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麻醉枪,不会伤你。”伸手接住摇摇欲倒的叶凌,傅璋音色沉哑。
“叶博士,我们是为了你的安全。”林副队补充。
为了他的安全,也为了所有人的安全。
前往珠市还有很长一段路,何况还有返程。
萧渊的武力他们可以放弃,甚至,他的不稳定让他们主动想甩掉他——眼下就是大好机会,但叶凌这个治疗系,他们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的。
他们的声音忽近忽远,叶凌听不真切,眼前也有些花。
林副队他本来也陌生,就是熟悉的,如傅璋、郑羽等人,他也认不得了。
四面八方,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一张张黑压压的生疏面孔。
眼帘一闭,叶凌彻底合上眼睛。
*
“开快点!”十里开外,沉默坐着的萧渊,忽然出声。
陈承一怔:队长声音罕见的急促。
他平时说话都没起没伏的,像个死人一样,刚才在一窝丧尸前逼那两人下车,也是平淡如水,现在这是怎么——
陈承想到一半,猛地打住:萧渊竟在行驶中夺过他的方向盘!
陈承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发生的,就被丢到副驾驶!车子剧烈摇晃了一瞬,又恢复平稳,呼啸着向一段上行坡路冲去。
*
“哥哥!”
“哥哥,你醒醒!”
豆子的声音传来,叶凌半梦半醒,睁了睁眼。
“哥哥,你疼不疼?”豆子担心坏了。
它听到枪声,立刻从崖下跑回来,可是哥哥已经倒下,被姓傅的挟持住了。
它想发作这些坏蛋,又怕他们伤害哥哥,只好用紫藤缠住哥哥,保护着他,一起被带到车上。
“不疼,是麻醉枪。”叶凌清醒了些。
的确不疼,只是头昏昏沉沉的,身体也不听使唤。叶凌知道是麻醉剂的原因,集中精神,让元灵融入血液,净化血液。
这需要一点时间。
叶凌安静合上眼。
车里谁也没发现他醒了。
车上也没有人说话,除了呼吸,只有个东西,大约挂在副驾驶,正热热闹闹在播放什么:“却说那展昭展雄飞,身手不凡,一柄单刀舞得水泼不进……”
这个,就是傅璋说过的“评书”吗?
倒是听到了……
“关了。”傅璋忽然出声。
叶凌这才发觉他就坐在他身边。
傅璋和郑羽,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
叶凌想起当初跟他们一道在荆山基地外做任务,那时也是这么坐的,但那时他心情甚好,不觉得这么憋闷。
他收拢心神,不再关注外面,专心沉入自己身体。
就在这时,车子忽然一阵颠簸。
“怎么回事?”
“路面好像在颤!”司机不确定地说。
“水
!”
“糟了……”
“小心!!”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浑浊的、浩荡的、非人力所能匹敌的水从车队后方席卷而过。
被水浪冲击过的山体,如随意搭建的积木被擦过一样,“轰隆”一声,塌了一小半。
山石崩塌,埋住了队尾两三辆车子,好巧不巧,就有他们这辆。
叶凌的手被绑着,麻药也还没消散干净。
车被掩埋一瞬,他借不上力、无法逃生,只能随车身被乱石泥土混合的浊流吞没。
关键时刻,幸好还有豆子。
紫藤紧紧裹住他,护住他要紧部位,承受了大部分挤压碰撞。
“谢谢,豆子,你痛不痛?”垮塌停下来,黑暗中,叶凌询问豆子。
“我不痛,哥哥,我都说啦,这紫藤没有痛觉!”
“嗯。”那就好。叶凌松了口气。
变形的车厢里又暗又静,叶凌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似乎只有他还待在车里,其他人已经主动逃出车外,或翻滚中被甩出。
“哥哥你还好吗?”
“还好。”叶凌停顿了一会儿L,“我没事,你去看看其他人。”
“哥哥!”豆子才不去,打死它也不去!
叶凌又安静了好一会儿L:“为了功德,豆子。”
“那也不去!我要保护哥哥!”
