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地面气温,11…请各、客……保暖…”
飞机上的广播声,像在擤鼻涕,黏糊糊地播报着讯息。
荧毕业回国的时候,璃月正值深秋。
她拉着行李,抱怨同样的纬度,璃月怎么就比稻妻冷这么多,随后在众多的接机人群中,一眼就扫到了那个与她四目相视的少年。
是魈。
他一贯清冷的神情,还跟两年前送她出国时一模一样,这样隔着人群道别,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
荧摆了摆手,小碎步跑过去,“嗨,两年不见,你好像长得比我高了。”
他没笑也没生气,不应声,一脸凝重,“等下按他说的做,不会有事。”
魈说的他,指的是荧的金主,送她去国外留学的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名字叫钟离,是政界数一数二的大官,据说上头通着天,只要他想,没有他得不到。
并且不止如此,荧知道他暗地里另有一重秘密生意,走私军火。
她一直也没想通,自己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被这样权势滔天、黑白通吃的大人物看上,成了他豢养的金丝雀。
而魈,是他局里的高级警卫队长。
白天贴身保护,晚上干脏活,别看这么年轻,杀人,越货,处理尸体,样样精通。
就是脾气不太好,不爱说话,总是板着个脸,所以即使两年没见,荧也早就习惯了他这冷冰冰的样子。
“我知道,我一直很乖的嘛。”
她没把魈的话当回事,随手将崭新的行李箱一滑,推了过去。
魈平稳接住。
出了机场空气更冷了,荧冻得直哆嗦,紧耸着肩膀,又护住狂风吹乱的金发。她在自己的发丝之间,看到了高瘦挺拔的钟离,他正倚靠在车前吸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冷风刮过,他呼出的气息,还有西装衣摆,发丝,都齐刷刷地随风飘着,倜傥又端庄。
不像她。
这么窘迫。
见荧来了,他掐灭烟蒂,为她拉开车门。她望着钟离的身影没敢动,有点打怵。
说实话,荧第一次见到他,就挺怕他的。
“好久不见,阿荧,去车里吧,外面冷。”
她看钟离看得出神。
两年过去,他的语气,声音,听不出半点岁月痕迹,俊朗温润的容貌也不见一丝衰老,时间似乎在他身上静止了。
荧收回视线,淡淡嗯一声,俯身钻进后座里,轻带上门。
呼啸的风声被她关在车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年了。
◇02
初见那年,荧还不到十六岁,辍学,在璃月最大的一个夜场里陪酒。
也出台,但是长得太小,一看就是未成年,根本没人敢点。
有一天凌晨,她照常上班,正好陪的是钟离。
那时候他特别低调,别人都以为只是来玩的客人,没人知道他是领导。
这客人开了最贵的一套酒,却一口不喝,不说话也不泡女人,闷得不行。荧在卡座上坐得屁股疼,决定去舞池里蹦一会,就下班回家。
桌子离卡座很近,那天她穿了条牛仔短裤,起身摇摇晃晃走出去,光滑柔嫩的腿窝无意划蹭过客人手指的骨节,他今夜才第一次抬头。
他看着这个来陪酒的女孩,此后视线再没离开过。
旁边的男人,也就是拉皮条的经理,顺着客人目光望过去,手和嘴一起凑到他耳边,“您真有眼光,这是新来的中学生!干净,嫩得出水呀!也不贵,只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荧在人堆里,余光瞥见经理在为她报价,客人似乎皱了皱眉,透出一丝鄙夷——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还是能看出明显的嫌弃。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
一个清纯少女,到变成一个社会垃圾,就是突然有人告诉你,她给钱就能睡。
无所谓,要是这点程度的羞辱都受不了,她来这三个月就白混了。
此时正是DJ换音乐的空挡,躁动的舞池慢慢安静。耳鸣持续,但荧还是听到了一个清冷又低沉的声音。
◇03
“借过。”
是一个干净帅气的男孩,气质和周围人格格不入,他从舞池中挤出来,直至她身前。
荧侧身让路,盯着多看了几眼,觉着面生,应该是头一次来,紧跟着,又瞟到经理那眉飞色舞到令人作呕的表情。
那边可能有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是经理的短信,同时DJ的音乐换到下一首,音响里嗡嗡响,配合着手机上的文字,在她心底轰隆隆炸开——
「二楼最里包间等」
她藏匿于人群中,透过一个个群魔乱舞的身体,远远观察这个马上要买走她第一次的男人。
此人外穿一件深棕色夹克外套,拉链开敞着,里面的衬衫被灯光晃成五颜六色,领口紧束一条纯黑领带,打得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他保养得极好,以至于看不出年纪,温厚儒雅,气质非凡,像个有学识的人,皮相也不错,俊美之中透着刚毅。
总之,跟那些油腻又空虚,只会揩油的男人们比起来,简直像个神仙。
可有一点,荧能从他的神情里感受到,城府极深。
她有些怕了,躲到角落里纠结片刻,最后下定赌注一般,咬了咬牙——
不是一开始就想好的吗?
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拿自己的身体赚一份大钱,何况对方是这样极品的客人,还挑剔什么呢?一直没开单,经理也催过好几回了,今晚再不交代,就怕他要亲自上阵。
荧硬着头皮上楼,每上一步,音响就跟着节奏震一下,声音越来越大,等她走到包间门口,全身都震得发麻,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推开门,都不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房间里灯光晦暗,她恍恍惚惚走进去,才发现客人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
门关住了外面过分的吵嚷,仅有二人的空间,客人泰然自若,对比荧显得特别局促。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您怎么称呼?”她贴在墙根问,声音紧张得直抖。
“姓钟。”
“欸,钟先生。”
◇04
荧不知道,她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姓钟的面前的。
反应过来时,只发现自己已经蹲下身,手正在颤栗着解对方腰带。陡然间,一副极具磁性的嗓音居高临下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友,听闻你还是学生?”
荧抬起纯情的面容,真诚又羞涩,“其实我…好久没去学校了,我骗了经理,但是我不想骗您。”
钟离不解,耐心等她继续说。
“先生,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还没有跟男人做过…一次都没有……”说到这,她耳根开始发热。
“我一直没告诉经理这件事,因为他肯定会用我的第一次大赚一笔,按照抽成,最后我根本拿不到多少。”
钟离思虑了一秒,“所以你想让我把钱直接给你,若是他知道了怎么办?”
他慢条斯理问完话,侧过身,自然而然地在桌上沏了一壶茶,荧眼疾手快,先他一步,端着干净的小盏双手捧着。
“不会的,我不说,经理只按普通出台的价格抽成,剩余的…您就当是赏我的小费,这样咱俩都不亏,您看行吗?”
钟离端起茶壶,不往她手里的杯子倒,“那我装作不知情,你不是既拿不到钱,又失了身?”
