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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李低头味如嚼蜡。
盯着李桃李吃了好几口青菜,又给他夹了些牛肉,陈让才问牧文星,“牧妈呀,我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桃子跟你说了吗?”
“说了,”牧文星勉强答道,“他跟我说过很多次,生怕我忘了。”
没想到李桃李居然真的会跟牧文星说这些,还说了不止一遍,陈让有些意外的挑眉,继续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体检好不好?”
牧文星叹气,“我就非得去呗?”
她不情不愿地妥协了,一再叮嘱,“不去附院。”
“好,”李桃李轻声说,“我带你去北城。”
昴城几十年前就已经位列特大城市的範畴,医疗资源和作为首都的北城不相上下,甚至很多专科领域比北城还要更强一些。
陈让不太明白,为什麽牧文星不愿意去附院。
李桃李那麽懒得动的一个人,居然也由着她,一个体检而已,宁愿舍近求远跑去北城检查。
难道牧文星真的生病了吗?
可看着又不太像,毕竟牧文星的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整天跑来跑去跟特种兵似的,听说前两天还閑不下来地给自己报了个摄影班。
谁家六旬老太天天满课呀。
他没问太多,面不改色地继续给李桃李夹菜。
下午,牧文星调了一大碗馄饨馅,陈让在旁边盯着,提醒她别忘了放盐。
牧文星险些就忘了,尴尬地轻咳,“我当然知道啦,我都记在心里了……让让,要不要往里面放胡椒呀?”
两人有说有笑,陈让铁了心要蹭上这顿饭,坐在牧文星对面帮她一起包。
牧文星不熟练,包得慢,陈让也装作不会的样子,磨磨蹭蹭半天弄不出一碗。
阳台,李桃李正蹲在角落给花盆翻土,小铲子象征性地插进土壤里动了动,两只眼睛没什麽焦距地盯着花茎,已经发了好一会儿呆了。
餐厅里两人的欢声笑语时不时传过来。
上了大学后,他对文星的记忆就停了下来,内心总觉得她还是那个穿着白大褂或洗手服,在医院里活蹦乱跳的神经外科医生。
他从来没想过文星会变老。
直到今天,文星一脸无所谓地跟自己说起,她已经停经很久了。
他是医学生,他知道这意味着什麽。他的妈妈会因为雌激素下降而难以避免地産生一些负面情绪,入睡变得困难;皮肤逐渐失去弹性,开始快速长出皱纹和老年斑;骨骼变得疏松,上下楼梯困难……
这些都在李桃李不知道的地方客观发生着。
李桃李觉得特别特别难过。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艰难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感受到喉间的肿胀疼痛,他连忙起身,垂着眼睫回了卧室。
没过多久,卧室门被打开,陈让小心翼翼地开门走进来,轻声关上房门,如实道:“阿姨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李桃李坐在飘窗上,一双眼睛轻描淡写地向上看去,对上陈让问询的目光后也不躲闪,直勾勾地看着他。
陈让疑惑地歪过头,“怎麽了?”
李桃李眨眨眼,默不作声地错开视线,盯着他身后置物架里背包上的黄狗娃娃上,面无表情地摇头。
“真没事啊?”陈让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视线被挡住,李桃李又盯着陈让的拖鞋,没事找事地踢了他一脚。
陈让知道他大概是有点事了。
他从来不做徒劳的安慰,思忖半晌,试探道:“今天……还需要抱抱吗?”
李桃李一怔,重新擡起头看他。
陈让勾唇,笑眯眯地擡手揉揉他的脑袋。
李桃李眼巴巴地盯着他,瞳仁小幅度颤抖,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麽又没开口。半晌,委屈地撇嘴,擡手环住陈让的腰。
“怎麽……”陈让顿了顿,边给他按揉后颈边低声喟叹,“比传说中的还要粘人啊。”
晚上,三人吃了顿新鲜的皮蛋馄饨,李桃李毫不吝啬夸赞,朝牧文星比拇指,“好吃,比鲜肉馄饨好吃。”
牧文星满足一笑。
“那我呢?”陈让凑过去问。
“你什麽?”李桃李板着脸,“你吃完洗碗。”
“……”陈让可怜巴巴地坐正,咬着馄饨嘀咕,“真是不知感恩不知好歹不知所谓,竟然敢对我蹬鼻子上脸,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这个小桃子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李桃李凝眸,“什麽?”
陈让重重地哼了一声,“洗就洗!”
饭后,陈明飞顺道来接陈让回家。陈让问李桃李,“要不要送你回去?”
明天体检,李桃李在这过夜的话,第二天要起很早才能不迟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