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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erterSatzPresto I後悔(1 / 2)

('我走回一片纯白的大厅,随便在一排排有如演奏厅客席的椅子中,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身上则还沾有一些略带有一些涩臭的Sh气,在这空间当中显得异常强烈。

无意识地把目光落回刚刚才结束通话的智慧型手机,试图用手掌把萤幕上的油渍与指纹拭去,却只是让萤幕显得更为肮脏模糊。

……好想听音乐。

随便哪一首曲子都可以,任何风格都无所谓。管它是巴洛克时期的前纺式Fortspinnungstyp管风琴曲还是美国黑人饶舌乐,管它是教会圣咏Choral还是校园民歌,我需要随便出现一些旋律填补心里的空虚,然而一片混乱的脑海中浮现不出任何音阶──只有耳边不时传出挂号灯呆板的提示音效:

「哔─啵─」

以及大约一个小时前的那阵重击──人类的R0UT拍打在水泥地上的声响──

命运之神用柯佩雅的身躯演奏出的终止和弦Schlu?kadenz。

医护室在放学钟声响起的同时便关门了。公务员并没有义务为了放学後还留在校内玩社团的小鬼们延长工时。

我抱起一动也不动的柯佩雅,才回到专科大楼内便感到T力不济;也许是刚才消耗了过多T力,又或许是她那毫无反应的身T让我心生恐惧;总之,就算她的T重再轻,想要一口气将她带到校门口的警卫室求助显然不太可能,所幸专科大楼内还有生科社在进行社团活动,在他们的帮忙之下找来了驻校教官──这或许是我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感谢学校的教官制度。

之後,生平首次坐上了救护车,陪着昏迷不醒的柯佩雅进了附近的医院。

开启震动模式的手机显示出来电讯号。我一边走出医院大厅,一边接起了电话。途中除了脚步声之外没有其他节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起电话的同时,大厅的自动门也敞了开来,外头滂沱的大雨使我几乎听不到话筒彼端的声音,不过我还是循着指示,找到停在对面路口那闪着h灯的轿车,然後三步并作两步地钻入副驾驶座。

因为教官留在病房内协助柯佩雅的母亲了解情况,而我又身处在陌生的医院中,虽然可以自己m0索搭乘公车、找到回家的路,但我实在身心俱疲,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可以逞强,加上雨势越来越大,只好碰碰运气,拨了一通电话给老妈。

我在柯佩雅的母亲赶来医院後便离开病房了。她的母亲相当冷静,既没有劈头就对我痛骂,但也没有为将她送医一事道谢。或许当时她心中除了nV儿之外,已经顾不得其他事情了吧。

不过那态度跟柯佩雅平常冷漠的神情如出一辙。我不禁感佩起基因的影响力。

「不要紧的,多亏了你的电话,我才能提早从办公室离开。」

坐在驾驶座上的老妈如是说。她大概把我Y沉的表情,误会成是打电话叫她来接送的内疚。

「你那位同学後来怎麽了?情况还好吗?」

刚才在电话中,已经稍微跟老妈说明自己为何会身处於医院之中;但详细情况我不太想解释。事实上,我也没办法很准确地解释。

「只是旧伤复发而已,没有大碍;主要是她好像因此触发心理的创伤,所以才失去意识。我想她应该一下子就会醒来了吧。」

「你没有在病房等着他清醒吗?」

「没有。拜托,在nV生的病房内跟她的家长大眼瞪小眼,多尴尬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你那位同学是nV生啊。」

「……只是同社团的社员而已。」

「我什麽都还没问喔~」

老妈的语气显得非常愉悦。与我现在的心情呈现完全对b。

轿车内除了雨刷转动的声音之外,没有其他声响。老妈并不习惯在开车时听广播或放音乐──她说那样会使她分心。至於老爸有没有特殊的开车习惯,我就不知道了──我甚至不晓得他有没有驾照,因为必须时常跟客户喝酒应酬的关系,老爸平常不是由老妈开车接送,就是自己搭公车或计程车上下班,假日也没看过他掌握方向盘的模样。

其实我只要问一声就知道了──问老爸到底会不会开车──但我从来没问过。

就跟他们得知我没考上音乐班之後的态度一样。

他们什麽都没问。

而我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始终不知如何开口的问题,就在这样寂寥的状态下从唇间滑了出去:

──妈,你曾感到後悔吗?