荧急得快哭了,“我一定好好表现,让您觉得物有所值,而且、而且先生一看就是个好人,有钱,不会在乎这一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方被逗得笑出了声,她也咧开嘴陪着笑,眼角的泪珠挤下来,一张稚嫩小脸,滑稽又可怜。
钟离只笑不答,这让荧慌了神,心下没了主意。
忽然有敲门声打破这一僵局,有人推门进来,她转过头,看到刚才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位少年。
◇05
少年看到屋里的场景,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朝钟离点点头,钟离这才把荧手里的杯子取过来,斟上茶。
“我去办点事,麻烦你在这里等我,喝点茶吧,小心烫。”
他人走了,那盏杯子还在腾腾冒热气,隐隐散出湿热茶香。荧瘫坐在地上,惊魂难定,大口大口地喘息,把茶味吞进嘴里。
在心里计划,和真讲出来是两码事。不过还好,总算是勇敢说出口了。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少年推门,示意她出来。
荧下楼一看,场子里,所有的顾客都走了,乱闪的彩灯也关了,换成了明晃晃的白炽灯,角落里还蹲了一排她的同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明白过来,这是被查封了。
始料未及的意外,荧暗自叹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倒霉,不只是煮熟的鸭子飞了,现在工作也丢了。最差劲的,估计还会在青管中心关个三年五载。
荧刚要走过去和那些人一起蹲着,少年却径直带她出了大门。她恍惚跟着走出去,一抬头,眼前的景象令人惊愕。
夜店外,路边停了不少警车,几个警察簇拥着一个男人,仔细看是那个姓钟的,他们一会儿给他点烟,一会儿递资料。
红蓝色警灯照射在他高大清瘦的身躯上,斑斓虚实,一下下掠过那张俊逸的脸。
他低头吸了一口,烟卷燃起一小圈亮黄色的光,光圈映在他的鎏金双眸,只一瞬,却像永远镌刻在眼中了一样。
他扯了扯领带,指尖旋开最顶端纽扣,漏出白皙的脖颈皮肤,然后轻仰起头,眉眼低垂,羽睫轻缓一眨,将浓烟长长呼了出来。
烟雾后面,他深邃的眼神穿透过人群,直直看向荧,迷离又坚定。
周围场面混乱不堪,条子忙着抓人,皮条客忙着被抓,唯他遗世独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像站在所有人的顶端,不可侵犯。
荧就算再年轻再没见识,这一刻,也知道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国安局局长,钟离。
◇06
其实这家店本就是他自己的场子。
表面是喝酒玩乐的地方,暗地里,作为他私人的军火交易、和情报收集的场所。
今晚这批货,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单。
他安排在自己的场子里进行,亲自盯着交接,等到港口那边准时来了消息,货全部到岸,当场就将夜店查封了。事后相关人等都处理掉,就算以后局里再来新人,也是查无可查。
不过这些都是荧后来才知道的。
她现在完全懵了。
能想起的只有在包间里,在局长面前,说的“出台”、“抽成”那些浑话,顿时五雷轰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前蓦然出现少年的冷脸,把荧的魂拉了回来。他已经坐在了驾驶位里——一辆全黑色私家车,没有上牌照。
少年朝后坐歪了歪头,示意她上车。
“你也是警察?”他看着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你要带我去看守所吗?”
“警卫队,魈。”
他朝不远处抬起下巴,“去看守所坐前面那辆。”
荧明白过来。
之前钟离说,让她等他,那事还没完呢。
行驶不久,魈停在一栋别墅前。
她推门进去,脱了鞋,按照圈子里出台的规矩,在浴室把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洗得干干净净,最后光着身子躺进被窝。
高品质的床确实更舒服,荧等得都快睡着了,听见刚回来的钟离在用奇怪的称呼找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叫她阿荧。
◇07
“局长,我在这里。”她小心翼翼回答。
钟离寻声走到卧室门口,见她乖乖躺在被子里,只漏一个金色小脑袋,又大又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在见到人畜无害的少女时,终于放松了。
“局长,您还……”荧已然困意全无,又开始变得紧张。
“唔……”
钟离徐徐走近,开始一件一件脱衣服,荧目光始终跟随着他的身影,眼看他越脱越少,直到只剩一件白衬衫,一条深色内裤。
这让她呼吸越发颤抖——
坚实的胸膛,随着呼吸在纽扣下若隐若现,他大腿内侧的肌肉尤为紧实,就像一座人体雕塑那样的,完美艺术品。以及中央那个…根本无法忽视的地方,在薄薄一层布料里,都快兜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之,钟离身体每一处,都无不贲张着专属于他的,成熟男性的魅力,以及荷尔蒙的气息。
荧攥紧床单,暗自调整心境,可心脏还在无序地乱跳,感觉下一秒马上就蹦出来了。
像是思索了一阵,钟离平缓开口说,“先欠着。”
他拉过被子一角,眉眼含笑,声线很低,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宠溺。
“阿荧,以后就住这里吧。”
说完他躺在床的另一边,很快,沉沉的呼吸声规律传来。
他睡了,留她在旁边瞪着眼,惊心动魄一整夜。
荧就这样,稀里糊涂,莫名其妙成了他的情人。
她忽然想起,好像都没跟钟离说过名字,在夜店用的也是假身份、假名。那么自己一定是在来别墅前,被他查了个底朝天。他还直接带走了荧,连去捞人的步骤都省了,又把她坐台的信息也抹得一干二净。
稀里糊涂的只有她自己而已,不然什么人都能爬上局长的床,他早就下马几百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床很大,两人盖着同一条被子,中间却像隔了一道银河。
荧一宿没睡,她在月光下,悄悄凝望钟离的侧脸轮廓。
很怕,但又忍不住庆幸。
◇08
“为何一直看着我?”
钟离转过头,一脸温润的笑意,把荧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她缓过神来,指尖触碰他搭在座位上的手。
“钟离。”
别人都称他钟局,或者局长,只有荧叫他名字,也是他授意的。
“你最近还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翻开掌心,大手回握住她,拇指在她手心里摩挲,温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进荧的心里。
“我每天都重复着那些繁杂的工作,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不过想到你即将回来了,日子好像也变快了。”
钟离娓娓道来的腔调,温文尔雅却又超逸洒脱,低沉磁性的声线,也并不让人觉得压抑厚重。
简短几句,却像是诉说了很多很多。
“学校如何?读书会不会太辛苦。”
这两年,荧人生地不熟,因为身份的关系也不怎么交朋友。没什么事做,倒是静下心来学习,最后拿了还不错的成绩回璃月,刚想炫耀一番,他接着又说,“阿荧应该很受男生们喜欢。”
荧觉得好笑,他这是明知故问。不过她也很配合,耍脾气似的,抽回了手。
“你给我选的是个女校。”
封闭式的,女子高校,连老师都是女的。
原本生疏的氛围在彼此玩笑中渐渐暖了起来,没想到钟离继而抛出一个恐怖的问题,即刻又把车内冻成了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段时间,你见过他了?”
