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马蹄忽而高高扬起。
男人勒紧缰绳的那双手指骨绷起好看的线条,骨节匀称,泛着冷白色。他身量极高,单单坐在那里,目光扫过来时便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周稚宜心中道了一声:真巧!
与此同时,男人目光也扫至她身上,旋即半垂下去:“周姑娘这是打算在明德寺小住?”
少女病了一场后,束腰勒得更紧了,愈发显得那单薄的娇躯仿佛迎风能折断似的。
卫景屹半点男子龌蹉的心思也无,只觉得她形单影只,怪可怜巴巴的。
周稚宜盈盈行了礼,才向恩公回话,道:“三年孝期将至,我打算在明德寺谭祭。”
闻言,卫景屹翻身下马:“这山上的惠空大师最是德高望重,周姑娘届时可请他来做法事。我娘亲去时,也请的他。”
这道微不足道的温声叮嘱,却叫周稚宜心脏泛起酸涩,半垂下来的长睫,掩不去眼底的湿意。
……瞧着就愈发可怜了。
“多谢。”她曲膝谢礼。
卫景屹拨动腕间佛珠,眼角扬起来,这张脸仿佛天生就带着笑意似的。
就连说话比往常柔和一些:“周姑娘不必客气,我与季兄一见如故,出门在外理应帮他关照姑娘几分。这阵子周姑娘若遇见麻烦事,大可遣婢子过来找我。”
周稚宜才发现他一身黑色劲装,身后侍卫手中还提着香纸蜡烛等一应祭奠物什,隐约明白了几分。
寒冬腊月,同她一般舟车劳顿,孑然上这明德寺祭拜故人。
尽管他脸上仍噙着儒雅温润的笑,周稚宜荒谬地却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也不是那般事事如意的。
可转念一想,她身陷囫囵自身难保,哪来的资格去怜悯一个权势无双的天潢贵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