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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李最讨厌这种仗着年岁肆意妄为给别人添麻烦的人，眉头一皱，语气不大好，“老人家……”
话没说完，被花蕊温柔地摁住胳膊。
女人笑意浅浅，连声音都不大，至始至终都没有被冒犯的表现，冷静地反问道：“老人家，您难道还要为难我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吗？”
老人皱眉睁开眼睛。
年纪大了最要面子，他可以厚着脸皮倚老卖老，但也最怕被人说是倚老卖老。
他的嘴巴张合数下，没占到便宜，神情不甘地离开了。
一场隐形的医闹被轻描淡写地扼杀，李桃李钦佩道：“花老师，你好厉害。”
花蕊笑笑，“是吗？其实这也是别人教我的。”
李桃李马不停蹄地点击叫号，好奇道：“谁呀？他也好厉害。”
“也是我现在在带的同学，现在有事请了会儿假，估计马上就能回来了，”花蕊的声音小了些，“他特别能说，跟我说再有病人乱提要求就用为难孕妇的由头反问他，百试百灵。”
“你说我以前怎麽没想到呢？”
李桃李说：“我也不敢想咱们医护还有反击的一天。”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松快起来，继续为病人做检查。
李桃李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录入病人信息，记录病症。别人来超声科是练习打字的，他是来练书法的。
不过他也摸出一些门道，比如一键複制病人往期病例，再根据病例修改一些基本数值。
但是全部没下结论就是了。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半个月前刚做了胆囊切除手术，特意来複查的病人。
李桃李理所当然地複制粘贴。
突然，左手边搭过来一只修长干净的手。
没等李桃李反应，右手握住的鼠标就被勾走。那人手指灵活地操作，删掉了原先报告上关于胆囊结石的描述，加了句“ 胆囊切除术后”。
李桃李慌乱侧目。
陈让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正弯腰略过李桃李操作键盘和电脑。
以李桃李的视角，几乎是被全然包裹着。
李桃李想发火，碍于场合，硬生生憋住，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反倒是陈让，他似乎完全没有什麽场合干什麽事的自觉，垂眼戏谑道：“怎麽那麽笨？”
“你才笨，”李桃李咬牙，“滚开，离我远点。”
没注意到这个小角落诡异氛围的花蕊说：“其他没什麽，胆总管也没有扩张，可以直接出报告了。”
“好，”陈让应了一声，左手往一旁挥了挥，和颜悦色道，“能让一下吗？你坐了我的位置。”
李桃李脸色一红，尴尬起身。
陈让坐下，不慌不忙地修改掉原报告上的数据，点开右侧图像栏，全部翻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和错误，最后才选取一张肝髒切面图和一张肾髒切面图，逐次点击保存，发布，审核。
李桃李抱胸站在后面盯着他的动作，看着他行云流水般地录入下一病人信息，又返回病人列表逐个书写之前李桃李手动记录的报告。
突然，陈让的动作顿了顿，转身笑道：“说你笨你又不高兴，不知道自己搬个凳子坐吗？”
李桃李面色窘迫地找了个小凳子，磨磨蹭蹭地坐在陈让半米开外的身后。
写完手上的报告，陈让拖着凳子往右边挪过去一点，左边留下一个小小的空间。
“笨蛋，坐我旁边。”
第 7 章
十一月二十三号，李桃李在昴医附院超声科十诊室里热出一脑门汗。
诊室里没有窗户，口罩戴久了难受，李桃李干脆把口罩整个拉下来。
两人离得又近，他能隐约闻到陈让身上淡淡的香味。
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洗衣液，或是洗发水，或者是香水，总之就是一股自然而然从内散发出来的甜味，很熟悉，但想不起来是什麽。
这种喷嚏打到一半的感觉让李桃李难受坏了，忍不住腹诽。
臭男人。
怎麽比那些基佬还香。
香香的臭男人“嘿”了一声，轻声问：“我说的你听见了吗？”
超声科的医生基本都不喜欢检查时旁边有人叽叽喳喳，因此两人说话都不约而同地压低声音。
“听见了，”李桃李回神，“写报告很简单，直接套模板就行，重要的是看图，对吧？我记住了。”
“我是说，”陈让话音一顿，若有所思道，“你怎麽热成这样？还有你那个眼睛，刚才我就想说了，你是不是被人打了？”
“管你屁事？”李桃李瞬间翻脸，骂了一句仍嫌不够，重複道，“你屁话怎麽那麽多？”
陈让委委屈屈地收回目光，“不问就不问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