难道他笃定了朝廷会帮他兜底,皇帝总要派人来给他擦屁股吗?

“行了,你出去吧。”他疲倦地用下巴指了指门。可那红发小子不是一般得固执,尽管吓得牙齿都在打颤,还是坚持恳求西里尔不要斩尽杀绝把所有乱民都处死。可这件事西里尔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他来贝济耶郡唯一的任务就是平叛,平叛完毕后怎么处理后事得由地方上的执政官来决定,他并不具备发言权。

按照帝国律法,古往今来只要是参加了叛乱的暴民就只有死路一条,可调节范围只限于具体处决方式。西里尔是个军人不是管理民众的行政长官,即便他对贝济耶郡农民的悲惨遭遇深感同情,但他依然不情愿直接干涉泰纳曼的职责内事务。他虽然名义上是共治之主,推恩敕令实际影响到的封领遍布帝国各个角落,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要是在贝济耶越俎代庖,那么无论出发目的为何都会在其他需要缴纳三一税的地区引发连锁恐慌和不满,届时只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见鬼,该让那小鬼把地擦干净的。”本来贝济耶的现状已经够让西里尔头疼,现在自己下榻的房间里还被人吓得留了一大滩黄尿在地板上,滂臭味实在呛鼻子得很这还怎么睡觉?

哈木宰看西里尔那盯着地板生无可恋的眼神就想笑,“要不要来我房间睡?我不介意咱们挤一挤。”

由于事先通知了要安排两间相同规格的上房,哈木宰的那间一点不比西里尔自己的差,就是窗户对着钟楼有点煞风景。还好军队开拔都赶早,等不到他们去听那震耳欲聋的晨钟。西里尔从不是个讲究人,将就着跟哈木宰共用一个盆草草洗漱完以后就大手大脚把衣服脱了,换了件细麻睡衣就抢先去占床。

哈木宰看这位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不免气笑。走到床边一巴掌就拍到西里尔屁股上让他往里头让让,哪有跟人借床还睡正中间的。等唇枪舌剑又吵了几句,总算吹了灯一同睡下,他就听西里尔老半天了还在那头叹长气。哈木宰被隔壁枕头的长吁短叹也搅得睡不着觉了,索性单手撑起脑袋盯着西里尔后背。

西里尔跟背后长了眼似的,都没翻身就瓮声瓮气地啐哈木宰大半夜不睡觉是要扮鬼么?

作为回敬,哈木宰拍着胸脯说这辈子还没人在他床上叹过气,西里尔开的这个先例让他很没面子。

西里尔还没蠢到听不出这是个黄段子,他回手一肘子捅在阿拉伯人的下肋上让他闭嘴,声音里却带着笑意。年轻的骑士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他心里明白好友是想让自己别老钻牛角尖,可有的事真不是他想不烦恼就能不烦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实在不想干的话,咱明天早上两个人带上四匹马两只鹰,直接往南方走,贝济耶离海岸近,两天就能到海边。咱弄个船一起去埃及。你不是老想去看斯芬克斯像吗?我在埃及有个干姐姐……”

“行了行了,你在哪儿都有熟人。”西里尔被他逗得终于笑出了声,哈木宰就是这点好,脑子里永远能平地起雷冒出些怪点子来安慰他日子总是过得下去的。这四年多西里尔和父兄相隔三地始终不得见面,整天待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帝都上流圈子里,要不是身边有这位同他有旧又会说俏皮话的活宝朋友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打熬下去。

哈木宰挨了一肘子却不打算闭嘴,还在念念叨叨:“我是说真的,我那干姐姐嫁给了埃及的苏丹作妾,她写信跟我说过在努比亚啊……”这时哈木宰注意到西里尔呼吸渐沉好像真睡意上来了,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黑暗里他望着好友流畅的肩弧。纯白细麻睡衣衬着他蜂蜜般的金发,在散漫的月色里浮现出一层梦幻般的光晕。从西里尔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气,那是种以广霍和肉豆蔻为主调的混合香,不是国内调香师能调得出来的味道。西里尔对香道一窍不通,而哈木宰是在巴格达的宫廷里接受了全套精英教育的阿拔斯贵胄。他把亲手调制天下独一无二的香放进香囊送给了骑士,而后者单是觉得好闻就带上了从此周身再没离开过那股独特香气。像西里尔这样粗枝大叶的人恐怕难以明白埃米尔的用心。也只有这样胸无邪念的骑士才会天真地相信,一个异教徒贵族能别无所求单为了高尚的友情同他形影相随。

“要么想都别想,那么直接干到底。”这是那一位给他的忠告。

哈木宰侧卧着用手指轻轻拈起几缕枕边人的金发,不禁回忆起两年前的一次秘密访问。这件事他始终没有告诉西里尔,因为他被要求对这次造访全程保密。神秘的奥林帕斯,帝国第一骑士都求其门而不得入,尽管他十分笃定自己的父亲骑士艾尔缇因为不明原因被软禁在了那里。

哈木宰不像好友那么相信直觉,他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情报网才确认了西里尔的假定,一切问题的源头似乎都指向京郊的奥林帕斯宫。但他从没见过比这个地方还难以渗透的所在,要不是两年前从宫里有人主动向他发出了邀请,恐怕再过十年他都走不进那大迷宫。