「嗯?後悔?」她打了方向灯,驾驶着轿车转出了巷弄,排进主要道路的车阵中:「後悔什麽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有答覆。

应该说,我无法答覆。那是我下意识问出的题目,因此我也不清楚究竟该如何更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困惑。

短暂的沉默之後,车子在信号灯转绿的同时,老妈开口道:

「如果人们都不曾感到後悔的话,我们这一行就没饭吃了啊。」

我的目光不由得地看向贴在挡风玻璃上的停车通行证。那上面打印着某家保险公司的名字。

──所以,为了怕感到後悔,人们才会去买保险?

「错了。」

老妈的双眼倒映着前方车辆的红sE尾灯:

「人们为了在感到後悔之余,总是希望能得到一些弥补,才会买保险。但那其实并无法抵销後悔的事实,或者是憾事。」

她轻笑了一下:

「已经发生过的事,不可能消失。Whatisdoneotbeundone.买保险这件事,只不过是一种补偿心理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古典文学的老妈,随口就搬弄出马克白夫人LadyMacbeth的经典台词。虽然了解保险行为与心理机制之间的运作是一件好事,不过我还是非常担心身为保险专员的她,应该没跟自己的客户说过这些话吧?

──那麽,妈,你对自己的青春感到後悔过吗?

「呵呵,」

她笑弯了眼:

「超後悔的啊。」

听到预料之外的答案,我完全愣住了。

「虽然在我们那个年代,大家每天老喊着青春无悔、青春无悔的,找几个会玩乐器的创乐团、印几张文件就想办报刊,不时还北上参加游行,在中正纪念堂的广场举蜡烛、静坐……但现在回头一想,就知道根本不是这一回事;我也常常想着啊,如果我趁年轻时多花一点时间读书,多背一些英文……如果当时有好好把准备大学联考,也许就能够有个b较漂亮的学历,後来找工作就不会这麽辛苦了;如果没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生小孩,先工作个几年也许就能卡到好职缺;甚至於,如果当时……」

她停顿了一拍:

「如果高中跟大学时,没有沉迷在玩音乐上,或许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老妈的语气变地和缓许多,像是在叹息,又彷佛是在回味。

她年轻时参与的那个乐团,从未有正式演出的机会,就只是当时如满天繁星一般众多的校园乐团的其中之一,然而事实上那般晶莹剔透并非星光,仅仅是挡风玻璃上反S街灯的一珠珠雨滴,最终仍旧被时光无情地刷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可以让任何人尽情挥洒梦想的民歌时代也过去了,如今的我们似乎已活在一个找不到梦的国度……

「要後悔的事真的太多了:譬如,我若能够在第一家公司好好做,也许就不会连续换这麽多工作了;又或者是我如果能够紧抓着之前那个客户,cH0U到的佣金就能拿来付房贷了……甚至我也不知道後悔过多少次,居然选择跟你老爸结婚!啊!真是超後悔的,当时真是年轻不懂事,也没说要去找一个三高的对象,但你爸除了会弹那把木吉他之外,什麽都不会!五专毕业後整天就只知道骑机车找我或Susan兜风,诶,我们俩虽然是读私立的,但好歹算是大学生吧,还有学业要顾,谁有那种美国时间跟他鬼混啊!」

老妈踩了煞车,让车子在红灯底下缓缓停了下来,排在长长的车阵之中。

「但後来还是跟他鬼混了,一混就混了二十多年……後悔也来不及啦。」

是啊,後悔也来不及了。

时间已经过了。

现在想着如果能回到报考音乐班以前,甚至是接触小提琴以前的生活,根本只是逃避现实。後悔自己不知深浅,许诺要证明自己并非没有才能、证明他们当初放弃音乐只是逃避,也是无济於事。