“不要紧,哥哥有元灵,而且这也不是哥哥本体。”
不是本体,也不能让哥哥受伤受苦!何况——“哥哥任务还没做完,不能出事。”
任务……说到任务,叶凌蹙起眉:萧渊怎么样了?
他正要放出神识,察觉压住他双腿的座椅“咯吱吱”动起来,接着是被挤瘪的车门、车顶……它们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撑开,给他撑出一个安稳的保护空间。
叶凌眼睫眨了眨:萧渊,他来了。
心神骤然放松下来——是这时,叶凌才察觉自己神经一直紧紧绷着。
*
队长一定是急疯了。
车一停,陈承爬下车子,软着腿坐下来,好半天都找不着北。
水坝不知决了多大口子,他们这十来里路是在跟水死亡赛跑,没被冲走绝对是个奇迹——当然,也可能是队长车技太神,什么路他都能走,没有路的地方,硬给他闯出路来,有几处陡坎,他们几乎是擦着水“飞”过来的。
陈承甚至觉得,那车不是车,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愤怒和焦急的化身。
对,愤怒——陈承以前从没在他脸上看到那么明显的情绪,他不解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队长突然发作。
他也不解,队长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萧渊踩在碎石上,眼睛赤红,对着滑坡的山体神经质般伸开手臂。
他肩臂生满了骨刺,那些骨刺狰狞地震颤着,仿佛在跟看不见的东西角力。
就在
这种震颤中,堆积如山的石块开始裂开、滚落,一辆变形严重的汽车,从滑坡堆积体中,被生生“吊”了出来。
艹!陈承大开眼界。
他半张着嘴巴,站起来,看着那辆不成形的车被平平稳稳“吊”到平地。
变形的车门被队长毫不留情扯脱,在那粗蛮的动作之后,他却小心翼翼,从车里托抱出一个人来。
“对不起。”陈承听见队长开口。
“哪里疼?”他声音有些颤。
“胳膊。”他怀里那个人答,“你扎到我了。”
队长胳膊上一根骨刺立马缩了回去。
陈承不合时宜地想笑。
队长他好像个刺猬。
他好像个刺猬,但竭力地,留出最软的一面,给一个人呵护和拥抱。
艹,陈承不想笑了。他移开视线,把隐私留给两人,跟其他人一道,去石头堆里挖人。
“这么挖太慢了!决口可能扩大,水可能还会来,我们要赶紧离开!”有人见了萧渊救出叶凌,不由打起他的主意:“林副队,您让队长把另一辆车也挖出来吧!”
让他?林副队看向萧渊,恰好萧渊也向他看来,对上那森寒的视线,他眼神一阵闪烁,扭回头:“让几个土系异能者加把劲儿L!”
萧渊抿紧唇,把叶凌抱到车上休息,检查了他状态,身上骨刺仍未收回去,扭头看向废墟一样的山体。
有土系异能者在,虽然费了些力,被埋的人很快都挖了出来。
但是车子就……林副队又看向萧渊。
萧渊抬起手。
林副队一喜——他以为他要帮忙。
也确实有金属随着他的抬手而悬浮起来,但不是车子,都是些金属碎片。
那些金属碎片围绕在萧渊身边,汇聚成一道飓风,风眼中的萧渊,瞳仁墨沉,不透一丝光。
他的伤疤已被叶凌治好,外形其实相当英俊,但因为这双瞳仁,气质却变得更加阴沉可怕。
林副队心生不祥。
凭本能,他向后退了一步:“萧队——”
那金属飓风就在这时动了——一块手提电脑大的金属碎片,刮向林副队,瞬间将他掀翻在地!
“萧渊——”车内的叶凌叫了一声。
萧渊置若罔闻,黑漆漆的眼珠转动着,对上另一人:傅璋。
他刚从土石堆里爬出来,浑身泥水、形容狼狈,但在和萧渊对视上一瞬,立即警醒地召出火系灵力,同时去摸自己背上的弓箭。
可是太晚了——他动作远不及萧渊快。
数块金属碎片扎在他身上将他带倒时,他的火球刚酝酿出来。
“萧渊!”萧渊听见叶凌又在叫他。
但他依旧置若罔闻。
更多的金属碎片在融入他的“飓风”,他微张的五指聚拢,又倏地张开,无数碎片,向挂满泥水的肮脏人群疾射而去!