向他伸出橄榄枝的是一位此前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再遇见的故人。名为伊尔汗的医生,年轻时他曾经就读于穆斯塔西里耶学院——算起来还是哈木宰的校友前辈。他在巴格达一度很有名,不仅是因为他医术高超学问惊人,更多是关于他可疑的出身。伊尔汗的父亲是一个库尔德军人,其母则是位犹太富商的千金,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两家人注定做不了亲家,伊尔汗医生和哈木宰一样都是非婚生子女。私生子的尴尬身份却没有影响他拥有一颗令人惊叹的聪明头脑。哈里发穆斯塔西姆很看重知识分子,曾经邀请这个私生子在自己创办的学院担任讲师。这种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却被伊尔汗一口回绝,他以自己阅历尚浅为由离开了巴格达开始一路游历求学从此了无音讯。在巴格达人们都觉得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八成是死外头了。万万没想到他竟被法兰克人的皇帝招募,这些年来一直待在奥林帕斯宫担当首席宫廷医生。

哈木宰虽小时候见过几次伊尔汗医生,两人却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所以他怎么也猜不透为什么对方会主动邀请自己。

那天在奥林帕斯遇到的事像一场梦中奇遇令他终生难忘,他被引路人从花园侧门带进奥林帕斯,被告知第一个要见的却不是宫殿真正的主人而是邀请人伊尔汗医生。奥林帕斯宫的规模之大超乎想象,然而它却没有犯大而无当的毛病。宫中的每一件雕塑,每一株树木,乃至最不起眼石柱灯笼都经过精心打磨。一定要苛刻地批评的话,就是风格有点乱。在巴格达哈里发的宫殿里度过童年的哈木宰对审美有着不同常人的见解。哈里发们打造宫殿时往往会赋予一个宫殿特定的名字和与之相配的主题,但在奥林帕斯,有既视感的东西太多了,简直像要把来自各个文化民族的风格杂糅到一起去,然后用帝国的大框架包罗起来。然而这种做法很容易给人不伦不类四不像的错觉,看着未免眼花缭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木宰对奥林帕斯皇宫花园的评介在穿过第二道幕墙时嘎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离奇到让他怀疑是在做梦的一幕。七八个穿着当下最时髦华服的年轻贵族,带着一大群大型猎狗坐在藤曼作顶的凉亭里正在进行一场激烈争论。而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宫内普通男仆打扮的青年正埋着脑袋抬高臀部跪在日头底下,他背上正压着一只腿部带斑点的猎犬。猎犬赤红色的阴茎牢牢卡在他后穴里,只露出根部已经胀大暂时无法拔出的球形阴茎节。那膨胀的阴茎节把人类原本凹陷的会阴顶得突起,粉色的肛口紧紧绷在它上头像一圈脆弱的镶边。保持着和人类媾和姿势的狗不知是因为热还是过度兴奋,张大了嘴巴露出一口白牙,舌头快耷拉到与它交尾的人类头上,口水滴滴答答滴落下来沾湿了男仆的浅色头发。

邻着这样惊世骇俗的一幕,而那些贵族子弟却好像习以为常连眼风都不丢过去一下,他们正专注于争论,各个面红耳赤。

这场面外头可见不着,哈木宰不禁生了好奇心停下听八卦。

“不,你这是在作弊。骗钱,骗钱!”

“不要血口喷人,大家说好了,只用猎犬。我带来的难道不是猎犬吗?愿赌服输,输了就要认。”

“你那是猎犬吗?你那犬根本不用来打猎,就是常年用来配种的!我知道你还靠它赚钱,每次配种还收别人一笔。”

“对,这只狗虽然品种属于猎犬,但它的喂养方式和日常食谱都是按照育种犬来养的,这妥妥算作弊。”

“赌局里可没规定不打猎的猎犬就不能用来参与比赛。”

“这太赖了,那别人正经按规矩来的不稳输?”

哈木宰听了半天,总算听出个来龙去脉来。敢情这些年轻人是在用他们的狗打赌,赌谁的狗在交尾时能更持久更快恢复状态进行下一轮。这种下品赌局他以前只看人在妓女身上施行,身体力行去赌,从没见过让自家的畜生去骑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兽交在基督教不也是严重违禁行为么?他正在讶异的当儿,和他一起围观西洋镜的引路的小子讪笑发表评论道:“洛塔尔小爵爷老喜欢这么钻空子,难怪别人都不让他上牌桌了。”

这时刚才一直在溜号的蝴蝶在花园上空转了一圈决定回到主人肩头歇歇脚。它是只个头非常大的鹰,翅膀一张很难不引人注意。

这下那些争吵中的人总算注意到竟然有个阿拉伯人一直在看戏。尴尬转瞬即逝,他们很快就把注意力移到了蝴蝶身上,纷纷夸赞那真是只漂亮的鹰。其中一个还兴奋地问哈木宰能不能把这鹰卖给他,他愿意出个让人难以拒绝的价格。然而哈木宰的法语水平连去水果摊子上买个苹果都不够看,还以为对方在邀请自己也加入他们的赌局。于是连忙摆手说自己的鹰是个母的玩不了这个。

这下这些狩猎爱好者愈发震惊了,“母鹰都这么大,那公的不得能拖个人上天飞?”