反过来说,他们早早就认识了自己的极限、转换跑道,才是正确的判断。而我只是孩子气般地y要跟他们耍叛逆罢了。

说也好笑,多少小孩想逃避继承父母未完成的梦想,我却自不量力,偏往火坑里跳,Ga0到现在如此狼狈。

望向窗外那一双双大小略异的车尾灯,我早该知道:就像每辆车都有固定的X能,每个人生来的才能也都不同;就算同样的是保时捷,两辆一起赛跑时总还是有胜负──然而,像我们现在乘坐的这台国产轿车,再怎麽样努力,也不可能跑赢保时捷。

「不过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妈笑着放开煞车,通过了亮着绿灯的路口:

「如果没有组乐团、没有认识你爸,也就不可能生下你了呀。」

我忍不住深x1了一口气。

但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诧异,继续说道:

「我也不是没想过:如果我的嗓音更好一些,或许就是我被唱片公司相中,而不是你的Susan阿姨。然而倘若我当时真的走向了演艺界,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呢?会不会成为闻名乐坛的nV歌星?会不会每天都有跑不完的行程、办不完的签唱会?也许有机会见到我崇拜的男明星,Ga0不好还可能成为萤幕夫妻呢~~我当然也有做过这样的梦,诶,你娘我也曾经是Ai做梦的少nV呀!──但是啊……那样的生活真的是我要的吗?毕竟老天爷没给我那方面的才能,就代表祂没想让我走那一行,如果我y是强求,大概也不会有好结果吧。」

老妈好似想到什麽似地,赶紧补充道:

「啊,这可不是酸葡萄心理喔?」

她轻笑了一声:「听说有些学画画的人,因为长时间握着画笔,连筷子都忘了怎麽拿;有些学吹喇叭的,讲话都会不小心漏风;有些学演戏的,到最後甚至忘了如何扮演自己……别的不说,Susan她只是不爽经纪公司以保护喉咙为由,要求她戒口,那个贪吃鬼居然就这样放弃当歌星了,我为了这件事跟她绝交了一年呢!真的是,开什麽玩笑,明明我才是乐团主唱,但最後有机会出道的不是我,反之,有才能的她却轻易就放弃到手的入场券,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道眼神──是露露眺望着舞台音控室时的侧脸。

位在台下的人,永远猜不透台上那些人究竟为何做出了轻易放弃舞台的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那也代表她选了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罢了。」

老妈忽然一个急转弯,切入一条小巷子中,脱离了冻结在四线道上的冗长车阵。

「如果你没有画到忘记如何拿筷子,如果你没有演戏演到忘了自己──不如这样说吧,如果你没有拉奏小提琴拉到连脖子都抬不直,就表示你还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不是吗?当然,我跟你爸年轻的时候也是想着非音乐不可、我的人生只剩乐团了,但其实人生还长得很呢!」

穿过数条小巷之後,车子拐进一条宽广无车的大道上──濒临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难得开车载你放学,就绕一点远路吧,反正你爸今晚也没办法回家吃晚饭!」

老妈轻踩着油门,泼打在挡风玻璃上的雨势也变地越来越强,竟使那片本应模糊不清的玻璃越显清晰;敲打在车T的雨滴,彷佛顺着某条旋律拍出了节奏。

回过神来,老妈的嘴中已经低Y出前奏。

淅沥的雨声渐渐被转化成嘈杂的蝉鸣。

十月底的夜sE被染成泛h的八月午後。

在玻璃上的击响变成了掌声与欢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脑海深处浮现出隐隐的拨弦──木质吉他浑厚的回音。

低Y的nV声挥洒出连续上行的悠扬旋律,反覆两次後衔接出略带平缓的声调──

我心脏的顺着音乐鼓动,长久以来束缚在心头的磁带也迅速退去,倒带回那片小小的录音卡匣中。

然後,开始播放那一段消失的篇章。

她没有唱出歌词,只是哼着旋律,将我曾经见过的那些泛h相簿衔接了起来;从穿着学校制服、青涩的两nV一男,慢慢成长蜕变,夹杂着曾经出游的留影、聚餐的合照、表演的记录;两名少nV手捧花束、穿着黑袍的毕业照;一男一nV以夕yAn为底的合照,不过多半都是其中一人的独照,想来是另一人得负责掌镜;然後是传统大红sE喜服的合照,以及最後一张──

两人抱着一个婴儿,角落闪出一个差点无法入镜的nV子。

歌曲结束了。

老妈对着我笑了一下,旋即把注意力移回前方的路况。

但那短短的一刹那,立刻让我把她那略为臃肿的脸庞,与其中一张被吉他手及配唱夹在中间的合照,nV主唱灿烂的笑靥重叠在一起。

像极了……那开了满山的绣球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知道为什麽要取这个名字吗?」老妈唐突地问了一句。

──不是因为那时流行「花系列」吗?