“别!”
叶凌
急坏了(),?げ??捫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拦住他手臂,双目直视着他,神识凝聚,声音直入他脑海:“停下!萧渊!”
那一秒的时间似被放慢、拉长,萧渊的意志锐利无匹和叶凌对抗着,却在看到他脸色发白的一瞬,冰消瓦解。
金属碎片在斩入那些人咽喉前倏地止住,悬浮一瞬,纷纷坠地。
叶凌松了口气。
“上车,我饿了。”
说完,见萧渊木头桩子似的站着不动,他往车里一坐:“肚子好饿,我要饿晕过去了……”
萧渊抿紧唇,森冷扫过众人,最后才看向缩在角落的陈承:“开车!”
*
“我的背包!”
开车上路,想起自己的背包,叶凌神色一痛:“巧克力还在里面……”
他知道这东西搜集到不容易,都舍不得吃快了,没想到白白糟蹋了——早知道不省了。
哥哥就知道惦记吃的……豆子叹了口气,又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见到大坏蛋,哥哥恢复了些活力。
“要回去找?”萧渊沉声问。
“不用。”叶凌看他一眼:他可不敢再让他回去了。
“你真的不要紧?”他又看萧渊一眼。
萧渊身上有斑斑血迹——是他那些骨刺冒出的地方。
每根骨刺都仿佛和他肌肤奋力搏斗过,渗出的血浸透了衣服,让他的上衣像洒满了花瓣。
“不要紧。”见叶凌伸手过来要给他治疗,萧渊按住他的手。
他不疼。伤看着可怕,其实不要紧,只是异能使用过度,他缓缓就好。
他拉过自己的包,从里面翻找出一包压缩饼干,打开递给叶凌:“先凑合吃点。”
叶凌确实饿了,狼吞虎咽,吃得脸上都是饼干渣。
萧渊轻轻给他擦干净,看着他吃,眼里一时是心疼,一时又是压抑的怒火。
叶凌肚子里填了东西,却舒坦不少,脑子也重新开始转:“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看向萧渊。
萧渊没说话,手指抚过叶凌手腕,他腕上那个金属手环,又变回憨头憨脑的金属小狗:“我能感应到它。”
', ' ')('原来是这样。
叶凌摸了摸小狗,把小狗握在掌心,心里莫名踏实了一点。
“我不该让你上他们的车。”萧渊声音低沉。
“不关你的事。”叶凌摇摇头,滑坡是意外,被他们强行带走,也不是萧渊能预料的,等等——“你为什么对他们动手?”
“他们该死。”萧渊沉下脸来。
嗯?
萧渊轻碰了下叶凌手腕,那里有被绳子绑缚的痕迹,他收回手指,攥紧:“我听到了,他们强迫你上车。”
“你在哪儿L听到的?”叶凌一愣。
萧渊顿了顿。“路上。”
“我听力比一般人好一点。”
那是好“一点”?
“队长您这听力比丧尸还强!
() ”弄明白怎么回事的陈承下意识奉承萧渊。
奉承完后脑勺一冷。
萧渊冷冷看陈承一眼,察觉叶凌在看自己,不自在地抿紧唇——他怕叶凌多想。
他正要转移话题,叶凌眼睛明亮开口:“你真厉害!”
萧渊顿住,和他对视一眼:“你也厉害。”
智商250的天才。
智商250的天才从不多想。
但他明亮真诚的眼睛,像箭击穿他的心脏。
*
“那姐弟俩,你——”叶凌想起别的。
“他们落下重要的东西,要回去拿。”萧渊说。
落下了什么,良心吗?
叶凌不傻。他知道萧渊是去做什么。
抛弃养育自己的老人、尚未成人的孩子,那姐弟俩,咎由自取。
“你还好吗?”叶凌担心地看了眼萧渊,“你是不是记起来什么?”