这些斗鸡走狗的贵族子弟转换话题的速度实在惊人,要不是草地上那男仆还抬着屁股跟条狗屌连在一起,哈木宰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停下来。

离开那些人之后,他惊魂未定问引路的少年,“这种事在这儿看上去很常见?”

引路的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只有极少数人在牌桌上抽老千,被抓住赌博作弊可是要社死的。”

但当然不是哈木宰原本的问题,不过回答的人如此想当然的错答,聪慧如哈木宰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终于见到伊尔汗时,后者正在为一个女子接生,场面有些混乱。他稀里糊涂就闯进了生产现场,一时十分尴尬。医生只在百忙之中抬眼看了他一下,指了指产房角落里的椅子示意他坐着先等会儿再说。

哈木宰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出去等,但他的话被产妇痛苦的哀嚎完全压了下去。还没等他跟医生交流完毕,一个崭新的小生命已经滑出了母亲的产道呱呱落地。哈木宰看伊尔汗熟练地剪断脐带打了个结,然后拽着脐带把一滩血肉模糊的胞衣从产妇下体拉了出来,那场景着实开胃。误入现场的客人感觉快吐了。这时终于有了空闲的医生,把沾满羊水和血污的手直接就往埃米尔背上一拍,说:“我说过会很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木宰无语地看着自己的鹰调整姿势屁股朝外对着他刚才被医生拍过的地方好奇地嗅来嗅去。

伊尔汗医生可能是习惯了奥林帕斯里的自由风气,他变得比以前随意得多,说话也直来直去甚至时不时就忘了用敬语:“这位产妇的预产期提前了,突发事件。这种事在这里很常见,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

医生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很客气,他这样理直气壮搞得哈木宰也不好抱怨什么,只能虚伪地夸了一句“你很熟练。”

“那必须的,这可是在欢乐宫,尊敬的埃米尔,你不知道每个月有多少无知少女在这里意外怀孕。不过更多是少妇,像刚才您见到的那位夫人,她已经生过五胎,所以非常通顺,婴儿掉出来就像坐滑梯一样,咻~”

即便阿拉伯实行多妻制,苏丹和哈里发的宫殿里也没这样多的孕妇。哈木宰的骇然根本藏不住。伊尔汗却像早就料到他要吃惊,只能无奈地抓了抓头皮笑说:“在这里孕妇的问题还算小的。男人才是大麻烦,很多人都觉得女人太脆弱了而且动不动就大肚子很麻烦,所以都喜欢搞索多米。”

“等等,索多米在这里是合法的?他们的教会不管?”

“怎么管,您别看欢乐宫地方大,教廷的一只虫子都进不来。”

“可皇帝还不满十三岁怎……”

伊尔汗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那要先看看是哪位皇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伊尔汗简单同目瞪口呆的埃米尔解释了关于影子皇帝的存在,信息量加上劲爆程度令聪慧如哈木宰也全程石化。其实为了省事,伊尔汗已经省略了许多逆天的细节,不然怕是说个三天三夜都不够对方开眼。

“请记住一点,面见这位陛下时,您必须十分小心。绝对不能乱说话,更别说谎话。每一句话,每一句在说出口之前都在脑子里多过几遍,看有没有会给人抓把柄的地方。我不是吓唬您,这位陛下虽然不出头露面,但绝对称得上全知全能。所以别想着在他面前耍小心思。”

哈木宰看他说得煞有介事便问他:“那你觉得他跟我父亲比何如?”

伊尔汗思索片刻后坦诚道:“您父亲不仅是位伟大贤明的哈里发,更是位学识渊博的学者。但他和影子皇帝没有可比性,他们不是一个类型的统治者。”

“听上去你对影子皇帝的评价很高。”

“这里没人不害怕他。”

“那你又为什么要帮我,把我邀请到奥林帕斯。这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影子皇帝的命令?”

伊尔汗深深看了哈木宰一眼,不大情愿道:“我听说您在找途径进一趟欢乐宫。”

“就这?”

“当年在巴格达,您父亲对我很好。”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这是报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尔汗看出哈木宰语带讥诮知道他根本不信自己完全出于利他情节助人——他过去就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好心人。

“好吧,我想让您去见个人。”

“一个病人?”

“艾尔缇.阿珀斯特尔,我觉得这人是真不想活了。”

一个优秀的医生可以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唯独医不了的是心病。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求生意志,伊尔汗再有能耐也无法阻止他病态颓败下去。

“他需要一些新鲜空气,起码得让这人活着有点盼头。可我不能把他儿子堂堂一介圣骑直接给弄进宫来,我听说您是新圣骑的密友,了解许多关于他的近况。请您去跟那可怜的家伙聊聊天吧,编点心灵鸡汤,说些鼓励话。让他重新打起精神来。”

听到这里哈木宰眼珠一转:“这人要是死了是不是你脑袋也保不住?”

