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薛灵均瞪着,林岱安也没敢说要两间房。
拿到上等房牌,薛灵均才算满意,眼含笑意地先行上了楼。
林岱安吩咐人去準备一些吃食热汤,想着薛灵均已一整天没吃东西,该早就饿了。
他走至房门前,驻足片刻,才擡手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见薛灵均坐在房里正中的桌案旁,托着右腮,一双眼水灵灵地瞧着他。
林岱安忽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那双眼太过纯净热忱,叫他为自己曾有过放弃的念头而心生愧疚。
他走过去,将另一张椅子拉开,挪得离薛灵均近些,才坐下来,拉过薛灵均的手,捋起衣袖,仔仔细细地观察,“那天在街上,我用了力,可是拽疼你了?”
薛灵均笑吟吟道:“没有,不疼。”
林岱安眼眸中闪过歉疚之色,“我那时身陷泥沼,怕连累你。”
薛灵均又笑道:“我明白。”
林岱安一时无话,默默看着薛灵均,薛灵均也默默看着他。
“你……”二人异口同声道。
林岱安道:“你先说。”
薛灵均拉住林岱安的手翻转过来,伸出手指去抚摸手掌上的硬茧,“玉郎,这些年,都发生了什麽?你怎麽吃许多苦?”
林岱安沉默一瞬,才道:“也没什麽,不过是风吹日晒,男子汉大丈夫,算不得吃苦。”
他反手将薛灵均握住,“倒是宝儿,比以往更好看,那日在街上,我看见你,还以为是哪家的神仙,到这人间历练来了。”
薛灵均见他不愿说这些年的事,压下心中好奇,笑着转移话头:“你就知道打趣我!你是没瞧见颜家的小公子颜昭唯,那才叫神仙下凡呢!”
林岱安才不在乎什麽颜昭唯,宝儿就是他心中最好看的。
只可惜他心中压着许多事,无法对宝儿畅所欲言。
说起颜昭唯,薛灵均想起昨夜所见所闻,便将一切都对林岱安讲述一遍。
林岱安听到他翻窗潜入颜府,蹙眉道:“以后,这种危险的事,不可再做。”
“这不是替你着急嘛!”薛灵均道,“对了!今日来敲谢小姐棺木的,就是颜昭唯!”
林岱安蹙眉沉思,这个颜昭唯实在奇怪,今日里转过屏障敲棺木的,也就只有他一个。
但他的祭文却又瞧不出什麽异常来。
“听唐歌说,颜昭唯双亲都去世得早,只剩下颜贵妃一个姐姐。”薛灵均纳闷道,“可是昨夜那个被他关起来、喊着爹爹的人,又是谁呢?”
林岱安更是对颜昭唯一无所知。
两人一筹莫展,找不出头绪。
“先不说他”,薛灵均一脸期待道,“玉郎,你这次来京城,待多久?还会走吗?”
林岱安轻轻一笑,“自然不走。我这次来,原本是要参加明年三月的会试。”
“真的?”薛灵均大为惊喜,“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过得了乡试!”
他欣喜道:“我也过了乡试,如今在长明书院读书,也準备参加会试。玉郎,这次咱们能一块考试了!”
林岱安笑着看他,“宝儿这般聪慧,说不定连中三甲,他日殿试被陛下钦点状元呢!”
“你别打趣我!”薛灵均不好意思道,“京城可不比咱们灵山县,这里人才济济,胜过我的人数不胜数。”
说着,又想起颜昭唯来。
“要我看,这一届的状元,极大可能是颜昭唯”,薛灵均道,“他诗文沉博绝丽、相貌气质又样样出衆,年纪轻轻就已颇受陛下爱重,就等着试第后好封官职呢!”
“那倒不一定”,林岱安沉思片刻,“陛下近些年一直想推行改革,却受各世家所阻,无法施展,极可能要提拔寒门士子为他所用。照你说的,这颜昭唯出身世家,辞藻华丽,又相貌出衆,倒极可能中个探花。”
“管他是状元还是探花!”薛灵均长叹道,“唉!我只希望你能中个状元,狠狠打当年那个假道士的狗屁脸!”
提及算命之说,林岱安早不複幼年那般在意。
只是他的确因着那莫须有的荒诞谬言,受过不少白眼冷遇,连累他母亲也跟着受许多苦。
最重要的,是他父亲死得太冤。
“玉郎,林娘娘现下如何?她来京城吗?”
林岱安从沉思中回神,轻轻摇头,“母亲身体不大好,暂留在宋州,待我考得名次,再接她过来。”
“那林暮呢?”薛灵均又问,“他和你一向形影不离,怎麽没与你一道来?”
林岱安面上浮起伤痛之色,低声道:“林暮没了。”
薛灵均吃惊地啊地一声,愣在哪里,忆及幼年时林暮也常常陪伴在二人身边,也曾抱过他逗过他玩,不禁红了眼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