她轻笑了一下:

「那也是原因之一,不过真正的理由,是因为绣球花──

隔天,柯佩雅并没有来学校。

特地跑到一年Ai班找人的我,承受着她们班nV同学冰冷的眼神,默默地离开那间不友善的教室。回程途中一些窸窸窣窣的流言还不时钻入我的耳中,诸如「又是个想找她告白的笨蛋」、「全都给她的外貌骗了」、「那些男生没一个不是蠢货」……真是意料之上的恶评。

她们班上没有人晓得柯佩雅请假的理由。

不过我知道。

网路的便利已经近乎到「罪恶」的程度,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有关柯佩雅的事蹟──虽然大部分都是有关报考高中的榜单,以及不具任何参考价值的公演名单。在一大串一模一样的消息之外,我在搜索结果的最後一页总算看到了一篇个人网志。

上面简单地记述作者的日常生活,以及对柯佩雅负伤这件事的幸灾乐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显然那家伙的人缘从以前就不太好。

或者说──「天才总是孤独的」。

不过我自己的人缘似乎也没好的哪里去──特别是直到昨晚才发现,加入社团一个多月,我竟然没有任何社员的联络方式……当然,社团方面没整理出一张通讯录也有问题,不过我猜社长大概认为:反正也只有小猫两三只,也不需要什麽通讯录吧?

更甚者,社长根本没想过这件事。

总之,结论就是:我既无法直接打电话给柯佩雅,也无法透过玫娥学姊跟她联络──我甚至不知道玫娥学姊跟采华社长的班级。

这些事其实只需要开口问一声就知道了,但我却未曾做过。

包括乐谱纸的事、玫娥学姊与采华社长的事,只要厚着脸皮直接询问,或许根本不用兜圈子Ga0成现在这步田地。

所幸我还认识一个人──并且很肯定她的所在位置。

於是在放学後,我前往了T育馆。

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啥?戏剧班?今天不是他们的时间。」

舞台边一位穿着亮橘sE仪队服的高挑nV学生皱着眉头说道:「周五是给我们军乐社练习用的。」

而且还跟我最忌讳的音乐班打了照面。

我本想透过露露跟采华社长取得联系,可惜事与愿违。

不过转念一想,让人捉m0不定,不也正是露露这个「蛇」的职责吗?

顺便问过T育馆的时间分配後,我便失落地前往位於专科大楼的社团活动室。

而见到活动室的模样,不免吓出一身冷汗──说起来昨天那阵你追我跑之後,并没有回来活动室。因此无论是敞开的大门、搁置在桌上的小提琴,都维持着昨天与柯佩雅起争执时的布置。甚至连窗外的Y雨都跟昨天下午的情况相差与几,好似活动室内的时间被整整冻结了二十四小时。

条件反S似地──我把小提琴架到了肩上,坐在柯佩雅曾坐过的位子上,然後无意识地在某一条弦上来回运弓,拉出一串没有高低起伏的声线。

该庆幸因为活动室位於校园角落中的角落,所以根本没有人察觉这里门户洞开,甚至把小提琴大剌剌地放在桌上任人取用。

不过正如之前所说的,就算小提琴真的被偷走了,我也就认了:虽然不至於「无所谓」,但也不会过度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那只是金钱方面的损失──然而追梦最大的代价,是时间。