岂止是保不住一颗人头,影子皇帝的疯癫深入骨髓,要是那位殁了,他一把火把欢乐宫烧了为其殉葬都不是没可能,伊尔汗忧虑地想。

“您先去见陛下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给你约了晚餐时间,皇帝知道你是位埃米尔,所以会以对待亲王的礼节招待你。但我没说你是哈里发的儿子省的横生枝节。”

哈木宰点头道了声谢,医生在这个细节上的隐瞒大大降低了他此行的风险。埃米尔常有,而哈里发之子不常有。此前哈木宰甚至不知道影子皇帝的存在,但根据伊尔汗的描述,他怀疑那位陛下已经把自己进宫前跟什么人见过面午餐吃了什么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哈木宰自己就很擅长搞情报工作,所以平时相当注意公开场合的言行举止。敌人在暗处时最不好防,自己手里未知的底牌越多就越有利。

“对了,还有一点。”临了,伊尔汗在他离开前给了最后一个重要忠告,“如果皇帝要送你美人千万别收,十有八九那都是带毒的玫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刺客?”这时哈木宰能想到的也只有刺客了。

“不,不是刺客。不过也差不离,你看我这儿最多的药是治什么的?”

哈木宰环视一周,一眼便注意到多到不成比例的菝葜、愈创木和鼠尾草,但医学并不是他的强项。

“性病,真主在上,有那么难猜吗?”医生扶额公布了答案,“听我一句忠告,别看这宫里繁花锦秀美人如云,可到处是雷,而且越漂亮的越受欢迎越容易中招。宫里三天一小宴十天一大宴,客人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什么人都有所以什么病都有。这里的痔疮发病率是外面的十倍还不止,梅毒淋病疱疹更是家常便饭。”

哈木宰听得直皱眉,“你是宫廷医生你不管?”

“我还能怎么管,每天早上的例行浣肠我都让人督着把出现症状的人挑出来了。可病是客人们带进来的,我又不能去让公爵们办事前把屁股都亮给我检查一番再恩准他们去肏逼。”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一位埃米尔面前爆了非常不得体的粗口,连声同对方道歉。

“一句话,别碰这里的‘可口点心’,等知道对方是个梅毒携带者就来不及了。我见过很多次皇帝把症状还不明显的梅毒病人当礼物送给他的政敌。有好几家直接给他这样整绝嗣了。”

绝嗣贵族的土地还能充公回归国库是吧,真是一招妙棋。哈木宰听得直咂舌,不得不说能想出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毒计,想就不是一般人。

然而直到访问结束他也始终没有正面见到这位非凡的陛下,因为皇帝的接见全程隔着单面帘。这种帘子哈木宰在突厥苏丹的宫廷见过一回,但没有这么大编织得也没这么精细。它两面织绣密度不同,从正面望去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形状,从背面看连对面的人面上有几颗痦子都能看得分明。

被单方面观察的境遇下享用晚餐并不令人愉快,更何况在此前哈木宰在宫里已经见了不少让人倒足胃口的景观。但他同时又相当好奇,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机会能近距离接触到基督教世界的世俗最高统治者。

而在帘子的另一头,皇帝显然也在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客人。他的宫廷中不乏来自东方的异教徒,但他们多数是旅行者和学者。允许一位埃米尔级别的撒拉逊王公进入百无禁忌的奥林帕斯,他也担冒着不小风险。从外貌上看,埃米尔的长相与普通法兰克贵族相去甚远,就算同他的撒拉逊同胞们相比,其气质也绝然不同。他大胆地在帝国腹地穿着属于自己的民族服饰,雍容而不失凌厉,礼貌兼具锋芒。他华丽罕见的黑底金线袍——撒拉逊平民可不敢这么穿,精心保养过的卷曲胡子,再到沙漠民族特有的黑色眼线,无不洋溢着独属于遥远东方的异域风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双方的文化宗教背景迥异,皇帝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年轻的埃米尔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神秘高贵。有人说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间会互相吸引看来并非妄言。

双方的交谈起初只是小心翼翼地互相试探,皇帝惊奇地发现埃米尔不仅会说拉丁语而且说起来相当流利。他们开始谈论了一些关于艺术和美学的话题,哈木宰平时并不爱滔滔不绝,但必要时也可口若悬河。而皇帝更多的时候扮演了一个聆听者,他会适时发表自己的感言,但总体上听多于说。

良好的教育背景和早年在哈里发身边的宫廷生活给予了哈木宰很大的自信在话题中畅所欲言,但他同时又有些担心自己一叶障目过于夜郎自大,因为皇帝太过寡言使人很难料得他的好恶深浅。

从皇帝不多的发言来看,他不但没有横生厌憎,还对自己的客人萌发了些许好感。在博闻广见涉猎丰富的皇帝身边不乏来自各个领域的奇才,但多为一家之长鲜少有如他自己一样百科全书一般的融会贯通者。能在一个信奉异教的撒拉逊人身上找到那么多的共同话题和不俗见解,让皇帝颇觉惊喜。

这使得哈木宰为自己赢取到额外的机会,在晚餐结束后他被邀请与皇帝对弈。为公平起见,皇帝决定使用撒拉逊人更为熟悉的波斯象棋。这让哈木宰暗暗吃惊,法兰克人的皇帝不但了解他们的游戏方式,而且看上去对自己的棋术也相当自信。下棋并非哈木宰的长项,但他也绝不是个臭棋篓子。起码在巴格达时他那倒霉弟弟是绝对不乐意坐到他的棋盘对面去的。