“……谁?”荧错愕一瞬,竭力平缓,装作不知情。
“公子,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
听到这个名字,荧脑袋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片段。过去一些事,她始终埋在心底当做从未发生,没想到,钟离还是把它挖了出来。
“我不知道那是谁。”荧声音发颤,强烈的心虚席卷过身体每一个角落。
她转过脸,假装去看窗外的风景,才觉察魈并未开回市区的公路,而是不知什么时候,拐到了一条小道。
路面坑洼不平,越来越颠簸,颠得她心里发慌。
“阿荧,两年前,你不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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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荧从没想过,给局长做情人竟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那时刚住进别墅没多久,这期间钟离从未碰过她,说欠着,就真的一直欠着。
家里请了阿姨,也不用荧干什么活,就这么一直金尊玉贵地养着,吃穿不愁,都快养成废人了。
这样平淡且富足的生活,持续到一天傍晚。
这个时段,云和月都还没浮现,也没有如血晚霞,整座城市都是黯淡的灰蓝色。
就是这样一个朦胧的,水染般铺陈的天空下,荧第一次陪钟离出去应酬。也是同一个夜里,她和那个男人,达达利亚,阴差阳错地相遇。
◇10
收到钟离消息后,荧特别激动,特意选出一件得体的纯白连衣裙,打扮了一下午,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了。
就是说不清,好像哪里还差点意思。
像是心意互通,去的车上,钟离从口袋里翻出手,掌心握着块透水蓝色的夜泊石项链,吊坠硬币大小,上面刻着龙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说什么送礼物之类的话,直接戴在了荧空白的脖颈上,鼻息呼在耳后时,她才发觉,这是彼此第一次这么亲密。
夜泊石应该是在钟离手心里捂了很久,贴在她锁骨中间的皮肤上时,还在循循发烫。
“好看吗?”荧被它烫得面颊绯红。
“嗯,很不错,但我的意见也只是参考。”他随手按下了车窗,后半句和温凉晚风一起,吹拂她的侧脸,“我只怕阿荧会嫌老气。”
荧指腹在龙纹上反复描摹,感受到它如同钟离本人一般深沉,又利落分明——此刻这吊坠,还有钟离,都在她心底沉甸甸地占了一份位置。
“怎么会,我求之不得呢。”
荧很快给了他答复,声音听起来像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又像撩拨于无形的多姿熟女。总之,短短两句却让钟离有些许诧异,沉默着,回味了许久。
宴会厅布置得富丽堂皇,他们来得并不晚,在场所有人都恭敬站立两旁,等待钟离这位主角,见他来了,纷纷端酒杯敬他,叫他局长。
荧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说实话,和之前她坐台的夜场七八分像,十足热闹,只是这里每位宾客都身着礼服,仪态端庄。现在,她自己也穿着得精致了,之前那种轻佻的举止也改掉不少。
可身份…似乎还是没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会上的高官,富豪,无论高傲,或谦逊,都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荧始终是跟在别人背后,陪酒的那个。
“之前没见钟局长带过这位小姐。”
像是心思被看穿,有人过来敬酒,荧还和从前一样,下意识笑意承迎,刚要接下对方递来的高脚杯,没想到钟离先一步端了过去。
酒香四溢的空气中,他们的手指,有一瞬间交错触碰到了一起。
◇11
钟离面不改色,从容道,“这是阿荧,过去战友的妹妹,放暑假了,来这边散散心。”
他轻抿一口,对方见状一饮而尽。
“那正好,小女们对市区熟得很,小姐想去哪转转?让她们跟着一起,都是同龄女孩,能玩到一起,也有话题聊。”说着,从背后推出来三位千金贵女。
可她们对荧不感兴趣,目光都直直看向人群后面的魈。三个女孩子长得并不相像,但此刻脸上羞涩的笑却都一模一样。
只是她们父亲不了解女儿的小心思,还在不合时宜地巴结,“魈队也来了?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和荧小姐很般配啊……”
听到最后一句,女孩们的脸瞬间垮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离脸上的笑也变得些许意味深长。
别人奉承叫他队长,魈没有应声,只微微顿首。他这时还是警校里的学生,有需要时,钟离会带他在身边,平时低调得很,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女孩子更是少之又少。
但凡是第一次见他的,都移不开眼睛。
荧也不例外。
宴会进行到一半,荧实在无聊,从钟离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独自去了消防通道。她挺不习惯这种场合的,有些应付不来,磨蹭了好半天才回去。
走到廊前时,隔着工艺玻璃门,荧望见几个官员围着钟离。有人握着他的手不松,有人一脸凝重,还有人抬起袖子在抹眼泪。
钟离不语,一圈人也都渐渐散去,只剩他一个人落寞地坐在椅子上,眼神飘忽着,又像是有所思虑,没看见荧回来了。
她慢慢靠近,轻声叫他名字,钟离抬手确认时间,随后用彼此第一次深深凝望时的神情看向荧,但这次,荧察觉他的眼眶在泛红。
“时候不早了,送你回家。”
话末他站起身,微晃了一瞬,荧快步上前,稳稳扶住他的手臂,二人贴得很近,她闻到对方身上若隐若现的酒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多想就知道,钟离今晚绝对喝了不少。
◇12
到了车里,他整个上半身都靠在座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揉捏鼻梁,静坐,闭目养神。荧倾身小声嘱咐魈,叫他开慢一些,又示意钟离躺下休息。
他沉默着摇头,拒绝了。
怎么说也算是同床共枕过,荧没想到,钟离竟还是刻意疏离。自己已然是他的情人了,可他哪怕是醉得昏沉,也仍是秉持着敬之如宾的行径。
可最初…
最初,他明明是那么坚定地选择她。
在他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
一位迫不及待展现身体价值的应召女郎吗,钟离他会这样想吗,不然,为什么他连在自己身边休息一下都不愿意?
这样一想,荧心下凉了半截,可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对他热过,又何来的凉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轻叹一声,直接伸出胳膊,搂住钟离的脖子,不管不顾地往自己大腿上按,毫不介怀了。
初见时,钟离领教过荧有多么跳脱,可此刻她的大胆还是令他有些措手不及。醉酒后他不设防备,只觉得像是突然坠落般,地转天旋,最后倒在少女柔软的衣裙上。很快,鼻息间尽漫她的香甜。
清透,像破土而生的花朵上那颗露珠的味道,似乎对醒酒有奇效。他先是僵挺着脊骨,闻见这个气味时,还是缓缓妥协了。
罢了,只这一次吧。
可荧倒不怎么开心——
“你可以让我喝,毕竟我之前就是……”
还未说完,钟离睁开眼,直视着荧,虽是沉静的神情,也硬生生打断了她后面要说的内容。此时荧居高临下,却没起到一点作用,嘴唇紧抿,好像被他的目光封住了,再没敢往下说。
而且他只是轻轻枕着,荧却觉得他的头很沉很沉,腿上像压了一座大山。
“阿荧你很好,过去的事我无所容心,不必再提,只希望你不要再妄自菲薄,好吗……”
酒后,钟离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不疾不徐,一番话下来,反而说得荧更加自愧不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她不懂得钟离口中的成语都是什么意思,更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好,究竟是哪一点入了他的眼。
“此外,你不可以再抽烟了。”说到最后,他低缓,又不容置疑地命令。
这句荧听懂了。
合着中场时自己顺走香烟的事,他都知道。她腿上不由得一紧,像是被训斥的小孩子,连忙点头答应。
车停在别墅门口,却只有荧一个人下来,她扒在车窗上,忍不住问钟离,“你还要去工作?”
他没回答,深邃的眼眸,极其复杂地看着她。
钟离的神色分外凝重,还夹杂一丝冷峻,把荧看得一个激灵,手弹射似的松开窗框,放他走了。
车子消失在黑暗尽头。
她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不该问的别问,这是行规,是高官和富豪们的大忌。乖巧懂事,会看人眼色,这本是她的长处,但也不知今晚是怎么回事,这是自己第二次失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13
家里没人,荧也不愿意孤零零地回去,在路口打了辆车去江边吹风,走了一段路,看到钟离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原来他也需要去没人的地方散散心吗?
这样想着,刚要叫他的名字,钟离二字却从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口中说出。
“钟离,看来你是真的决定了。”
男人声音被夜风吹散,听起来很年轻。
“你能这样问,想必是对时局还抱有期许,做了那么多违背初心的事,接下来,就不必再趟这趟浑水了。”
相反钟离的声音低沉又威慑,醉意大概已经醒了七八分,可端着枪的手却还是略微发抖,漆黑深夜里,没人觉察到这一点。
荧紧屏呼吸,蹲在远处一个儿童滑梯底下偷听,她的角度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脸,只模糊看见钟离的背影轮廓,还有魈在他身旁,依旧形影不离。
男人听罢,竟然哈哈大笑,“你是想说,这水是我搅浑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后慷慨就义一般,“既然这样,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他话音刚落的一刹那,钟离的枪口爆发出巨响,在平静江面上不断回荡,风似乎也跟着静止了,芦苇也不再摆荡,连无数草丝都像汗毛一般,根根竖立。
男人应声倒地,尸体黑乎乎一团,好像凝固在地上,又过了快一分钟,另外二人从容离去。
只剩荧吓得全身骨软筋麻,怔忡着瘫坐草丛中。她本以为,钟离是个彬彬有礼的文人,从未想过他会这样狠绝,凶悍。到了这一刻荧才真正领教,自己这位靠台,这位官场上的爷,绝不可单单貌相。
地上那男人还没死透,他艰难抬起头,像是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朝她这边求救,“那边的…小姐,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
荧愣怔回过神,毫不犹豫跑过去,边跑边问他,要报警吗?问完又觉得自己好蠢,刚才开枪的,不就是警察他们么。
“我…叫家里人来接我……”
“好,号码是多少?”她慌乱按开手机,拨出他断断续续说出的号码,只通了一声,她又立刻按下挂断。
仓惶中,荧蓦地想起,这人是何时发觉她藏在附近的?
如果现在救了他,以后他找钟离报仇怎么办?自己作为高官的情人,肯定也没好果子吃,说不定穿金戴银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如果不救,自己不也算间接杀人了吗?
