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酒足饭饱之后,这才各自上楼进了客房休息去了。
崔谅由于在坟前想起了些伤心往事,方才又吃了几杯烈酒,在客房的木榻之上来回辗转,越发的烦闷难以入睡,索性起身,蹬上了官靴,披了那件他最喜欢的青蓝色忍冬纹褝衣,束好了湖蓝飘巾,系了黑色革带,佩剑执扇便独自出了客房,打算闲逛一番散散心。
崔谅在酒楼上买了包炒豆,下了阁楼,才到街口,便听几个口音陌生的少年侠儿有说有笑道:
“听闻这清河郡,得名于此地清河水,城东水畔有一座秦二世时修建的古桥,桥边花草繁盛,亭台雅致,我等何不前去赏游一番,也不枉了此番离家远行!”
“正是如此!”
崔谅虽与那些嬉笑怒骂、鲜衣怒马的少年年纪相当,但二世为人、身世凄苦的他看起来却平白无故的增添了几分沧桑感,乍一看倒像是个已经二十出头的弱冠公子。
崔谅见那群少年说说笑笑的朝东跑去,不由自主的也朝着城东缓步走了去。
不多时,崔谅就行到了城东的清河水畔。
他抬眼望去,眼中尽是人间百态。
桥上出双入对的善男信女、桥下吆喝声不断的货郎小贩、亭中赏花饮酒的贵气公子与阔气财主、还有花树下怅然若失的怀春少女......
这所有的一切太过于美好,以至于崔谅怀疑自己是不是依旧身处现代,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离奇而又真实的梦境。
冀州中原的风,比起雍州西北苦寒之地要温润许多,那温柔似情人的微风,此刻拂动着崔谅束发的飘巾、鬓边的髯发和腰下的衣袂,也拂动了崔谅这颗看似坚韧实则敏感的心。
崔谅走到街边,从酒水摊前打了二两清河水酿成的甜酒,来到桥边的石案旁,将手中的炒豆搁在了案上,一边欣赏着这人世间的万丈红尘,一边自斟自饮了起来。
南唐后主曾有词云: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此情此景,本就算是换了人间的崔谅不由得想起了这首绝妙的词句,心中一时又多了几分莫名的惆怅与孤清。
身为一个后不见来者的穿越者,这份孤独也许会伴随他的终身,直到死去。
就在崔谅出神之际,石桥的另一畔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狗仗人势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出此等下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