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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李觉得尴尬,耳根缓缓升温,他怕被陈让看出来,抱胸装模作样地在屋里乱转。
搬家时陈辞还没出生,屋子里大部分都是陈让的小东西。
阳台上放着一排晒得脱色的小超人,架子的角角落落都是陈让小时候的照片。两只漆黑的眼睛透着股机灵劲儿,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突然变茶的。
桃木柜子里塞满各式各样的漫画、立体书还有没用完的素描纸和水彩笔。
教材压在最下面,李桃李从里面抽出一张72分的语文试卷。
“陈让,”李桃李拎着试卷扭头问,“三年级的期末考试,你居然拿不了双百?”
準研究生陈让脸面有些挂不住,嚼着菌丝含糊其辞,“我当时可能是发烧了。”
“是吗?”李桃李不信,微眯起眼睛,想到什麽,故意问,“你小时候没少被告状吧?”
陈让被汤呛到,捂嘴咳了阵,脸憋得通红。缓过来后得意扬眉,“就这麽说吧,家属院里的那帮小男孩,就没一个没挨过我揍的。”
“你揍人家干嘛?”李桃李来了兴趣,歪头靠在墙壁上,手里还拿着他的试卷,随意地抱着胸调侃,“怪不得整栋楼都要给你班主任打电话。”
“小孩子打架能有什麽理由?”陈让撇嘴,努力回忆着,“想起来了,因为他们总是污蔑我不写作业,还跑去告诉我班主任,我忍不了,就把他们挨个揍了一顿。”
李桃李轻轻一笑,目光终于软了下来。
见他不再问,陈让就继续喝汤。
两人一站一坐,李桃李的目光始终放在陈让苍白的侧脸上。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李桃李一下子就想起那个冷冽又温情的夜晚,陈让抱着他,又在他的床上安静沉睡。
呼吸不自觉消逝,反应过来时已经接近窒息。李桃李无声移开视线,闭眼沉默地做了几组深呼吸。
缓过来后欲盖弥彰道:“我已经拿到围巾了。”
顿了下,补充道:“你老师给我的。”
咀嚼的动作渐缓,陈让不断在心里猜测他现在提起围巾的用意,琢磨他是不是已经看见那枚蛋糕了。
未果,干巴巴道:“拿到就好。”
“嗯。”
气氛陡然僵了下来,李桃李静静等了几分钟,发现陈让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失望地站直,“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这下陈让开口了。
他惊愕道:“明天还来?”
李桃李一下子就不高兴了,绷着脸沉沉地盯着他。
“我的意思是,”陈让摊手,“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吃得好活得好,早上逗逗鸟,晚上下楼跳个广场舞,还能抽空看我那退休的班主任下象棋,我……”
“闭嘴,”李桃李打断他的胡言乱语,“在家老实呆着。”
陈让跟他商量,“我老实呆着,你就别来了呗?”
“少管我。”
说完,李桃李面不改色地顺走桌子上的门钥匙,拎着保温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是,你……”陈让哭笑不得,“你怎麽跟强盗似的?”
李桃李没理他,关门酷酷离开。
到家时朋友们都还没走,杜康给他留了菜,边给他端上餐桌边问:“陈让怎麽样?”
李桃李回忆着刚才的相处,他能清晰感受到陈让心里的恐惧,只是面对他强撑着精神开玩笑,仿佛真的没什麽似的。
陈让不知道,他恹恹的神色根本藏不住,时常笑着笑着眼睛就心事重重地空下来。
这些李桃李都没当着陈让的面说出来,装作被他骗得很好的样子,安心地从老房子离开。
李桃李咬着筷子,有些吃不下去,平静道:“装装的……我以后每天下班都去陪他一会儿。”
柳樟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杜康跟道:“那我也去。”
宋熠阳眨眨眼,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李桃李身上,提醒道:“突然过去那麽多人真的好吗?万一被邻居们知道陈让现在的状况,他们会不会多想?”
两人显然没想到这一层,一时哑然。
李桃李拍板,“那就我自己过去吧,你们也别太担心,我会把他的情况告诉你们的。”
“那就只能这样了。”柳樟遗憾道。
深夜,柳樟和宋熠阳都回了家,杜康洗完澡回去睡了。
李桃李盘腿坐在飘窗边,脑袋完全放空,沉默而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闪烁的灯光。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了一下,李桃李眨眨酸涩的眼睛,点开看进去。
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手机上新添加的倒计时变成了【距离很重要的事 还有[14]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