夜里特别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自己的脸。
荧内心反复挣扎,冷汗一波接一波,很快打湿了白裙。她觉得每次呼吸之间,都像是把这半辈子能做的决定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救?还是不救?
所有的逻辑,所有的理智,都不能准确判定,荧对自己的人生从来都很果断,唯独这次,无法抉择。时间分秒流逝,躺在地上的男人气息越来越弱,寒风一凛,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比痛苦的闷哼。
似乎是呕了一口血,吓得荧一颤。
来不及了。
怕不是接他的人还没来,他就已经死了。
“对不起…先生,我无能为力。”
她咬咬牙,转身,头也不回地逃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下无人,周遭只有一条宽阔而长的水域,右边是黑漆漆的山林。它们中间只有一条窄道,荧在这条道路上,竭力奔跑。
出口就在前方,她却觉得怎么也跑不出去。
◇14
提心吊胆地回了别墅,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之后好几天,钟离再也没回来过。
荧觉得不太对劲,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那边却是魈接起的。
“别说话,他出事了,你先收拾行李,天亮我去接你。”
他出事了。
是因为那晚的男人吗?
那边已经挂断了,荧却始终端着手机,手心里全是汗,耳边好像在反复回响起魈那句他出事了,已然惊慌失措。
碰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本该是跑路,但却不知道怎么了,她忽然很迫切地想见到钟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像只要见他一面,一切未知都会尘埃落定。
她莫名觉得好笑,自己也说不清什么原因,哪怕亲眼见到钟离杀人,竟也还是下意识向着他的。
想见他,很想…
一面就行。
此时电视上一则新闻,竟如了荧的愿。
「内部人员举报,国安局局长涉重大枪械走私案」
◇15
这一夜的等待无比煎熬,魈来接她时,她推开门,看到他的脸色很不好,比刚蒙蒙亮的天还要苍白。
“我们去哪?”
他放好荧的行李,啪一声合上后备箱,嗓音无比喑哑,“机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魈在车上交代,钟离安排她去国外读书两年,还办理了新身份,各种手续都在文件包里,一并拿给她了。
荧却什么也没听进去,只顾着问他,“新闻里说他涉嫌…走私,是真的假的?”
魈顿了两秒,语气特别淡定,“真的。”
荧点点头,对钟离私下的身份大概猜到了七八分,这时候也不觉得多么震惊了。
她反而出奇地冷静,明白自己确实应该离开。再这么无动于衷地呆下去,上面迟早会查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坐实钟离包养情人,数罪齐发,保准他仕途断送,再也翻不了身。
多日相处下来,荧发觉自己愈发了解钟离。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能理解他的安排和选择,钟离仍有能力照应她,说明还未败落,事情还没有严重到不可转圜的余地。
转念间,荧看向一夜未睡,十分憔悴的魈,蹙起眉问,“那你呢,你会不会有事?”
直至机场,魈也没有回答,她咬着牙,执拗地不肯下车。
后来荧又思索了半刻,没设期望,但还是情不自禁开了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说,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
车里一片沉寂。
◇16
天色渐渐大亮,机场这边陆续赶来一些旅客,荧独自穿梭在人群里,垂着头,连连叹气。
这事还是太过蹊跷了。
疑点太多,思绪又很乱,怎么都理不清,她甚至开始乱想,自己会不会是个灾星?不然怎么好好的局长,一碰上她就又是杀人,又是走私呢?
还是说,他从来都是这样?
想到这里,就又记起那夜钟离开枪时的背影,荧顿时后背发凉,觉得要不还是跑路吧。
躲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小地方,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但理智告诉她,凭她的本事,去哪也比不上金主安排的外国学校更安全了。
而且,荧也没有足够的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钟离包养她,穿的用的都是高奢,免费似的,一茬接一茬地送,却唯独没有给过她钱。现金,支票,银行卡,通通都没有。
最早的国际航班,排队的人并不太多。
从陪他应酬那天起,到现在,她一颗悬着的心就始终没有放下来过。
很快到荧安检了,她一直心不在焉地配合,直到工作人员把护照交还到她手里,她低头一看,这颗心才终于沉了下去。
护照上,姓名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字:钟荧。
旅途中,荧睡得很安稳。
她现在有了和他相同的姓氏。
虽也不代表着什么,只是个为了保其周全的新身份,可荧却觉得有种莫名的心安。这个名字像一粒定心丸,看一次,她的安全感就多一分。
◇17
樱花飘落的春天,午后,荧刚办理好入学手续,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知道是谁打来的——
“放心吧,都妥当了。”荧率先说。
“嗯,照顾好自己。”
“魈……”
她张着嘴,停顿许久,电话那边只有转化成电流的,她的呼吸声。
但对方也还是耐心等待。
“魈,你也保重。”
挂断电话,按照约定把之前所有通话记录拉黑、删除,然后掰断电话卡,与璃月那边彻底断联。
她的留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魈端着路边电话亭里的老式话筒,听了好久好久断线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的学习日常,对比荧之前一言难尽的人生显得格外风平浪静,可以说,是她十几年里过得最舒适的日子了。
只是身处女校,交不到任何一个异性朋友。
“我们的青春就这样浪费掉了啊!难道甜蜜的邂逅,真的只会在漫画里发生吗?好可惜……究竟有没有帅气的男生和我接吻啊,好想谈恋爱。”
直到临近毕业,有位女同学终于忍不住如此夸张地感叹。当然,所有女孩子,包括荧也都非常赞同她的观点。
漫画般的恋爱啊。
荧在梦里似乎也梦到过。
男主角阳光帅气,他站在海岸边朝她招手,只是看不清脸。
有点可惜。
然而命运非常愿意成全她,在她的毕业旅行,在湛蓝色的美丽大海上,为荧,和那个男人,安排了一次无比刺激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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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妻。
由众多岛屿组成的国家。
列车载满学生,行驶在大海上,去向一个专门度假的小岛。
荧看向窗外,蓝色波浪之间,闪着斑斓日光,又折射进她金色的眼睛。
“小姐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吗?”
光是这趟车上荧就被搭讪过好几回了,她渐渐懒得搭理,只摇头示意。
不过,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过了会男人又搭话,“你留长发了?很美,很适合你。”
他的语气很轻快,也柔和,尾音勾着笑意,就像炎夏里弯起的一朵浪花,轻快拍在燥热皮肤上,令人舒适之余,又不乏一丝冰凉。
和两年前,死在她面前那个人的声音有七八分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好像会读心——
“对,没错,就是我,托你的福,我还活着。”
活着。
居然…没死?
怎么可能!