萧渊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遇到一处农家小楼,他让陈承停了车。
先下车看过一遍,确认房子不太脏,他才回车上,抱叶凌下车。
“我自己能走。”叶凌已经把麻醉药排解干净了。
“你受伤了。”萧渊还是执意抱他。
“已经好了。”叶凌确实受了伤,豆子护住他的上半身,他的腿却被变形的车座磕碰挤压,伤得不轻——但已经治好了。
萧渊不理会他的话,抱着他大步走进小楼。
算了,他愿抱就抱吧,叶凌是棵草,到底也不是很热衷走路的,何况他今天这一天过得惊险,消耗不少元灵,确实也没什么力气。
萧渊刚才进来看过,他径直把叶凌抱进楼上干净的房间,把他放到床上。
把一只手电放在桌上照明,他打开背包,翻起毛巾和水。
叶凌却在打量房间。
这房间很新,家具簇新,大红色的床品也簇新,整整齐齐,看起来都还没使用过。
墙上挂着一对男女的照片,穿着大红色衣服,笑得很开心。
他们是一对“道侣”,叶凌忽然反应过来。
满屋子的“囍”字,他也明白是什么了,脸没来由地烫了烫,然后就一凉——
萧渊拿了湿毛巾在给他擦脸。
“头发也脏了。”叶凌腾地坐起来,“会把人家的床弄脏。”
哪止头发,被滑坡掩埋过,叶凌全身都是脏的,泥水混合着血迹。
看着那血迹,萧渊攥紧毛巾,若有若无的味道钻进他鼻腔,勾起他一阵难言的饥饿。
他不太对。
饥饿感越发强,在做出什么异常举动前,萧渊倏地站起来:“我去给你弄水洗澡。”
“不用。”连日下雨,外面有的是水,这家的屋后就是山,山上就有塘,叶凌穿鞋要出门:“我去外面洗。”
“会受凉。”萧渊按住他,“等着。”
他出门让陈承找了木桶去打水,
就这一会儿L工夫,叶凌手快,已经在脱衣服,一张光洁的背,被手电的暖黄色光照着,蝶翼一样舒展开。
“别脱,水还没好。”萧渊僵站在门口,看着门口处叶凌的影子。
那影子很听话,果然顿住了,把衣服重新放下来。
他滑座在一把椅子上,姿势很懒散不成样子,他打了个哈欠,声音也很懒散不成样子:“萧渊,我的衣服都没了……”
他声音有丝不明显的委屈,像羽毛擦过,萧渊心脏又痒又软。
“我有。”萧渊说,“给你穿。”
“嗯。”那影子安静下来。
“别睡,会着凉。”
“没睡……”叶凌合着眼皮,声音混混沌沌的,“谢谢你来找我……”
*
“水不热,别洗太久。”水声已经停了,叶凌迟迟不出来,萧渊不放心。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打开,叶凌穿着萧渊的T恤、睡裤,搓着自己的脖子:“这是什么?”
他问萧渊。
浴室有镜子,他终于看见自己脖子上有画,搓了半天都没搓干净。
萧渊喉结滚动,拉下他的手:“快搓破皮了。”
“是你画的?”叶凌问。
他眼神清亮,有一丝兴师问罪,但更多是新鲜:“你画得真像!”
差点就和紫藤以假乱真,叶凌乍看还以为豆子挪窝了。
“你可以帮我画幅画吗?”叶凌问。
“画什么?”