很快从开局几步对弈双方都意识到自己的对手熟谙棋谱一点不弱。皇帝虽然不坐在棋盘跟前——他让自己的总管替他放置棋子,对布局却了然于心。单凭这点就可以判断他有着极好的记忆力。不仅如此,他一边下还一边同对手聊起天来。

起先他好奇地提出了对哈木宰眼线的疑问,埃米尔告诉他这并非自己个人爱好乃是沙漠民族很普遍的被称为kajal的妆容时,皇帝显得很惊讶。因为到他宫里来的撒拉逊人都或多或少已经西化,没有男人会像哈木宰一样继续往眼睑上涂抹黑色眼影。一想到十字军整天和一群带眼线的男人打得你死我活,皇帝就颇觉喜感。

不过埃米尔随即告诉他,撒拉逊人不分男女都涂抹眼线并非完全出于无聊的美观,乃是为了在沙漠里强烈的日照下保护双眼。

“自然界中很多动物也天生带有黑色眼线,这是真主先想出来的主意。”

大胆的阿拉伯人公然在皇帝面前谈论自己的主神却并没有引起皇帝的反感。“您是位虔信的穆斯林,不是吗?”他这样回应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线的话题之后,主客双方的气氛变得愈发随意起来。皇帝甚至开始谈及较为敏感的时政话题。哈木宰注意到十字军的问题上皇帝的态度远比他预想得暧昧得多。在这位世俗领袖身上丝毫见不到罗马教宗式的宗教狂热,相反他看上去挺讨厌从欧洲发动他的子民去遥远的东方打一场得不偿失的战争。

“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帝的代言人却老是要喊打喊杀,难道基督的教诲不是要使人和睦吗?‘惟独从上头来的智慧,先是清洁,后是和平。’”

哈木宰还没有天真到相信这位陛下以使人和睦为己任,但他可以听话听音从对方的话语中辩读出隐藏的意蕴。

“然而西方基督徒对圣城的渴望上百年来从未断绝。”

光复耶路撒冷可以让任何世俗君主的权威瞬间凌驾于众生之上,在基督教世界如此,在穆斯林的世界亦如此。这种无上荣光才是圣城最大的吸引力所在,一个聪慧强大如影子皇帝的君主很难不被它所吸引。而皇帝接下来的发言很快让哈木宰的猜想得到证实。

“难道我们就没有除了战争以外的手段解决争端吗?”他狡黠地反问。

这位与宗座发生了激烈矛盾的皇帝丝毫不隐瞒自己对当今教廷的鄙斥,他甚至管那些只热衷于发动十字军的主教们叫“好战的野蛮人”。罗马人被法兰克人反过来叫野蛮人,连身为外人的哈木宰都有点绷不住。但皇帝随后提出的建议却让他耳目一新,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允许邀请进入神秘的奥林帕斯了。这位影子皇帝似乎想通过与目前占据耶路撒冷的撒拉逊人外交谈判来和平赎回圣城,这主意不说是异想天开也起码是脑洞级别。

“就我所知,目前阿尤布的埃米尔们相当兄友弟恭,大马士革和开罗两个朝廷并立对峙,并没有太多精力去管耶路撒冷不是吗?”

哈木宰知道皇帝肯定事先作过功课,真实情况想瞒也瞒不住就直言回答:“现在是塞尔柱人在那里。”

“塞尔柱人现在可不比当年,听说他们在东方被打得一败涂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他们输给了蒙古人。”

“蒙古人,说实话我对他们还所知甚少。您跟他们打过交道吗?”皇帝好奇地问。

哈木宰耸耸肩膀表示自己对传说中的蒙古人也没有过多接触,“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会是来自东方最大的威胁。”

“您这么确信?”

“出于个人意愿我倒是不想这么确信,但从各种迹象来看。蒙古人对我们而言比十字军更可怕。”

“在欧洲有一种传言说他们是来自东方长老国的基督徒,是上帝抽在异教徒身上的圣鞭。”

“如果说目前来看是穆斯林被抽得比较惨一点的话,那我相信唯一的原因只能是因为地缘而非信仰。阿拉伯离蒙古距离更近,就这么简单。蒙古人北上高加索时照样打得东正教徒苦不堪言。”

“那蒙古人的军队当真那么无坚不摧吗?”

“我没有亲身接触过所以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从那些同他们作战过的人描述来看,宛如神兵天降。”

“那您看来让同样无坚不摧的基督圣骑去同蒙古人作战会是什么结果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木宰刚打算落下的棋子停在了半空中,话题突然的转向让他紧张了起来。果然绕了一大圈,还是要绕回这个问题上。

他抬起头来,微笑道:“那么请问陛下这里是问哪位圣骑士呢?”

