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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让看着她良久。
她的面容楚楚可怜,含着水雾茫茫的眸子带着慌乱,因马车行驶时的颠簸,颤得愈发厉害,谢让觉着自己仿佛陷入了那湿漉漉的眼睛里,湿泞得发潮,如同是春时还暖的蒙蒙细雨,浇淋了他一身,温热,黏糊,又因滋生着万物,那等欲望也由此涌动着,亟需破土而出。
“沈晏如,沈晏如……”
他一遍遍吻着,低哑的嗓音声声唤着她,第一次像这般含着诸多道不明的複杂情绪,不安的,躁动的,情切的,又或是怜爱的。
沈晏如觉得自己浑身快要散了架,身上每块骨头和皮肉都不再属于自己,被颠簸的马车反反複複地扯动着。
男人的身影落下,骤然升高的温度溢满整个车厢。浮动的幽香与安神香的气息交织相融,彼此淌就的气息被强行贴合在了一起,一道怯惧,一道急切,马车行过安静无人的街巷,亦行过另处繁华喧闹的市井,来回更叠,每一次不平的颠簸都让她无比震颤,极致的感官沖刷着所有。
独留白商在外驾着马车,他望着前处若隐若现的谢府一角,吞了吞唾沫,又再拉着缰绳引马折回,绕着大大小小的道一圈又一圈。
第58章 游船
夜凉如洗。
晓风院内, 除却值夜的仆从皆已回屋就寝,稀稀落落的守卫杵在院内各处。
冷白月光越过檐角,落在廊庑下的朱栏边。忽有一道轻不可察的风掠过, 竹影倏忽摇晃, 像是有人从中经过的动静。
倚在一旁的侍卫闻声偏过了头, 持着腰刀,面带狐疑地往暗色里走近打探, 又再发觉唯有一两只野兔钻过, 并无其他。
卧房处的灯盏如豆, 泛着昏黄。
沈晏如正端坐于案前,指尖拈起银针,埋头绣着纹样。
屋门似是被风推开了些许,旋即听闻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便是不用回头去看, 她也知是为何人。
自那日谢让允她去市集閑逛回府后,沈晏如察觉谢让有些微的变化。
譬如从前自己有意用言语刺伤他, 故意挑起争执,他气恼过后便会将她关起来,冷静几日后才会出现在她跟前;而如今, 不论自己说什麽做什麽, 中伤他也好, 稍微服软也罢, 他都只会更为病态地占有她,占据她的日日夜夜。
如同盘踞在巢穴的兇兽,不分昼夜地衔着自己的猎物, 生怕其逃离。
沈晏如记得,某日晨时, 她醒后发觉自己的脚腕一凉,掀开锦衾后看到脚脖子处当真被他戴上了一对金镯子。她当即便要取下,得见谢让面色明显变得阴沉几分,沈晏如又将话头一转,说自己只想细看这金镯子是何模样。
她只得暗自庆幸,谢让没在这镯子后铸了根长长的金链。
沈晏如近来已是敛起了很多刺,尽可能地表现得配合他。她试图降低他的防备,松动捆绑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为自己早日逃离牢笼做着準备。
偏他渴求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多,对她的索取也越来越多。今时若论这晓风院里谁最熟悉院中守卫与仆从们晨起入内的时辰,当属谢让,这里的一草一木,任何风吹草动都被他知悉。
沈晏如索性闭门不出,一连好些时日都在晓风院里,以免被旁人发觉异样。
她的身上,无处不有他留下的痕迹。新旧重叠,根本难以消散,即便不会疼痛,也不会过多不适,但沈晏如觉得羞耻。
他的占有欲达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地步,难道他看出来了自己的心思?沈晏如如何也想不明白。
谢让的身形已是步步移近,沈晏如瞄了眼地面魁拔的影子,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堂堂谢家世子的身份,夜夜却如同小贼一般来我这里,不怕被人发现吗?”
他对她此言亦不恼,反是说道:“你若想光明正大,那就改嫁于我。”
这已是谢让第二次直白提出让她嫁给他。沈晏如蹙起眉,自殷清思生辰宴后,谢让便异常执着于这个话题,明明他最清楚不过,自己不可能背叛谢珣改嫁,所以谢让才会采取极端的方式得来她,将他们龌龊肮髒的关系藏于不见光的角落。
她照常没有应他,自顾自地撚针穿来绕去。
烛火一霎明灭,高大的身影掩住了一半光亮,炽热的鼻息落在了她的后颈,引得她酥痒无比,沈晏如的动作一顿,男人从她的后背抱住了她,双臂顺着她的腰肢往下,修长的指节一寸一寸地挪过,隔着夏夜清凉的裙衫,恣意流连。
沈晏如拿起剪子剪断最后一针的线头,将做好的护臂递至男人眼前,“再过两日,便是七夕,听说今年京城会在那河边举行盛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