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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向南,窗外就是万家灯火。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全家福,年幼的李桃李捧着罐装可乐,被老爸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
李桃李翻出针线包,顺手戳了下全家福。
牧文星辞职前是外科大夫,常年拿手术刀的手极稳,虽然做饭不咋样,但缝个狗鼻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黄狗修複如初,李桃李珍惜地重新挂在背包上。
翌日清晨,牧文星没课,特意起了个大早给李桃李做早饭。李桃李吃饱喝足,踩着共享自行车出发去医院。
换好衣服,接走值班室最后半杯水,李桃李抱着杯子往诊室走。
花蕊今天在六号做血管,李桃李踏进诊室时陈让已经在了,机器正在啓动,陈让低头认真擦键盘和鼠标。
“今天怎麽来那麽早?”陈让动作不停,随口问道。
“不就提前五分钟,”李桃李熟门熟路地搬凳子坐拐角,闭眼打了个哈欠,“你不是也来挺早?”
“我一直都来那麽早。”陈让笑着说。
李桃李点头,正想说什麽,突然反应了过来。
陈让笑得太诡异了,分明就是“我一直都来得早,只是你平时来得晚所以不知道而已”的意思。
好好好,你来得早,你勤奋。
你滚去上二十四小时。
李桃李翻了个白眼,收回到嘴边的“真厉害呀”。
虽然也很阴阳怪气就是了。
五十八分,花蕊捧着肚子匆匆赶来,边走边说:“奇怪,值班室里怎麽一桶水都没了。”
“昨天就没了,方怡人好像给送水工打过电话,但因为下雨,所以没送过来。”李桃李说。
花蕊点头,“一会儿我再打个电话催一下,咱们科室几十号人,不能一口水都不喝呀。”
李桃李顺势拿过自己的大肚杯,“我刚接了最后半杯,还没喝呢,给你倒点儿?”
花蕊点头,“好呀好呀。”
血管超声是个精细活,也是个力气活。尤其是检查双下肢动静脉,探头要从腹股沟一路向下扫查至脚踝,医生要来回挪动自己的位置才能完成整个检查,对体力消耗极高。
花蕊累得喘气,单手扇了扇风,“桃李,你去看看水送到了没,给我接点儿来。”
李桃李麻利地去了,陈让不忍地提议,“花老师,你要不要跟晓亮老师换一下诊室?心髒的人不多,也不用你来回挪椅子。”
“没事,”花蕊乐观道,“多动动也好,省得我到时候不好生。而且我怀孕以后他们都不给我排夜班了,已经很照顾我了。”
陈让欲言又止,但也没办法强迫别人换诊室。
须臾,李桃李抱着接满水的粉色保温杯回来了。
陈让问:“水送到了?”
“没,我去隔壁妇科接的。”
陈让笑了,“一会儿给我也接一杯?”
李桃李睨他,“凭什麽?”
“我很渴诶。”
“渴死你。”
陈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和自封袋包好的山药糕,“请你吃好吃的?”
“你当我幼儿园小孩?”李桃李面无表情地接过东西,“只接一百度烫水。”
“天冷就该喝烫水,你为我好,我知道,”陈让笑得更欢,“接水的时候别烫着了,昂。”
“……”李桃李忍无可忍地低骂,“不要脸。”
一百度的烫水在置物架上冷却到可以入口的程度,陈让眯着眼啜饮,舒服得摇头晃脑,“李桃李接的水就是好喝。”
“你再说一个字,”李桃李擡脚在他的鞋面上踩了个黑印,“我就杀了你。”
须臾,妇科科室主任亲自来谴责超声科偷水行为。
“你们一人一杯水,一个科室三十多人,我们一桶水就没了,不行,不能来了!”
李桃李委屈擡头,“老师,我们也需要灌溉呀。”
“送你们一张水票,行了吧?”
中午,依旧没等来送水工的超声科学生们聚在一起。
方怡人捧着脸,“我嘴角都快裂了,干得我饭都不想吃。”
杜康早上喝了碗鸡蛋汤,老板手抖放多了胡椒,他的嗓子简直快冒火,“再打个电话吧,咱们昨天订的水,现在还没送来,这也太过分了。”
“可我早上已经打过两通了,”方怡人看向李桃李,“我有点不好意思再打。”
“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他们不送水还有理了?”李桃李掏出手机,义愤填膺,“我打。”
几人齐刷刷看向他。
听筒嘟嘟几声,很快接通,对面客服嗓音甜美地询问诉求。
李桃李皱眉,声音不好惹地压低,“我想问一下,昴大附院超声科的水什麽时候送过来?我们从昨天等到今天,每次打电话都是一会儿送,你们把时间拖得有点太久了吧?再不送就投诉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