并且耗费了无数的时间,得到却是证明自己并不适合追这个梦。说不定还只是追梦人的模仿者而已。

不断地追寻……追寻……

忽然想起了那个称呼──「领袖」Führer跟「随从」Gef?hrte。

──以「赋格」为创立JiNg神的社团。

我不禁停下了手,将小提琴从肩上移开。

将本社的JiNg神如同「赋格」Fuge一样源远流长。

玫娥学姊曾这麽说过。

然而「赋格」最早是源於义大利文,拼法也不同Fuga……从学姊曾经撰写的「音乐向导」文章,可以合理地猜想她对德文有一些概念──而露露曾说采华社长放弃义大利文,代表社长原本对义大利文也有些程度……

〈Sonatapiae〉,不可能翻译成〈钢琴奏鸣曲〉……顶多翻译成〈强弱声奏鸣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如此,社长凭藉的不只是钢琴史的知识,还是从字面上进行判断……社长最初选择的主题,也是义大利音乐家贝里奥的《序列》;然而,建议加入那段有关加布里耶篇章的是玫娥学姊,而且指定以科莱里为题的也是学姊……偏好古典前期的学姊在撰文时却并未一昧选择德奥音乐家,最初的额我略圣歌源自拉丁教会,最後一篇则选了出身威尼斯的音乐家萨里耶利,但那首曲子的标题却是德文──

选择以二十世纪後「序列主义」为文章主题的采华社长、音乐领域的「壁垒分明」、把采华社长赶出社团的两次提案、其中提案理由留空的那一次在隔天玫娥学姊被驳回……

以及社团合照中,玫娥学姊不自然地将目光从镜头前移开,看向身後的男学生。

忽然间,这些片段的资讯彷佛被一条线路串通起来了,有如彼此分离的音符总算被贴进完整的旋律中。

我放下手中的琴,顾不得先把琴收好,就到资料柜把前天才收纳好的月刊翻找出来──乐谱纸的「C」、玫娥学姊与采华社长之间的「D」与「C」,所有的解答应该都在那几篇「音乐向导」之中──

窗外猛然映入一道闪光,照亮了资料柜上那尊突兀的雪白十字架,然後传来连地面都为之隐隐震动的雷声。

……这时候就该搭配巴哈《D小调触技曲与赋格》ToccataandFugueinDminor,BWV565来应应景吧。

纵使没有实际播放CD,我那枯竭好一阵子的心头,现在也已经能够在脑海回送出曾经听过的乐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果然在这里。」

少nV瞄了我一眼之後,一语不发地继续将那Si水似的目光放回舞台上。

或许这时应该要说「噢,你也在这里吗?」会显得更有些浪漫气质吧,不过我没打算对那家伙献殷勤。

三天不见,原本身型就娇小的她,现在看起来似乎更为瘦弱。

她屈膝箕坐着,那姿势如同我曾经在司令台底下看到的一模一样,一脚屈起,另一脚则伸直放在地板上。我是在舞台的侧前方找到她,背对着羽球场,差不多就是上次我与露露交谈的位置。

我走近她的身边,在未被抗议的情况下坐了下来,与她大概相隔了大约半公尺的距离──或者说,隔了一个平躺在地的银sE长梯形物T。

「我不喜欢带着那玩意儿。」

她静静地说道:「它让我显得更可悲。」

但不带不行──少nV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那只平放在地的右脚,膝盖与脚踝都裹上了绷带,使得她那有如招牌造型般的黑sE过膝长袜只维持了一脚;右脚的五只趾头露出於绷带之外,看似不安地缩了缩。

一直看着人家的脚好像也不太好,於是我顺着柯佩雅的目光,看向舞台上的排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近二十名男男nVnV,在舞池间伸展躯T。他们配合着舞台边一位看似老师的人的击掌,顺着节拍调整姿势,时而快速,时而缓慢,偶尔还会出现相互拉扯,或是抬举。

「是现代舞吗?」

少nV没有答话,只是微微颔首。

T育馆的舞台,多半让才艺科班级优先借用,扣除不需要舞台表演的T育班与美术班,这学期每周的使用分配如下:周二、周四是戏剧班,周五是音乐班军乐社,而柯佩雅经常迟来社团的周一与周三,正是舞蹈班的时段。

