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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的时间,像是下落了几百年一样。

哐哐坠地声并着不远处同游者的尖叫声,一同淹没在了冰霜的肆虐之中。

朱月感到自己眼皮粘上了一滴什麽,透过雪反射的光线,他看到了一片血红。

沐迩脖子上的伤口,由于剧烈撞击和意外的动作,崩开了,鲜血顺着绷带沁了出来。

坠落感还在加剧,飞快的速度让滑落的血滴和与两人相反地方向攀升,血滴就这样飘着划过了朱月的眼睛和脸颊。

沐迩嗓音低哑,下意识安慰:“……别怕。”

紧搂着朱月,沐迩有力的臂膀一刻也不敢放松,他尽量转动身体,让自己擦着雪坑边缘滑落,削弱速度,以免在雪地里由于巨大的沖量摔断腿。

感受着坚实的臂膀,朱月紧紧地回抱了沐迩。

终于砰的一声,落了地。

两人相互拥抱着,顺着惯性滚了几圈,卸了直沖下来的力量。

朱月和沐迩最后平躺在了地面,双手交叠,都有种死后余生的庆幸感。

沐迩苦涩,浅色的眸子像是失了光彩,他艰涩地出声:“我有罪——我再也不乌鸦嘴了。”此刻他才知晓,方才的玩笑多麽的无趣和令人生厌。

痛,五髒六腑都痛,他花了全身的力气忍住把肺部咳出来的沖动。

朱月呆愣愣地扭头。

……沐迩这话,像是在说临终遗言一样的flag。

不。

多麽像戏台上的老将军,身上插满了气质。——还是摇摇欲坠的那般。

耳边轰隆的声音还在回响,地表塌陷越来越大,沐迩余光看见了从半空中落下来的人。

半晌,沐迩维持着微弱的心跳,呼吸都近乎停滞。

朱月艰难地撑起身体,惊吓过度,暂时站不起来,于是半跪在沐迩身边。

还好,滑雪的时候,大家都知道穿深色的鲜豔的衣服,又为了保暖,都穿的厚厚的。此刻,朱月和沐迩两人都穿着大红的羽绒服,但朱月有沐迩死命护着,所以衣服也仅仅是稍微划破——而沐迩的衣服,背后都擦烂了。

沐迩的的大红色新款羽绒服,内搭深黑色的毛衣和衬衣,此刻都磨损了。沙尘雪粒,连着模糊的血肉,像一幅惊悚的恐怖画一样,展开在了朱月前面。

朱月不敢动,手足无措地回想着,曾经学生时代学过的急救技巧。

如果大量出血还失温,这个时候应该这麽做应该这麽做朱月双唇泛白,脊背和额头都沁出冷汗,寒风吹过,更冷了。

保暖,对,保暖。

朱月四下望了望,居然发现了一些建筑垃圾,其中还有几把铁锨。

他当机立断,开始挖起坑来。

坍塌还在继续,血块、雪块、土块洋洋洒洒从西面八方落在光线昏暗的大坑里。惊慌试错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男人的怒吼,小孩子的痛苦,女人的哽咽。

朱月越来越用力,马上,就挖出了一个长条形的大坑。

他望向沐迩,祈祷着,他一定要坚持住。眼前一片模糊,羽绒服被捂暖了,他脱下衣服,轻轻地盖拢在沐迩身体上,仗着自己年轻血气方刚,不要命地散发着热量。

多麽荒诞吶……朱月吸了吸带着泪水鹹味的空空气,他似乎从来都没有遇见过正常的日子。

除非,除非他一直关在屋子里,才出事的少。

周围地域一般的景象,天上仿佛破了个洞,飘洒的雪团伴着轰隆隆的灾难交响乐,从天边缺口砸向地面。

像是无限流小说才会有的景象,可他明明,只是一个时常运气好,时常倒霉透顶的普通人!

铿——

朱月猛地一茬,铮鸣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了无数的回波,如同远方传来悠扬的山歌,在持续扩大的坍塌中回蕩。

沐迩晕乎乎的,喉咙像被黏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终于恢複了一点点提问和神志,睁开眼睛,却见朱月仅着髒兮兮的加厚黄白毛衣,纤细高挑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小鹿一样的眼睛里,带着哭一般的笑。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朱月的头上顶着一团雪却仿若未觉。

沐迩挣扎着,视线落在朱月旁边,长条形,带着新鲜泥土气息的坑上——倒像是放棺材的坟墓。

朱月又哭又笑走过来。

不是吧……沐迩瞳孔骤然紧缩!

淋雨的

虽然有朱月给他裹了一层羽绒服,可羽绒服毕竟还是破损的,他毕竟失血太多躺在冰冷的地面。

没有力气思考,大脑已经冻僵了。

他近期多出气少,麻木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难道朱月在给自己挖坟?

真的不是没有可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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