“画——”叶凌才开口,又顿住。
他想让萧渊画玄参界,但他不知该怎么描述。
“画一片草地,又大又漂亮的草地。”
“草地上有一条白色的大蛇,唔,天上有一只黑色的大鹏鸟,要很酷很酷。”
这算什么形容?但萧渊没说什么,见他光着脚,把他打横抱起来,抱回床上。
“还要画一个小男孩儿L,背着小包袱。”叶凌躺在床上,还在想他的画。
萧渊看了眼他舒展开的两条长腿,和深色裤管下两节白腻的脚腕,胡乱点了下头,拉开被子给他盖上。
盖好,他从这家屋子里找出一个本子,在叶凌满脸期待下,垂下头,勾勒了一幅画给他。
本子不大,笔也只有一种颜色,但萧渊真画出了广阔的感觉。
只是小白和黑哥都被他画得太小了。
纵使如此,叶凌还是很满意,手指很流连地摸来摸去。
今天他格外想他们。
人类不好,他想回家。
“在想什么?”萧渊忽然出声。
叶凌看他一眼:倒也不能一杆子打死。
他让萧渊把画纸撕下来给他,叠成四方块,压在自己枕头下:“明天我们去找他们汇合,去珠市。”
“不去。”萧渊皱眉。
他的目的地本来也只是洞庭。
如果没出今天的事,叶凌想去珠市,他
也可以陪他去,但现在——
萧渊还要再说什么,抬眼一看——叶凌已经合上眼,睡着了。
笨蛋。萧渊攥紧手里的纸笔,想叫醒他,又忍住没动。
房间安静下来,萧渊把被子给叶凌往上拉了拉,却忍不住又想起那节白到晃眼的脚腕。
饥饿感又浮上来。
萧渊盯了叶凌一会儿L,忽然转身,从背包里摸出叶凌吃剩的压缩饼干,快速填进肚子。
有些恶心。
他强忍着没有吐,在房间中躁乱地转来转去,胸口有一团灼灼的火烧着,让他想靠近叶凌,但大脑中的理智阻拦着他。
不能靠近,会伤害他。
不能伤害他……
要保护他……要……记得。
记得……什么?
萧渊慢下脚步。
他已经恢复了末世前的记忆,为什么仍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头又突突疼起来。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只手在作画。在一刻不停地作画。
被一股无名的力量驭使着,他拿起刚才放下的本子和笔。
曾短暂记起的画面又一次浮现:营帐、层层叠叠的画纸、纸上衣袖翻飞的人。
宛如一只提线木偶,他握着笔,同那只沾染墨渍的手一道,在纸上画起来。
跟刚才替叶凌画草原不同,这次他画得很快,无需构思、没有一笔犹豫,他只是一刻不停地画下去。
当他停笔时,两人一狗跃然纸上。
两个人盘膝坐着,一个睡着了,倚在另一个肩上。
萧渊怔了很久,抬眼,望向床上的叶凌。
窗外,有月光。
他依旧睡得恬淡安然,依然被月亮的清辉笼罩。
师伯祖……
萧渊攥紧笔,好一会儿L,才凑近他,手指颤抖着,抚过他的脸。
他又换了一副容貌。
萧渊忍不住,手指用力,掐了掐他脸颊。
叶凌被掐得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是他,又闭上:“别闹。”
没有闹。他等了不知多少岁月,等他再垂怜,看他一眼。
萧渊又掐了他一把。
“有虫子。”迎上叶凌困顿的眼眸,萧渊开口。
“虫子?”叶凌顿时睁大眼,“蹭”地坐起来:“在哪儿L?”
萧渊心底又痛又烫,他笑了:“你还是那么——”
说到一半,他蓦然顿住。随着他开口,仿佛什么漏洞被觉察一般,一只无形的手抹过他大脑,他清晰的记忆转瞬开始模糊、消散。
“萧渊?”他听见叶凌困惑地叫他。
忍着剧烈的头痛,他抬眼看向他,神色异样温和:“没有虫子,我已经抓走了,你睡。”
叶凌放心了。
他倒头又睡起来。
看见他闭眼,萧渊才攥紧手,脸上浮现痛色。
画面仍在消散,萧渊抵抗着要把他脑子绞碎的剧痛,低头看向本子,他攥紧笔,在纸上飞速写着小字:平昌廿四年秋夜……疗治小黑……吾,心悦甚深……而不自知。
写完,他翻开下一面,飞速画下去。
他画得很快。
视野痛到模糊,大脑无法运转,但他的手记得。
记得每一根,他画过万千次的线条,记得他日夜不息,凿刻进灵魂的纹理。
这一次,他不会再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