再加上大嘴婆的目击证词──换言之,她在周一与周三迟来社团的理由,无非就是跑来观看舞蹈班的练习。

当然,在没有真正看到她坐在这里以前,一切都只是我的假设罢了──不过事实印证了我的推想。

但在没有看到少nV被绷带包裹地SiSi的右脚以前,我确实无法把过去她那些怪异的行为串联起来:包括她无法参与T育课的理由、在司令台旁休息时的坐姿、走路时只有一边的脚步声、不选择蹲下而是弯腰将收在底层的小提琴取出,甚至她攀爬楼梯的速度慢到,跟玫娥学姊打过照面之後过了近二十分钟才爬上顶楼,走到社团活动室。

「对不起。」

「为什麽突然跟我道歉?」少nV用眼角瞄向我。

「上周四的事。」我看着她那已经无法显现出原本艺术品般的曲线、被包紮地坑坑巴巴的右脚。「抱歉害你摔倒了。」

「……没什麽。只是旧伤复发而已,并不严重;母亲太Ai小题大作了,y要我绑上……明、後天应该就能拆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抚m0了一下膝盖上的绷带:

「再说,原本就是我自己的错。应该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

少nV微微转过身来,然後向我展示出她头顶漂亮的发旋:

「抱歉,你没有我想像中的坚强。」

「……已经分不清你到底是想道歉还是想吵架了。」

「无所谓吧。」

她转回身去看向舞台,用着冷淡低沉的声音搔动我的鼓膜:

「毕竟,我讨厌你。」

我无奈地抓了抓头:

「……这我当然知道。半lU0的模样被同龄男生看光光,nV孩子的心里铁定很受伤……」

「不是那件事。」少nV略低的嗓音打断我的发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已经很习惯自己的身T被看,或者说我生来就是被训练成要展示自己的身T;穿着内衣K的模样根本只是小意思,一些表演团T甚至会QuAnLU0上阵──那些都无所谓,因为我并不在乎别人看我的眼光。」

她顿了一下,然後用着宛如琴弦般冰冷而坚y的语气说道:

「我只要求自己呈现完美。」

挺直的背脊,高抬的鼻梁,以及那漠然的眼光──我身边端坐的不单单只是一位高中nV生,而是一名自我要求的艺术家……同时也是一只负伤的孤傲天鹅。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了些什麽吗?」

第一次见面……我首次见到她,应该是在那场表演吧,坐在台下的我不可能有机会跟台上的她讲到话──柯佩雅指的显然是进入高中之後的事。虽然不过是一个半月前的事,但我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把生活上任何琐碎的对话都记下来。

於是我摇了摇头。

「真是个薄情的男人。」少nV叹道。

在我尚未出声反驳前,她抢先接续着话尾:

「我那个时候问你,为什麽要加入古典音乐欣赏社?」

啊,好像有这麽一回事。不过我当时的注意力都刻意放在另外一位nV生身上了──毕竟柯佩雅抢眼的外貌让人有承受不起的压力,所以被这麽漂亮的陌生少nV搭话,我那时应该是随口敷衍几句就逃之夭夭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回答:因为这里距离才艺科教室最遥远。……」

……确实如此。我加入古音社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对报考音乐班一事还有所眷恋;相反地,是想远离音乐班所在的才艺科教室大楼,离地越远越好──所以选择了位於校园最角落的古音社。

「听到你的回答,我当时非常诧异……因为我的入社理由跟你一模一样。」

少nV蹙起了眉头。顺着她的目光,就能猜出为何她有着跟我一样的入社理由──舞蹈班自然也是位於才艺科教室大楼内。

「呐,学音乐的,」少nV突兀地cHa入一个问题:

「你听过梦碎的声音吗?」

我来不及反应,她便伸出一只手,摆在我的眼前:

「很清脆,就像这样。」

她打了一个响指。

那是姆指与中指关节磨擦在掌心造成的回响。

不过事实上,她梦碎的声音,是发自於大腿与小腿、小腿与脚掌之间的关节、韧带与肌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篇网志并没有写地很详细,我也没刨根究底去调查她负伤的真相……似乎是在一次排练中,大概是过度练习导致脚踝的韧带忽然断裂,於是她就像断了线的人偶一般失去平衡,滑出了舞台边缘──坠落──