荧霎时头皮发麻,几秒钟后机械又不可置信地转过脸,视线定格在他那和窗外大海一样的,蓝色的眼睛上。
这是一双只要见过一次,就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眼睛。
曾经在灯红酒绿中打工数月,荧见识过成百上千的男人,他们的眼睛可以如下归类:
好色的浑浊,贪财的精明,狡谲的狠毒,灌酒的失意。
而落座于对面这个她曾经试图帮助,又弃之不顾的人,他有一双她从未见过的眼睛。
澄澈,却阴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日光照得再亮,也永远照不尽底,通透却神秘。
他每一次眨眼,都像一只柔软又沉重的巨鲸在呼吸,吐息之间,动作极缓,却能将蜉蝣悉数吞没,轻而易举。
此刻,这双眼睛在见到荧一脸错愕惊瞠时,漾起了浓浓的笑意。
“抱歉,之前没有机会介绍自己,我是达达利亚。”
◇19
他很自信。
他说「我是达达利亚」,而不是「我叫达达利亚」。
相反,他有多自信,荧就有多慌张——
她在听到这句话时,果断逃跑了,在车厢里不顾一切地狂奔,穿梭,陡然发觉太过引人注目,才跌跌撞撞拐进了洗手间。
列车很快到站,荧却觉得像躲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其他人都下车了,她却迟迟不敢迈出洗手间门,直到列车员催促,并且保证已经没有其他人,荧才犹犹豫豫,畏手畏脚地冒出头出来。随后一路心惊胆颤去到酒店,达达利亚也再没出现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就像突然被回忆找到的心魔,也像一只幽灵,在她失神之际闯进了梦里。
不是那个漫画般美丽的梦。
而是泊泊流血的噩梦。
「0720」
滴的一声刷卡,荧推开酒店房门。
时间还是燥热的下午,屋子里宽阔整洁,阳光照射得空气分外温暖,荧只觉寒冷刺骨。
她回想起在车厢上那一幕,想起达达利亚波澜不惊的自我介绍,后背就一层层冒冷汗。
太冷了,荧寻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空调遥控器,给酒店前台打电话,报上房号,电话那头似乎顿了一下,马上又说,“这就派人过去。”
很快外面有动静传来,只是没有按门铃,或者敲门的声音,而是直接刷卡,解锁,开门,然后走了进来。
来的不是别人。
“你怎么有我的房卡?”荧惊惶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姐,是你走错了吧。”达达利亚扭头看了眼房号,“0720,这就是我的房间。”
荧不做声,拉着行李拔腿就走,与达达利亚擦肩而过时,他猛地拽过箱子的金属扶手,站到她对面,挡住了去路,随后缓缓俯身,高大的身形笼罩住她整个人。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这家酒店,每一间都是我的房间。”
◇20
在列车上时,达达利亚没有冲过来捅她一刀,荧都觉得已是万幸,现在他只是不放自己走,她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这样想着,荧目光直直注视达达利亚的胸口,他身体挨着她很近,能看到他逼慑起伏的胸膛。
那是两年前中枪的地方。
达达利亚顺着荧的眼神,大概猜到了她的意图,在她头顶轻声一笑,嗓音有些发闷,“怎么,还不相信是我,要亲自确认一下吗?”
说罢,他撩起自己的纯白色T恤,擒住荧的手腕,用力往自己胸前一扯,她毫无防备,瞬间扑过去,两个人贴得更近,身体与身体的距离仅剩半寸。
荧愣住了,霎时体内所有神经都像被磁铁吸引一样,全部集中于自己的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咚咚——
咚咚——
达达利亚强而有力的心跳,仿佛是战士在悲壮鸣鼓,震破皮肤,跳动在荧的掌心。
她极力稳住呼吸,装作云淡风轻问,“你还真是大手笔啊,为了报复我对你见死不救,所以买下整个酒店?”
达达利亚先是一愣,好像对她的表现很惊喜,随后挑起眉毛,一字一顿说道,“我还能为你做更多。”
话音刚落,他突然将荧狠狠抵在墙边,她下意识尖叫,可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便被他的大手扼在喉咙。
达达利亚桎梏住荧纤细的脖颈,那条胳膊瞬时布满青筋,手指骨节也泛着白,却没用力狠掐,最前端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她粉软的耳垂。
紧跟着凑过来的,还有他炙热滚烫的呼吸。
荧放弃抵抗,任由他火热的温度灼烧自己,她艰难喘息着,却也丝毫不逃避,自下而上注视着达达利亚的眼睛——
她有些沉迷于看他的眼睛。
“见到我激动吗?”荧金灿灿的瞳孔深深凝着他,语调不卑不亢,又带着三分婉转柔情,“这两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很想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有片刻晃了神,转而无怒无喜,“虚张声势?呵…你这是在自找麻烦。”
随后撤走铜墙铁壁般的胸膛,荧这才终于喘过气来,可没几秒的功夫,他已经脱了纯白短袖,也褪掉牛仔裤,她还没从困境中缓过神,就又突然被他强行抱起来,往泳池走了过去。
从房间走到独立泳池,几步路,却滞缓得像按了慢放键。
荧的面庞紧贴达达利亚胸口,她能无比清晰,间隔无阻地看到,他心脏处那块泥泞、扭曲、触目惊心的疤痕。
两年前的深夜,那个芦苇飘荡的江边,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恍然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砰!
是他的枪!
他亲手射击在这个胸口,她亲眼看到,亲耳听到。
是钟离…
钟离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和达达利亚早就相识。
他们有什么过节荧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钟离很好,对她百般宠溺,自身难保也要护她周全,所以他的往事,荧从不过问,也从不多想。
可当她亲眼看到这块伤疤时,恐惧与忐忑油然而生,一种撕裂的情感刹那间钻进她脑海。
荧心下一沉。
她预感钟离再次举起那把枪时,对准的会是自己。
◇21
扑通——
池水被阳光暴晒,像绵软的丝绸裹覆住荧全身,水很快淹没了头顶,漫过口鼻,窒息的恐惧中她不得不奋力求生。
荧本能抓住达达利亚的肩膀往上爬,水里湿滑,他的皮肤更加光洁,怎么也攀不上去,还是达达利亚伸手颠了两下,荧两条腿才好不容易跨上了他的腰。
紧紧缠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打了死结,再也解不开了。
荧深呼吸,语气坚定,“你刚才没掐死我,也没淹死我,我就不欠你的了!”
思索片刻,又柔软下来,“别怪我,当初我也是迫不得已。”
达达利亚饶有兴趣问她,“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荧当然知道,这事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收场——能从钟离枪下死里逃生,两年后又准确找到她,并且买下这家酒店,他的实力,荧大概有数。
“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你,你想报复我,我阻止不了,可现在我还在毕业旅行,麻烦你在暴风雨来临前,让我过完最后美好的日子吧。”
这个答复不禁让达达利亚笑出了声,“老实说,我们想法一致。”
荧感到意外。
“不过……你说的美好,就是缠在我身上做这种色情的事吗?”说完,他轻微顶了一下自己胯下的凸起。
荧的制服裙轻飘飘浮在水面上,她的小腹,和他的雄性力量之间,只隔着两层彼此的内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全部湿透的内裤。
“放、放我下来!”荧红着脸大喊。
达达利亚故作委屈,“不是你先缠上我的吗?”
这话说得荧更急了,不管不顾,更大幅度地狂乱挣扎,像落水鸡崽似的扑腾。
达达利亚扣紧她,滚烫的吐息埋进她湿透的金发,唇浅浅张合,语调轻柔又沉着,“好了好了,别动,我带你上去。”
他的声音好像有魔力。
蛊惑,能安抚人心。
恍惚间,荧已然忘记了反抗,任由达达利亚火热的身躯紧揽自己,她抬起眼眸,偷偷看着这张异域风度的面容。
◇22
这样近距离观察,她才看清达达利亚这张脸有多俊朗,多无可挑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橙色短发挂着一颗颗水珠,坠不住滴落在浓长的睫毛上,他一眨,那颗水珠就滑进深邃的双眼皮折痕中,柔润着白透肌肤,在日光下,像钻石般闪烁。
即使这样神来一笔的眼廓,在深海般瞳孔的比对下也黯然失色。
达达利亚目视前方,他眸中蓝色由浅渐浓,稍不注意就会被诱进旋涡,就像在海边玩耍时,只在浅滩边转转,一不小心,跌落中央那永无尽头的深渊。
那神秘而未知的海域处处凶险,能出现在他的眼睛里,足以证实,他过去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往。
荧忽然对他充满好奇。
感受到她细细观察的目光,达达利亚轻薄地笑了,“我那么好看?要不要再看点其他地方?”
话音刚落,他又是暗示性一顶,荧猛然一颤,彻底苏醒过来。
这和想象中不一样,达达利亚没有朝她捅刀子,倒是很会耍流氓!
荧失色奋力扭摆,达达利亚却依旧不紧不慢,带着她往岸边游去,一手游水,一手流涟她的身体,在她腰间游走。
荧的衬衫早已湿透了,透出浅色内衣下紧紧包裹的乳房,两团软肉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像被布料兜住的水球,衬衫纽扣之间撑开了一个小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垂眸,便是无尽风光。
荧极不配合,达达利亚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拖上池岸,她头发和制服衣裙都在不停地流水,开了阀的水龙头似的,整个人狼狈得不行。
达达利亚依旧笑而不语,修长而结实的裸臂搭在池边,逆着光,好整以暇望向荧。
她看见他那样子就来气,用脚狠狠往他身上踢水,“到了酒店就要去和老师汇合,你耽误我这么长时间,等下我肯定要被骂惨了!”