皇帝没有料到会被这样锐利地反将一军也愣了一下。

“您非常大胆。”

“因为我被告诫在陛下面前要尽量坦诚。”

帘子那头传来一阵轻笑,看来皇帝并没有被激怒。但话已至此,大家也不用打哑谜可以摊开来讲。

“我知道您和阿珀斯特尔兄弟俩从少年时就是旧识,显然您对他们俩都挺熟悉。”

“实话说跟西里尔的哥哥我谈不上熟,只能说互相认识。”

“跟我说说那个骑士。”

“陛下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您觉得有意思的。”

哈木宰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道:“可那人没一点有意思的地方。他很乏味,严肃,总是苦着张脸好像别人都欠了他钱。”

“他们兄弟俩长得像吗?”

“一点不像,陛下,您别以为他们是双胞胎就一定长得一模一样。这对双胞胎,要不说是双胞胎,根本没人会觉得他们是兄弟。”

“这样啊……”

“不过他确实挺英俊,这可能是那一位唯一的优点了。”

皇帝笑意渐浓:“看来您对那位骑士的印象着实不佳,是有过什么过节吗?”

“谈不上,我只是不喜欢很闷的人。”

“还好我们的西里尔是个活泼的小伙子。”

埃米尔对此不知可否,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棋盘,这时他的皇后已经被逼近绝路,他得权衡是不是非得用一个后一个象去换掉对方的一个兵一个车,这买卖实在不划算。而那头皇帝还在帘子后滔滔不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的圣骑是个那么讨人喜欢的小伙子,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我面前说过他的好。”

“我以为这里的贵族都不怎么喜欢他。”哈木宰表达怀疑。

“不,他们很喜欢他。漂亮的东西人人爱,他们只是遗憾没法把他赚上床罢了。”

埃米尔很快牺牲掉了自己的两个重要棋子,但他这种下法太鲁莽了,接下去的残局将对他大为不利。

“在这个宫廷里,有很多任意妄为之徒,我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都压得住。尤其是人心和欲望。漂亮的男孩在贵族中总是很有市场,尤其是个性活泼的金发男孩,就在我这欢乐宫里……”

啪得一声,哈木宰突然投子认降,他的面色恬淡但依然可以看出颊上有些泛红。皇帝当然没有错过这压抑的怒意。

“陛下棋术高妙,我输了。”

“您开始下得不错,但后面急躁了。其实急躁并不全是坏事,但急躁的同时又犹疑不决就必然要落于下风。下棋和作人一样,要么想都别想,要么直接去干。”

哈木宰抬眼盯着只能看出个人影的帘子,如果说这时他还听不出皇帝的言外之音那他就是个傻子。可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帝要给自己这样的暗示,难道他不担心么?还是仅仅想玩弄人心?

饭也吃了棋也下了,底子也给掀了,临别前哈木宰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牌没有输掉。皇帝却显得很开心,还同埃米尔做起交易,希望通过支付佣金的方式请他替自己同占据圣城的塞尔柱人牵线搭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不打仗又不当探子,单是为了‘照顾好友’留在异国他乡不是很无聊吗?或许我们可以给您找点有意思的事作,耽误不了太多您的时间,对各方维持和平也都有好处。”

皇帝的临别赠言事后回想令哈木宰毛骨悚然,看似友好和谐无处不埋机锋。奥林帕斯的影子皇帝给他感觉就像潜伏在一张巨网中心的蜘蛛,通过无数细丝敏锐地感知各方信息,明明无所不知却长期潜而不发。这样悬而未决的恐惧宛如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比实打实落在皮肉上的惩戒还叫人难熬。

而他还得怀揣着皇帝留给他的不适去见最后一位需要见的人。时已入夜,宫中各处已掌起灯火。姿容俏丽的宫人时不时穿梭于庭院走廊之间,他们不仅年轻得统一,神色姿态也趋同,善于用眼角眉梢释放风情,走起路来无论男女都是烟视媚行。

倘若之前没有伊尔汗医生的警告,身处这种环境还挺赏心悦目,自打知道这宫里的风气,哈木宰看这些人的眼神便不再相同,甚至不愿意让他们的手指触碰到自己。一路上他已在沉沉夜色中窥见长廊的角落里有人公然行淫。这些都进一步佐证了医生所言非虚。哈木宰自认不是戒绝声色的虔信徒,出门在外久了有生理需求时照样同其他贵族一样会去嫖娼。可他始终笃信这些事应当关起门来在私人场合下进行,而不是这样幕天席地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公然展示。只有狗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交尾,不过回头一想白天他可不就见了狗和人在日头底下连在一起。在哈里发和苏丹的宫廷里,奴隶不被看成人;而在皇帝的宫廷里虽然没有奴隶,下人却连人都当不得了只能同畜生同行并列。

哈木宰不同情那些自甘作狗的人,他们令他感觉不适。

而接下来他见到的人却实实在在令他生发了些许恻隐。艾尔缇.沙洛索帕,或者该叫他艾尔缇.阿珀斯特尔,他曾与他在摩苏尔有过一面之缘。当年这男人还在巴德拉尔手下当雇佣兵队长,谈不上意气奋发也可算龙马精神。这位佣兵队长在他调戏西里尔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把剑拔弩张的双方隔离开来。当时哈木宰已经知道他同摩苏尔的阿塔贝格有一腿故而多看了他几眼,他的第一印象就觉得这男人确实长得不错,巴德拉尔的审美品位比热爱玩阉奴的突厥沙赫们强多了。

