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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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手掌拍打金属门的声音,击穿病了房里的沉默。

一双浅灰色的眼眸出现在房门的小窗里,冷漠地盯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病人。与此同时,护工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现在是午休时间,别说话了!”

刚刚还盯着夭捺看的女人,听到午休时间四个字后,立刻倒在床上不动了。

其他两人也是如此,听话得像机器人。

夭捺依旧坐在床上没什么反应,好在护工只是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径直离开病房里。她们还要去其他楼层里巡查呢。

夭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床上,她飞速将被子和枕头检查了一遍——没有头发,没有污渍。

要么是这间医院特别负责,每天早上都换床品,要么就是她根本没在医院里待足七天。

检查完床铺上下且一无所获后,夭捺再次将目光落在记录的本子上。

她离开病房的时候没带走笔记本,将她放在枕头底下,如今本子依旧好端端放在那里。

她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上头的文字依旧是她记忆中样子,显示失忆已经第七天了。

笔迹也是她的笔迹。

但夭捺还是对本子的存在产生怀疑了,以她的性格,压根不可能选择用纸笔进行记录,还这么大咧咧地放在集体病房里。

所以这个本子大概率是糊弄人的东西。

意识到这点后,夭捺的余光不可置否地落在角落的监控上,她坚信此时此刻一定有人,正站在监控的背面盯着她。

于是她打开笔记本,提笔写下今天的记录,首先是她和闻娜的对话,夭捺觉得闻娜的记忆似乎也受到影响,其次是她在证物搜集室里的遭遇,她对房间里的杀人凶器都提不起兴趣,所以她究竟是怎么杀的人,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杀人。

夭捺在那句“没杀人”上面画了一个圈,打下重点符号。

不对劲。

她觉得整个医院,包括医生说的话都很不对劲!

夭捺当着监控的面写下这些文字后,又将本子放到枕头底下,起身去了房间里的洗手间。与此同时,监控里正在监视她的人松了一口气,说:“写日记了,看来是没有起疑心。”

“早该如此了,只要将她每天的记忆重置一次,就不必担心她会杀死我们了。”

医生微微一笑,颇为自豪地说:“感谢造物主赐予我们修改记忆的能力,就算夭捺无敌,每天重置记忆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监视者看着夭捺走进了洗手间,洗手间里面就没有监控了。

夭捺只是抹掉了记忆,不是抹掉了智商,但凡有一点不符合常理的东西都能让她起疑,所以早在双方第一天交锋开始,夭捺就成功让他们拆掉了一千多个监控,折损不少于30人。

交锋了那么多次,才终于找到一个平衡点,一个不会让夭捺生疑的绝妙环境。

伪人们得意洋洋,他

们却不知道,哪怕是只有24小时记忆的夭捺也足以摆他们一道,

夭捺走进洗手间,她有一个猜想但还需要验证,那就是——如果本子只是虚晃一招的话,那真实的日记应该在其他地方,会在什么地方呢?

没有监控的洗手间?水雾下的镜面?又或者是打着水涡的下水道管口?

夭捺反手关好门,随后趴在洗手间地板上一寸一寸地搜索地面,地板很干净看不出什么,于是她又打开洗手台的热水,馥郁的热气滚滚冒出,覆盖在镜子上。

没有?镜子里居然没有笔记?这倒是让夭捺犯难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困惑的东西,恐怕只有她自己的设计了吧。

就在夭捺皱着眉,站在镜子前沉思的时候,一声腔调古怪的“姐姐。”在她耳后响起,她下意识就想反击,好在视线比动作快,提前在镜子里看到说话人的脸。

是刚刚那位红衣病人。

她扯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站在夭捺身后,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姐姐,你开水龙头了,我听到了。”

“所以呢?”

夭捺右手缓慢伸向毛巾架,已经做好了形势不对立刻开打的准备了。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比夭捺想象的还要魔幻,只见“哗啦”一声,这女的就开始脱衣服了。

她将厚实的红色衣服脱下来,赤身裸体站在夭捺面前,身上写满了文字。

“哇呜。”

夭捺给看傻眼了。

她在厕所里苦觅许久的日记,居然是写在同一个病房的病人身上,这特么不是精神病才会做的事情吗!

夭捺在心底默默给自己下了一个结论:她可能没杀人,但一定有病。

不只有她有精神病,这间屋子里的人应该也有精神病,正常人怎么会愿意在身上写字?