达达利亚侧头躲过,“我现在在你面前,你居然还在担心这个?”
荧又是一踢,这回他没有再躲,水花溅在他脸上,肩膀上,又流进高高耸起的锁骨里,洇成一小滩水窝。
荧对着他大喊,“我才不怕你!”
一番折腾,她突然不知怎么,扑哧一声笑了。笑弯的眼角,清澈得快要挤出水来,声音也如银铃般,悦耳动听,不掺杂一丝一毫的忧虑,是只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单纯又快乐。
达达利亚也笑了。
◇23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荧当然没有挨老师批评。
列车上,大家都看到她狂奔去厕所的情景,只当她是肚子痛,憋不住了。而且出来旅行,学生们也都很兴奋,她的异常没人在意。
“…别跟着我!同学约我去玩沙滩排球。”荧走在海滩上,不耐烦地小声说。
达达利亚在后面紧追不舍,荧不得不加快脚步——他的模样太引人注目了,她实在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跟这么个外国男人认识。
“沙滩排球?这么有趣的活动你不带我?”
荧不再理他,小跑几步,和前面几个女生寒暄,同学们见了她,表情有些为难。
“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不参加了,我们…都分好组了……”
达达利亚钻了空子,“那正好,我和这位落单的小姐一组,如何?”
“这、这不是酒店老板吗?”
同学双眼发亮,解释道,“荧同学,你之前错过了下车时间,可能不知道,这位先生亲自接大家去的酒店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
怪不得下车时没见到他。
不远处,几个本地的毛头小子瞥过来,发现了橙色头发的达达利亚——
不仅是发色,他棱角分明的脸,白到无血色的皮肤,以及健壮修长的四肢,这些异国特征,实打实的惹眼。
“外国人?”
几人相互交换过眼神,其中一个抬起手,将排球扔了过去。
本地人都是一副人高马大的模样,皮肤也晒得黝黑油亮,力道很足,球技却不怎么好。
没命中达达利亚,倒是擦了荧的肩膀。
“啊!”
荧猝不及防地被击中,吓得一声惊叫,快要疼出眼泪了,身体不自觉往前倒,一下没站稳,栽进达达利亚的胸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抱歉,我们打偏了。”虽然打错了人,但他们语气里也没多少抱歉的意思。
达达利亚顺势把荧搂在怀里,“听闻稻妻民风淳朴,其中应该不包括残障人士。”
众人不解,达达利亚继续说,“所以你们是盲人?还是说,想要挑起争端,才故意打偏到这种程度。”
其中一个男孩被说得面子挂不住,猛地上前一步,吼道,“不就是打错人了!就算打你身上又怎么样,你一个外国人,有什么资格在这教训我们!”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一击原是冲着达达利亚来的。
达达利亚听了这话,闪过一丝狠戾又热血沸腾的笑容,缓缓向他逼近,“嫌我是外来人士?好啊…那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回看准了,朝我这打。”
他冷着脸,最后几字说得咬牙切齿,双方都拳头紧握,争斗蓄势待发。荧被他箍在怀里,能确切感受到,他身上的肌肉绷得越来越紧。
◇24
周围学生都被他的气场吓到,不敢出声,也有可能,她们都想看这位帅气的酒店老板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只有荧不想把事情闹大,两年来,她一向行事低调,没必要在最后惹事生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尤其达达利亚替她出头,被人议论会很麻烦。
“算了吧,我没事。”荧夹在两波人中间,率先打破僵局,她扯了扯达达利亚的衣袖,“已经不怎么疼了。”
事实上,那几个小子也早被达达利亚震慑住了,挑衅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紧握的拳头却暗自发抖,直到荧发话,才都借坡下驴,不情不愿地道了歉,灰溜溜离去。
好、好帅——
太酷了吧——
人群中,细细的声音不断低语。
达达利亚搂着荧,一直没松手,手掌按住她瘦小的肩膀,那块打中的印子都快被他捂化了。
“真不疼了?”
荧甩开怀抱,小声说,“疼,但是替你挨这一下,我觉得很值。”
说完,站在球网前,双手并拢,做接球姿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荧同学?”
“放心。”荧对着球网另一边的女生摇摇头,“我们开始吧。”
她没想象中那么脆弱,达达利亚漏出些许赏识的目光,站定球场对角线,“别再想那些事了,伙伴!”
荧狐疑扭过头。
“你我一组,我们不就是伙伴吗?”说罢,他用虎口弹出抛过来的排球。
马上又飞过来一球,荧轻盈接下,“那我们扯平了?”
旋即快速走位到他前方,俯下身,手腕扣在膝盖上。
达达利亚低眸,不经意瞄到荧浑圆雪白的屁股,校供泳衣过度贴身,把她的大腿根勒出一道红印,像一条引诱他的蛇,藏在里面的就是待品尝的禁果。
他喉结不自觉地吞咽。
“你肩膀有伤,球技还能这么厉害。”他不太自然地岔开话题,“怎么刚才不和那些人打一场?这么好说话,该不会…经常被人欺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嗵——
荧脚尖跳起,狠狠砸下一记猛击。
“还不是你害的!当年你那个样子,我也很害怕啊,出国躲着,能不低声下气吗!以前我可没这么怂。”
达达利亚听她抱怨,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他向远处最后猛扣一球,赢下对局,休息片刻后,双手叉着腰,逆着温柔的海风叹了口气,“哎…那我真该早点找到你,我最喜欢打架了,很乐意帮你一件一件地解决纷争。”
荧偏过脸,绾起风吹散的金发,“那你可能没这个机会了,我很快就会离开,而且……”
随后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如此决绝冷漠的话语,她的神态里却透出一瞬不舍的情绪。
这种不舍被达达利亚敏感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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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都是学校统一的集体活动,达达利亚没再缠着荧,她和同学吃过晚饭,最后剩了一点,借口说拿去喂猫,随后独自去前台交涉,申请换房间。
学生们的房间都在第七层,她真怕达达利亚会再突然上门。被人看到,传出去,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只能让工作人员瞒着学校,帮忙换到一个隐蔽些的房间。
前台接待先是打电话请示了某人,几句交谈后,点了点头,带荧去坐专用电梯,随后拿了一张新的房卡给她。
是最顶层的最里间,「1231」。
原先的房卡也没有回收,假装荧还住在「0720」号。这样,即使达达利亚不请自来,也不会被其他同学发现了。
恰逢夏日祭,本地居民在酒店后面的海滩上放烟火,惹得学生们纷纷下楼观赏。荧没去凑热闹,懒懒躺在床上,倏而空中一声沉闷巨响,让她不禁一颤——
原来是一团盈满而美丽的花火,绽开在夜幕。
美到她不由自主地侧身坐了起来。
这个楼层,刚好能看到无数灿烂的火光,悉数平行于窗外,像星辰,闪烁在她视线正中央,此起彼伏,把未开灯的房间映得通亮。
下一瞬,一切又归于沉寂,但很快更美丽的一朵又迅速升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美到荧怎么也不能视而不见。
美到这一刻想有人能与之分享。
就在这时,床头的座机响了。
“嘭——”
接通后,左边听筒里传来花火绽放的炸裂声,和她右边耳朵听到的一模一样。
达达利亚缓缓开口,带了几分慵懒的嗓音钻进她耳朵,“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海边看烟火,因为你很特别。”
荧没出声,嘴角一扯,又躺了回去。
他接着说,“不过,高空的风景的确与众不同。”
“嘁…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
荧驳斥他,手指却不自觉地绕着电话线,同时下一束烟花忽而绽放,把她的面庞映成了粉红色。
他在电话那头轻笑,“想要猜透你确实很难,不然让我先猜些别的,例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荧看向窗外,依旧带搭不理地听着。
“我猜下一束会是蓝色。”
◇26
他话音刚落,亮橙色光束飞速升起,升到半空,霎那间散开来,倒垂在荧的眼帘。
瀑布般倾流而下,果真是水蓝色。
可惜还没来得及细看,绚烂的景象就稍纵即逝。
荧心跳漏了一拍,“…你做的?”