事情大概就发生在那场《天鹅湖》表演的不久之後。

那篇网志的撰文者还用开玩笑的语气写道「还以为终於有人在她的舞鞋里放图钉了呢」,当然我是完全笑不出来。

「我把你的名字打上网搜索,就看到了音乐班联招的报考名单……不过当我有一天来社团,在楼梯间实际听到你的琴音时,又是另一种冲击──为什麽你还要拉奏小提琴?你不是理应当痛恨音乐,所以才选择距离音乐班最遥远的角落吗?事到如今为什麽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练习像似准备应考的曲子?难道你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吗?难不成你还想凭着那残破的琴音踏入窄门吗?没错,或许你还有机会,但是我呢?如果我在舞台的演出无法达到满分的话,我是会羞愧至Si──然而我现在连拿零分的机会都没有了!我恨!恨透了舞蹈,恨透了在舞台上扭着不完美曲线的那些人,但最恨的是我自己并没有办法上台展示出真正的完美!……罢了……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的你,不可能了解我的心情。」

少nV略失冷静的语气及有些混乱的语序,使我一时间难以判断她所要表达的意思──但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怨怼中混杂着失落。

被她列入黑名单的那些俄国及法国音乐家,乍看之下没有共通X:时代相差甚远,风格迥异,然而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部都创作过芭蕾配乐。简单来说就是迁怒;所以才会连符合大众口味、《天鹅湖》的原作者柴可夫斯基也被她憎恶。

「但是,我看到了那些文字。」

她把自己的逐渐高升的音调拉了下来。

不用说明也能了解,她指的是哪些文字。

「如果是C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感受吧?如果是C的话,一定能知道我的痛楚吧?虽然我不知道那些文字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人留下的,也不知道C究竟代表什麽,但我想找出来、我想知道、我想确认──不是只有我一个C……」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垂下了眼帘:

「不过,就算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C,好像也没有用……」

就算能找到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充其量也只能互T1aN伤口罢了。

「你要我去破解C的谜题,是为了要故意刺激我吗?」我问。

她显得有些困扰地蹙起眉头:

「不──虽然也不能说不是。」少nV看起来有些疲惫,也许是被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耗去许多JiNg神了。

「我说不上来理由。或许是因为怀疑你是真正的C吧。我忘了。」

少nV强行终止这段话题,使我不敢冒然接续。

──对话与对话之间的疏离感

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呢?我想是因为,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无法用言语正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思,亦无法完全了解对方的想法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呐,我问你,」少nV指了指舞台边上的台阶:

「从那个梯子掉下来b较痛,还是从台上掉下来b较痛?」

我交替着看向舞台、台阶、绷带及平躺在地的拐杖,然後闭上双眼。

短暂的沉默之後,我深呼x1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拍了拍K子上的灰尘:

「在物理学上,有个名词叫终极速度Terminalvelocity,也就是说当重力与空气阻力达到某个b值之後,不管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是一样痛的。」

或者说,都是同样地粉身碎骨。

少nV漠然地看着台上的排练,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

当然,就常理推断,从台上掉下来远b从梯子掉下来还痛,但因为我不曾走到台上,所以我没经历过;同样的,柯佩雅已经通过了梯子,所以她也没经历过从梯子摔下来的痛。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在同一个平面上。

同样眺望着远方台上的演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朝少nV伸出了右手。

「……你想g吗?」她用着充满警戒的态势瞪着我。

「邀你共舞。」

「…………………啥?」

不待回答,我拉起了她的手臂,一个使劲让她的腰际滑入我的左手腕中。

周四抱着她到处跑时就一直有个疑问:这家伙到底有没有T重啊?