那个女病人仿佛知道夭捺在想什么,说:“姐姐,你已经在我身上写下那么多咒语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像你一样那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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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了。”

夭捺敷衍道,飞快将上面的文字浏览了一遍。

“哼你每次都这么说。”

女病人嘴上说着不开心,却非常乖巧地站在夭捺面前,双手双脚地展开着。她身上记满夭捺这段时间来的经历,密密麻麻远看是一片黑色。

难怪她要穿红色的衣服,一旦她穿白色的病号服,这些痕迹就太明显,太容易被发现了。

在这个女病人的身上,夭捺看到了另一个故事,她大概知道医院是被一群伪人入侵了,伪人正藏在人群里,想法设法重置她的记忆。

她是在第二次失忆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真相,于是将真正的日记写在这个女孩子身上。

这个女孩子是可以信任的人。

夭捺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不免抬头看了女孩一眼,女孩对她报以精神病一样纯粹的笑容,她缓缓收回目光,心想:嗯,确实可以信任,毕竟她们都是神经病。

夭捺想了想,提笔在女孩的右大腿写下今天的日记。

有了前面这些真实的记录,很多她觉得奇怪的地方,都有了解答——闻娜被修改了记忆,她没有杀人但医生试图将凶器栽赃在她头上,如今伪人们觉得伪造杀人凶手这个记忆可行,一定会再接再厉,坐实她杀人的罪名。

所以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人因她去死。

夭捺将这段话写在女孩身上,心想:如果今晚发生变故,这些文字也能提醒明天的夭捺,不至于明天起床后一头雾水。

她将笔盖盖好,女孩也顺势穿上衣服,又恢复成先前红衣包裹严实的样子了。

她看着夭捺,笑了一下,说:“又给我下漂亮的咒语呢。”

“是的,明天也过来找我施咒,好吗?”

夭捺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她之前怎么没发现,神经病这么可爱?

“姐姐我知道的,只要你一开水龙头,我就奸笑着进来找你。”

哇…

夭捺眯起眼睛,都有点佩服之前的自己了——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人只是自己!

先前的夭捺提前预判到,以后的她每一天都会怀疑本子,怀疑厕所,再打开热水看镜子,所以干脆将这一套行为模式告诉室友,让她听到水龙头打开的声音就进来。

伪人的行为再反人类,也想不到会有人把日记写在了精神病人的身上。

多亏了这份人体日记,如今疑问只剩最后一个了,那就是伪人要如何让夭捺记忆重置。

夭捺让女病人先离开洗手间,对方立刻搅乱头发,捂住脸颊,好像被夭捺暴揍一顿那样,跌跌撞撞、疯疯癫癫地离开了。她的演技无论是放在监控者眼中,还是放在奥斯卡评委里,都是无可挑剔的神级演技。

夭捺眼睁睁看着她哀嚎着,跳回自己的床上,然后呜呜呜哭的不停。

她几乎都能想象到,监控器对面被精神病人糊弄的监视者们,看到这一幕后会发出什么愚蠢的评论了,譬如;“这女的又被打了,她怎么那么锲而不舍,每天都要撩一次夭捺?”

“这就是人类世界的精神病人,比我们初出茅庐的伪人还要难以理解。”

夭捺等了一会儿,才缓缓走出卫生间回到病房。

在洗手间里折腾了好唱一段时间,午休时间也结束了。夭捺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其他三人正好从床上起来。

她们将被子叠的乱七八糟,身上衣服也穿的乱七八糟的。

说实话,夭捺觉得伪人住在精神病医院里,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这下谁还能分得清,谁是精神病人谁是伪人呢?

瞧瞧这个被子,叠的跟一坨屎那样,护工走进来的时候还郑重其事夸了她们三人一句:“你们做的很好,今天比昨天更进步一些。”

随后她走到夭捺面前,看向她凌乱不堪的被子,脸皮耷拉道:“夭捺,你又不叠被子。”

“是的,护工女士。”夭捺大言不惭认下来了。

“你的病情似乎并没有好转,先出去活动吧,晚上的药量得增加了。”

护工没有在被子上多花时间,只是提了一嘴加大药量后,便带着夭捺和三位病人出去了。

她们离开安静冰冷的病房区域,来到装潢居家感十足,采光明亮的大活动室里。

这也是夭捺除了食堂之外,第一次和医院全体病人共处,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夭捺一进来,大家都用异样、畏惧的眼光望着她,身体不约而同地离她更远一些,所有人都站在活动室的另外半边,夭捺则和同病房的人站在这一半边。

护工瞥了身后的夭捺一眼,说:“不要闹事,知道了吗?”

不闹事?

怎么可能,她可是神经病啊!

夭捺冲着护工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随后径直地走到活动室的KTV机前,撞开在那里唱歌的小秃头女人。

她拿着麦克风咳嗽了几声,清清嗓,随后对着一整间精神病人说:“小葵花精神病课堂开课了,今天的议题是,如何杀掉你最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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