达达利亚没有给她答案,仍旧自顾自地说,“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是金色。”
荧目光由他引导着,在沉寂中等待,等到黑夜被无数繁星点亮的那刻,他又在电话里笑了,笑声似乎穿透电流,仿佛就在她房间里,就在她身边。
“嗯——我觉得这颗更好看,就像金色的晚星一样,就像…你的眼睛。”
荧视觉和听觉都凝固住,好半天才缓过来。她把话筒拿远了些,暗自深吸一口气,又贴回耳朵上,冷着声音道,“你在楼下做指挥呢?幸亏我没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是这样说,但她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踮着脚,走到阳台,好奇地往下瞧。
撂在枕边的话筒还在孤单地诉说,可内容无需通讯,无需经过电波流转,直接循着夜风,回荡于她的耳畔——
“比起亲自去点燃,我更想与你看同样的风景,所以我一直都在你身旁。”
荧惊惶转过脸,隔壁房间的阳台上,达达利亚高瘦欣长的身影撞进她视野里。
猝不及防。
那间屋子里开着灯,光线打在他身上,他一半身体就映成了暖黄色,另一半和黑夜融在一起,呈现一种亲和又张力尽显的复杂美感。
吸引人靠近。
靠近却失了魂。
他按下挂断键,手臂懒散地搭在栏杆上,唇边勾起浅笑,“不是说好扯平了吗,怎么还躲着我?”
最后一缕烟火燃尽,形成浅灰色的云雾,潮湿微咸的海风里混着淡淡火药味,缭绕在彼此对视的眼前和鼻息里。
飘来,又飘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荧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眨着眼睛,左顾右看,“…别多想,我是为了避嫌。”
他忍不住笑弯了眼角,耐人寻味地问,“我们已经是需要避嫌的关系了?”
“你别瞎说!”
“荧…”
“干嘛?”她没好气地看向他突然正经的脸。
达达利亚沉了沉嗓音,“毕业旅行快乐。”
荧定在原地。
这样的达达利亚,跟她想象中不一样,很不一样。
当年她见死不救,就是错了,如今要受皮肉之苦也好,精神摧残也罢,只要他能消仇,心里能舒服点,怎么折磨她都不为过。这些,早在列车上相遇那一刻,她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是,哪有这样报复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太犯规了。
◇27
僵滞几秒后,荧像忽然被人解了穴,后退两步,猛地返回房间里。她迅速锁住阳台玻璃门,又掩上窗帘,没有片刻犹豫,快步跑去扣上了大门的保险链,陆续搬来椅子、桌子、花盆……
把一切能阻碍他进来的东西,都堵在门前。
就这样折腾了好一阵才停下,荧把自己隔绝在封闭的空间里,蒙上被子,可心跳怎么也稳定不了。
刚刚她那慌张失措的模样,达达利亚一定以为她还在怕他,怕他会深夜闯门。可他怎么想,怎么做,对荧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事情早已不是抵触他进门那么简单。
不仅是房门,更是心门。
也不只是怕他会强行进来。
荧更怕的,是自己会主动打开,甚至会神志不清,跑到他房间里,这才闭门塞户,把自己心里闯出来的疯狂死死堵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才,她差点就要去找他了。
那真是太可怕了。
是理智先行为一步,她才没犯下这个错误的。可她不知道,理智还能帮自己多久,也不敢去想,理智荡然无存之后,她的错误决定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荧不得不重新评估他这个人——帮她出头,为她放夏日烟火,达达利亚的手段并不高明,却轻易攻心。
只是温声说一句,祝她旅行快乐,她就险些为他敞开心门。
可这一句,也像针尖扎在太阳穴上提醒着荧,是谁送她出国上学,谁让她能来这么美丽的地方旅行的。
想到这,荧即刻镇定下心神,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和达达利亚做个了断了。
◇28
接下来几天,达达利亚总是换着花样和荧接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例如学校安排的活动他每次都跟着出席,需要花钱的地方,他也十分慷慨,很快,就和学生们打成一片,收获了数不尽的少女心。
荧不想招惹他,只要见着他就到处躲,好好的几天假期,被他搞得身心俱疲。
毕业旅行都快接近尾声了,她都没玩尽兴。
最后那天下午,荧一个人百无聊赖蹲在海边,用沙子堆城堡。
“伙伴,要不要一起去坐船?”达达利亚走过来,用一贯轻快的语气问。
荧向四周看了看,确保没什么人,也懒得抬头看他,回答道,“不去,我怕你拿我喂鲨鱼。”
“呃…一起吃顿晚餐?”
“不吃,你会在菜里下毒。”
“那你不想和我告别?”
“不想,不…我确实有事找你来着,还有!谁要跟你告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快来吧,再磨蹭一会儿,海风都停啦!”
说完,他伸出双手,把蹲在地上的一小团荧直接端走,她瞬间腾空,吓出长长一声尖叫。
达达利亚真是多才多艺。
不仅能和荧的同学们一起唱歌跳舞,而且还会开游艇。
呜呼——
他兴致勃勃,开得极快,不像是臭屁男孩在泡妞耍帅,而是真的很亢奋,酣畅淋漓。
“别叫了!像猴子!”
荧大声吐槽,可声音淹没在嗡嗡巨响的发动机,和浪涛疯狂的翻滚之下。
达达利亚侧过头,看着坐在身旁白眼快翻上天的女孩子——虽然听不清,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在呵斥自己,却也依旧爽朗地笑。
到了远离海岸的地方,他从游艇房间里拿出两套钓鱼设备,和荧背对背坐着,各持一杆,等鱼上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记得,学生表上,你的名字是…钟荧?”达达利亚倏而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父亲姓钟?还是荧小姐已经结婚了,随了丈夫的姓?”
荧知道瞒不过,早晚都会被问起这件事,难以自控地怼了几句,“有话直说才是你的风格吧,何必绕这种弯子,钟先生还不是为了保护我,你——”
还未说完,达达利亚就从中打断,“他可不是钟先生。”
◇29
荧没听懂他话里的玄机,以为在故意调侃自己护起主来了,在为钟离忿忿不平呢。
想到这,她觉得又羞又尴尬,如芒刺背,一时哑口无言,思虑片刻后,还是回过身,试探性地小声问了问。
“你对我,到底了解多少?”
达达利亚没答复,也转过来,深深凝视她,蓝色眼瞳里诉说着万语千言。看得荧喉间像哽了块石头,又干又涩,“……都知道了呀。”
在这冗长的缄默中,她已心领神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自己的往事,他肯定都知道了。
近到被钟离包养,远到童年时颠沛流离,他应该都一清二楚了。
可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怜悯、挖苦,哪怕是嘲笑。
都没有。
她甚至能从他眼神里看出些许赞赏,剩下的,就只有无止境的期待。
这让荧觉得恐慌。
她正了正神,轻描淡写地套话,“这不公平,我对你一无所知。”
达达利亚把鱼竿搁在一边,平躺下来,利落硬朗的五官被阳光照得柔和了不少,海风吹过,拂起他橙色的刘海,漏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我来自至冬国,曾是一名军人,之前去璃月执行任务了一段时间,我奉命办事,钟离却不容我,想必你也知道原因。”
荧握着鱼竿的手紧了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交流数次,这还是达达利亚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起钟离的名字。
她顺着他继续说,“每个璃月人都知道,他是一位好局长,你做了什么,逼得他亲手朝你开枪?”