「呀啊!你、你g什麽!?呀!」她罕见地发出符合自己娇小外型般的叫声。

为了避免动到她的右脚,我的左手使了力扣住她的腰际,而柯佩雅为了保持平衡,便会无意识地把重心都放在自己的左脚上,於是现在的情况便是以她的左脚为轴心,我以3/4拍的节奏,引领着她的身T摆动。

……与其说是跳舞,不如说只是绕着她转圈圈而已。唉,我也没学过什麽国际标准舞,并且她现在这个模样,事实上真的无法踏出什麽舞步。

然而,言语难以正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才需要其他G0u通方式:或用画面,或用旋律;此时与她最有效的G0u通方式,大概是肢T吧。

「你这是在嘲弄我吗?」少nV忿恨地瞪着我。

「不,只是想让你回想起自己为什麽要跳舞。」

「为什麽要跳舞?……」

她略显犹疑地微微颤抖着唇角,但旋即竖起眉毛反驳:

「这、这关你什麽事?并且我学的又不是这种舞!」

「我知道啊,只是,你为什麽不试着跳这样的舞?」

「……什麽意思?」

没错。我跟她有太多的不同。我是在徘徊在台下自怨自艾的人,但正如老妈所说的,我还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只是自己偏往Si胡同钻,并且除了时间,我未曾因为小提琴而真正损失了什麽,所以并未痛恨音乐;然而她为了舞蹈付出太多,似乎除了舞蹈之外,她已别无选择──却从台上被狠狠地抛了下来。

不过,如果真的对舞蹈恨之入骨的话,又怎麽可能刻意跑来T育馆看排练呢?当时在司令台旁那怅然若失的目光,不就是在眺望着自己原本生存的地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片,让少nV尽情施展翔姿attitude的晴空。

我不晓得她是否能够复健成功,重新站上舞台;我也担负不起指引另外一条人生道路的责任。

於是我只能让她继续跳舞──在台下跳舞,让这位孤傲的天鹅把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广大的世界。

「你知道绣球花吗?」

「上次你拉的那首曲子?」

由於左手跟腰际都被我箝制住,少nV似乎已经放弃争扎,顺着我的引导绕圈圈。

「不,我指的是那种花的本身。」

以下的知识其实都是从老妈那边现学现卖的:

「其实绣球花不是花。」

少nV困惑的神情表露无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花?那是什麽?」

「那一大丛,其实都是萼片。」

那双总是浑沌的眼睛闪出讶异的神情。也许跟我同一次听说这事的表情一模一样吧。

「……萼片?」

「嗯,绣球花是由许许多多不起眼的萼片组合起来,才能成为那一朵我们所见到的花。」

没错──任何的舞台,只要没有观众就无法演出;没有底座,就根本盖不起高楼;我们的目光总是被悬在天边的繁星所x1引,但真正照亮生活的其实是近在身旁、平凡无b的白炽灯。

「……绣球花……」

少nV喃喃道。

那漆黑的双眼渐渐地反映出光茫──而我从她的眼中认清自己的模样,也不再是一滩Si水。

我领着她绕了一圈又一圈,进行着看似b学音乐、跳街舞还要更「没有用处」的动作,既无法像运动类的社团挥洒汗水,也没办法踏上台面展现自我,并且纵使能够在当下尽情地发挥、尽力追逐梦想,也难保未来不会为这段青春感到「後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至少买了「保险」:用「光Y」支付。

得到的理赔是「回忆」。

无论未来会变成怎样,我相信现在我与她共舞的时光,都会转变成无法取代的「回忆」──当然我无法确保未来想起这件事,究竟是能会心一笑,还是懊悔苦恼。但,那些都无所谓。

就把握当下吧──我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而少nV彷佛从我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麽,突然露出了那一如既往的狡黠微笑:

「想邀我共舞,那得看你跟不跟得上我的脚步!」

说罢,她一个扭腰,挣脱了我左手对她的掌控;她的右脚轻盈地踏在地面上,虽然脚踝与膝盖都不能活动,但她单单凭着趾头,便可滑动出曼妙的舞步:

方才那3/4拍的节奏被她转变成2/4拍,慢板Adagio的步伐猛然转变成急板Presto,但不一会儿又倒了过来,从急板变成慢板……

果然这就是柯佩雅的调调:不光是交替在柔媚的白天鹅奥洁塔与妖YAn的黑天鹅奥狄莉Odile之间,而是忽快忽慢、使人疲於捉m0,并让李斯特与布拉姆斯两位风格迥异的大师都醉心於其中的──匈牙利「查达什舞曲Csárdá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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