然而时隔多年再见面他简直要认不出他来。这男人的精神看上去完全垮了,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缺少反应。他可以安静地坐在原地半天不哭不笑不说话保持放空状态,好像灵魂都离开了身体。哈木宰以前见过不会养鹰的人买了鹰回去也不放飞也不驯,往狭小的鸟笼子里一关当金丝雀养,时间久了鹰就废了,状态也跟眼前的男人差不多。难怪伊尔汗说这人看上去就不想活的样子。

艾尔缇是西里尔的父亲,亲手把他从一介无名小卒捧上了圣骑,他也是着名的阿珀斯特尔家族断代为继的孤独血脉。这个人曾在无比恶劣的环境里韧性求存,却在被锦衣玉食养上几年后化为了一具木讷人偶,着实令人唏嘘。

哈木宰在柏拉吉尔身上没有产生爱屋及乌的亲切,却在这样的艾尔缇跟前难得心软。他不知道艾尔缇在这座奥林帕斯宫里遇到了什么也不敢去想——这里的一切看来都超过他的想象。西里尔嘴上同父亲感情淡漠,但哈木宰知道在好友内心还是相当依赖艾尔缇。他可不想让西里尔发现抚育他长大的人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埃米尔蹲了下来,试图捕捉到艾尔缇茫然的目光,后者却被他肩头的鹰先吸引了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孩子也有这样一头鹰。”他突然轻声道。

“这是蝴蝶,西里尔那只叫嚆矢。我送他的。”

金发男子的目光终于转到了面前谦恭蹲下的阿拉伯青年身上,但他的目光依然茫然无神。哈木宰没指望他能记起自己,主动自我介绍:“我是哈木宰,西里尔的朋友。”

哈木宰的名字终于让艾尔缇有了点反应,他开始正视他,把他从头到脚看了又看。

“我见过你。”

“是的,在摩苏尔的市集上。”

当哈木宰提到摩苏尔时艾尔缇的茫然出现了裂痕,他反复喃喃念叨着摩苏尔,那并不是他最好的回忆所在,但摩苏尔的十几年却是他从噩梦里爬出来后凭自己打拼挣扎好不容易才得以过上的安逸日子,而现在连那种埋头偏安的生活也不会再有了。

哈木宰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你们已离开摩苏尔很多年可能不知道吧。巴德拉尔现在已经不再是摩苏尔的阿塔贝格,他现在已经正式受封当上了埃米尔。”

艾尔缇的眼神里满是疑惑,旧情人的跃迁给他带来的更多是难以理解。

“这对你们来说也许是个好消息,去年老格克伯里去世了,沙洛索帕家的通缉令也随之作废。他的外孙纳西尔很快步上后尘。关于纳西尔的死因众说纷纭,而巴德拉尔和小埃米尔之间早有宿怨连在巴格达也是人尽皆知之事,但我们得承认他是个很有能力的行政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说巴德拉尔终于熬出了头,艾尔缇第一感觉却觉得很讽刺。如果之前他们能在君士坦丁堡或尼西亚再坚持熬上几年,等到巴德拉尔当上摩苏尔之主,他们完全可以借昔日沙洛索帕家的身份回归故里。格克伯里当初并没有傻到通告天下,在自己外孙的封土藏着基督圣骑的遗族一藏就是十几年。

但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谁又能料到呢?而现在看来,除了自己被诅咒的宿命已经彻底走进了死胡同,起码在他的两个孩子一辈结局不算太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安慰可以不让他深感懊悔。但时间无法回退,人生不能重来。

“我听说您和西里尔是很好的朋友。”

“我是个撒拉逊人,行走在基督教心脏地带总得有个护身符。”

哈木宰的玩笑终于让艾尔缇的眼中出现一丝笑意,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握住了埃米尔的,“跟我说说西里尔吧,他最近还好吗?”

“他很健康,活蹦乱跳的,您知道他的性格。不过一定要说多好也说不上,”哈木宰突然话锋一转,“他在本地比我强不了多少,举目无亲也没有可以信赖的朋友和世交。推恩敕令颁布后,受到影响的贵族对他并不总抱有善意。这种时候皇帝的全力支持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他说完便一脸诚恳定定盯住了艾尔缇,不管有多同情这个男人,哈木宰优先要考虑的对象还是对方的儿子西里尔。当他发现奥林帕斯宫里的影子皇帝才是帝国真正的主人,而皇帝又如此重视艾尔缇,献父保子这步棋就成了最优选。

连好友西里尔都不知道的是,在哈木宰自己的家族中,平庸的弟弟穆斯塔西姆可以坐稳太子大位就是靠了其母沙汗能够赢得哈里发的宠爱。虽哈里发曾多次为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因私生子出身无缘大位而表达叹惋,但哈木宰内心很清楚父亲有多么宠爱他的希腊爱妃。他甚至在已经知悉爱妾曾暗中指使伊本-阿尔卡米对哈木宰施行暗杀的情况下,依然选择背过身去装聋作哑。这种令人心寒的怙恶才是导致这位前途远大的埃米尔最终下决心离开巴格达的根本原因。