他没有回答,停顿了几秒,“哎…在这钓鱼可真没意思。”
达达利亚转移话题,荧便知道这部分就是机密了,对她无可奉告。
“在我们至冬,钓鱼都是冰钓,把结成冰的水凿开一个小洞,再把杆子垂进去,之后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等待就行。”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抬起头就能看见奇妙的极光,那是至冬国最美丽的景色。”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里,看似只是坐在平静的冰面上,实则冰下暗流涌动,鱼群之间为了争夺饵食,就会相互厮杀。”
“所以最终钓上来的鱼,一定最大,也最凶猛。”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这艘船直接开到至冬去,带你看看老家的风景。”
荧垂下眼眸,俯视他,“我懂了,你是想把我活活冻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达达利亚眯起眼睛,开怀大笑。
他可真是一个奇特的人。
初印象和此刻,给荧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本人更阳光,更开朗,看不出城府,却感受得到深度。相处几天下来,她也没那么抗拒了,和他交流的感觉更像朋友,朋友之中又加一点点喜欢。
就一点点。
可这一点点,也足够值得一吻了。
◇30
“再见了,达达利亚。”
荧俯下身,主动亲吻了他,嘴唇在他的嘴唇上轻轻触碰,蜻蜓点水似的纯情,“今晚我就要回学校,准备毕业的事情了。”
达达利亚对这个吻并没有太诧异,他始终躺着,眼角弯弯的,一眨不眨看着她,听她说话。
“和你在一起本是件美好的事情,可一开始,却是最糟糕的相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达达利亚略带深意地说,“那我要好好感谢钟离先生了。”
他抬起手臂,拇指摩挲着荧柔软的唇瓣,“不然,我永远也不能与你相遇。”
海天相接的地方,半颗粉紫色夕阳与水中倒影相互对称,形成一个完整的圆,两个人的脸都被照得亮盈盈的。
达达利亚和荧,他们就这样一高一低,互相注视着对方,像舍不得分离的伴侣一样。
后来,太阳全部落进海里,他开船回去,荧在快接近海滩的地方直接跳下,没有与他道别,独自游上了岸。
她的身躯那么瘦小,在海中游泳时的姿态,像一只误入迷途的金鱼。
金鱼向浅滩游去,还以为那是栖身之所,殊不知自己已身在搁浅的边缘。
海水很咸、很刺激,起码可以苟活。
但奔向那干涸的大地,等待金鱼的只有死路一条。
达达利亚远眺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喃喃细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见了,荧。再见时,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
——不然,他布局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31
设下陷阱的前奏确实很长,光是蛰伏期就足足六百个日夜,可真正行动起来,也不过就这三五天。
这三五天和荧在一起,简直是达达利亚人生中最畅快、最成功的时光了。
是的,他成功了。
他想要荧对他动感情,想要她在钟离和自己之间的泥潭里挣扎,想要她在钟离面前甜蜜的时候,脑袋里都是他。
他成功让荧对他心动了。
可他又怎知,荧是故意跳进这个陷阱的。
在酒店泳池里,在排球场上,在相隔半米的阳台,在这几日的暧昧不明之中,包括她这情不自禁的最后一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次又一次试探下,她早已摸清了达达利亚的意图。
达达利亚想要让她疯狂,任他摆布,为他所用,她为何不能反客为主,暗诱他对自己留一份情欲呢。
荧非常清楚,连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的身世背景都调查得如此透彻,足以证明,他绝不会就此停手——
早在钟离击中他心脏之时,抑或更早,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
而自己,只是一颗无辜卡在齿轮凹槽下的螺丝钉,被他们带动着,去向扑朔迷离的未来。
可荧没有时间自怜自艾,眼下,既已入局,就无法静观其变。
不为别的,就为以后他们二人真爆发了什么,自己跟着遭殃时,也不至于太过惨痛。
希望那一天,她在达达利亚心里埋下的这一份情欲能发挥作用,他能看在这一吻的面子上,对她手下留情。
不过,她更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32
许是生活平淡,这两年过得实在太快了,入学、考试、毕业,都像是指顾间发生的,瞬息即逝。
荧都不记得有过什么趣事,唯一难以忘怀的,似乎只剩和那个男人的邂逅了。
该死!这部分恰恰是她最该忘记的。
为了把他赶出脑海,荧不得不开始行动——
这身制服和他泡在一起过,扔掉。
长发他夸奖过,剪掉。
行李箱他拉过,再去买新的。
做完这些,荧望向镜子前改头换面的自己,和达达利亚唯一有关的,似乎只剩这张主动和他接吻过的嘴唇了……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从车上的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嘴唇已咬出了深深的齿痕。
耳边,钟离缥缈又切实的声音,字字句句浮现——
“阿荧,两年前,你不该救他。”
“没…”
魈开离了市区很远,车轮下似乎有许多碎石,很快又是一颠,荧触电般缓过神,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小心说漏了嘴。
她迅速捂住嘴巴,惊恐回过头,看见钟离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那是极尽旁观与透彻的眼神,荧霎时心惊胆颤。
暴露得太过突然,再继续瞒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她实在不敢想,索性全盘托出,一字一顿说道,“钟离,我没有救他,他那时候就应该死了。”
可达达利亚死里逃生,完全归咎于她那通电话。
就像蝴蝶效应,翅膀振乱了钟离的计策,还爆出致命丑闻,连荧自己都被波及,躲到了国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年间,钟离如何东山再起她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钟离要与自己秋后算账了。
荧只得照实了坦白,“那是意外,我没有跟踪你,你了解我的,我从不问你的事…当时只是想去江边走走,没想到看见你在——”
杀人。
她硬生生把这两个字噎了回去。
“…然后他叫我打电话,我没打!我太害怕了,就跑了。”
以前荧从不对他有所隐瞒,但现在不利的部分也只能说谎,毫无保留,只会更糟。
钟离耐心听她解释,没再追问,却忽而讲起另外一件事,“通常海钓要看好时辰,阿荧,那天你们钓到鱼了吗,你们…都做什么了?”
◇33
她心下又是一惊,全身皮肤都起了密密麻麻一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以为天高皇帝远,钟离再厉害,手也伸不了稻妻那么长,可那边居然有他的眼线,不然他怎么会连这件事都知道。
荧恍然觉得自己太天真,太低估钟离了。
那天下午,她和达达利亚单独出海了几个小时,具体发生过什么应该无人知晓。就算摊牌,只是两个人嘴巴碰在一起,也实在无法令他信服。
况且,她也不清楚钟离想得到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是清白的身躯,还是赤诚的忠心。
或者二者都有。
于是荧干脆将一切否认。
“什么也没做!真的!”
她飞快把毕业旅行的每一天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人前不算,钟离忌讳的是她和达达利亚私下接触,否则也不会单单提起出海那一件,估计是被有心人留意,告了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此之外,应该没其他纰漏。
“他报复我当初见死不救,要把我扔海里喂鲨鱼,我分散他注意力,好不容易才游出来的。”
荧说得分外真切,惊恐的神情不像假的。
钟离却笑了,鼻息轻轻一哼,显然是不信。
路况很差,她的辩白全被颤抖和颠簸打得粉碎——
“请你…相信我!除了那次,我没有和他再接触过,你可以…可以问学校,学校有全部行程。”
她紧抓钟离手臂,把他的西装揪出褶皱。
他看着荧信誓旦旦的模样,看了半晌,随后缓缓启唇,叫她阿荧。
他说,人在做,天在看。
六个字,像六把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刀刀剜心口,每一下都是凌迟。
车打马而过,驶在荒芜人烟的山间,周遭万籁俱寂,他噪音恍若时钟,暗示她世间的哪一角落都逃不开上头的注视,荧瞬间泄了力气,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继续强行辩解只会走进死路,她不得不适可而止,蹙眉撇过脸,眼角和鼻尖瞬间泛起红,“…我们要去哪里?”
另外二人皆是一声不吭,荧望见前方几米外的一块路牌逐渐清晰。
目的地是多年前就废弃的一个矿场。
◇34
这块标牌吓得荧嗓子发干,她佝偻着身子,哆嗦着朝驾驶位钻过去,“魈!魈…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钟离那边行不通,她只能试图通过魈来寻找另外的出口。
可这才后知后觉,路程似乎一直在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