哈木宰自己因其父对爱妃的偏宠而政争失败不代表他不能把同样的机谋活用在艾尔缇.阿珀斯特尔身上。尽管这样作对艾尔缇本人很残忍,因为看他疲惫的模样根本不想去取悦帝国的主人。但只要眼前的男人能够争得越多皇帝的宠爱,便越可保全西里尔地位的稳固也是不争事实。而帮助西里尔这件事本身也可以激发艾尔缇的生存意志,不能说让他的生活有了新盼头,好歹是个活着的目标。毕竟这人都已如今这般,对于能榨取的剩余价值哈木宰亦不会手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天之后哈木宰再没进过那座神秘的宫殿,艾尔缇有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已无从知晓。单从之后两年的迹象来看,西里尔的处境确实得以改善。尽管共治领主们的不满依旧存在,总算没刚开始那么猖獗露骨。被任命为小皇帝奥托的体术老师后,西里尔更是经常得以自由出入夏宫,逐渐成为社交圈里炙手可热的红人。

与懵懵懂懂的西里尔不同,哈木宰很清楚在这一切潜移默化的背后少不了影子皇帝的推波助澜。玛莱利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哈木宰对这位基督教世界最高世俗统治者的敬畏甚至超越了对自己的父亲哈里发。伊尔汗医生说过在奥林帕斯没人不怕他,在奥林帕斯以外又何尝不是如此?皇帝的厌憎固然令人恐惧,但哈木宰也不希望他对自己在意的人投入过多关注。

社交场上的西里尔总是格格不入,他身上永远带着股贵族罕有的淳朴气质。这与他少儿时代全程以平民身份混迹于多民族多宗教的环境中密不可分。他对草根百姓的同情和怜悯远甚于他的贵族同侪,对异教徒也宽容得叫人侧目,且从不歧视犹太人。而在另一方面,他又如此笨拙,倘使身边没有个人精一样的哈木宰帮忙把关,已经不知多少次上了别人的当。这位帝国第一骑士不善经营,不善打扮,也不善打牌,名利场上该会的技能样样短板。同搽着乳香的贵族们坐上一个桌子,结果不是输钱就是被吃了豆腐,通常是两者皆然。

无怪乎困在奥林帕斯宫的那位要这样重重地托付他,哈木宰在来到帝都第一年还没去见过影子皇帝前就已经发现,凭西里尔自己恐怕很难在这个声色犬马的染缸里独善其身。没有了父兄的保护,西里尔就像只失去了壳的牡蛎。而哈木宰在此时及时顶上恰恰替代了艾尔缇和柏拉吉尔的位子。他接盘接得如此完美,很快就完全得到了西里尔的全部信赖。而这代价也充分值得,因为以西里尔的脾气,一旦接受了某个人成为自己的知己好友,就会全心全意地信赖,义无反顾为之两肋插刀。他对至亲者的放纵没有上限,若是哈木宰哪天提出要用自己的弯刀给西里尔修脸,估计后者会立马抬起脖子任凭撒拉逊人把锋利的刀刃架到自己颈动脉上。

在这种无限信任下,哈木宰让西里尔浑身都包裹着自己特配的香气,带着各种他从东方给他弄回来的小玩意儿,上到雪白的缎子围巾,下到绑腿的绣花带子,连银马鞍上都刻绘着精美繁复的波斯纹案。埃米尔像打扮偶人娃娃一样随心所欲在好友身上实现自己的审美品味,而西里尔则随遇而安丝毫不觉有哪里不妥。如果哈木宰是个狂热的本笃会修士,那么西里尔也会不介意被浑身挂满十字架。

神圣姓氏的庇佑和天生的政治不敏感让西里尔活在一个更简单的世界里,他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打架是他最喜欢的游戏方式。他吃完就玩耍,然后去睡觉。这种纯粹而简单的生活现在面临了挑战,因为他终于真的要上战场了。

哈木宰一方面有点心疼西里尔被迫掺和到镇压贝济耶的民乱,一方面又暗含着狠心的快意,终于这家伙也逃不过世间俗事。是怎样的幼稚,他才会觉得自己可以效仿史诗中的英雄,活得像孩童般纯粹,然后随便找一天去战场上送掉性命以成全灿烂传奇的一生呢?

西里尔就像孩童一样天真,也像孩童一样自私。在心底深处,哈木宰不免怨毒地想到,这家伙竟觉得他的生命和肉体只属于他自己,哪天想交出去就交出去好了,他只想着成为吟游诗人传唱的英雄,怎么就完全不考虑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的自己会有什么感受呢?

哈木宰侧躺着在黑暗里凝视西里尔的后脑勺,他已听到背对自己的青年发出匀称而沉重的呼吸。尽管纷扰侵袭了他的头脑,但这种一根肚肠的人果然还是随便哄哄就能睡着。哈木宰上次跟西里尔同床已是很多年前,不必要的话就算西里尔再随便也不至于随便到让一个大胡子异教徒毫无理由地跟自己钻一个被窝。

意外吓出了那小雀斑一泡尿,倒是给他赚了个这么久违的机会,哈木宰暗自得意。可惜他们的关系始终卡在好友这一关上了。金发骑士近在咫尺又像远在天涯,这看得着吃不着的状态真让人心痒难耐。好在这位埃米尔是个极有耐心的人,时机不到他就能继续等下去。反正就现在这样也不算太糟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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