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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屈婉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觉得该问为什麽的应该是她。她问遍自己全身都找不到归流一的嫣燃笑容剎那间就煞白的缘由。
“为什麽她成了钦犯?为什麽她明天要死?!她不是软禁在临光殿吗?!谁要杀她?!”
屈婉被这一连串的惊恐问懵了。匪夷所思的迷惑挤在眉间,她还是按问题先后如实从后往前答:“既然是钦犯,当然是陛下要杀她。她犯了死罪,罪该万死!”
“死罪……因为大殿下造反吗……”
“不。你什麽都不知道吗?”
“我……”归流一眼神慌乱,抓紧桌沿摇头道:“我听说大殿下造反失败,她和陆惜被关在临光殿……”
屈婉双眸微眯,出于习惯不由得审视归流一。归流一的惊惶发自肺腑,没有说谎。
陛下对她有所隐瞒?
“陈洛川阴谋杀妹,陆惜执行,你不知道?”
“不是啊!”归流一惊呼,眼中血丝开始缠缠绕绕:“我问过陛下,她说没有这回事!我也问过陆惜,她也没有承认!”
“陆惜怎麽会承认!哼,她到现在都咬死了暗杀陛下是她一个人的主意,陈洛川不知情。敢做不敢当的怯弱之人,怎麽会对你承认?!”
“不是的,不是的!”归流一咬唇,用力摇头:“我问过,问过陛下,亲耳听到她说……我去找陛下!”
“流一!你到底怎麽回事?!”屈婉轻喝,阻止归流一转身就跑。
“我去找陛下问清楚!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大殿下没有杀妹,陆惜又何罪之有?!”
“没有杀妹?!陛下和驸马在永安被陆惜逼入绝境,差一点就……”她话没说完不禁愣住,呆望被她喝阻杵在原地的归流一:
“你哭什麽……”
“我哭了?”归流一擡手摸到脸颊,指尖湿润。摊开手,她无助地向屈婉求问:“婉儿,我为什麽哭?”
“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啊?!”屈婉眼看着泪流满面的归流一瘫坐在板凳上,担忧陡生:“中邪了?!”难道是天牢煞气太重,沖撞了归流一导致精神恍惚。否则为敌人的死而哭泣的事情要怎麽解释?!
归流一摇头,擡袖擦去脸上泪水,强忍哽咽:“婉儿……你告诉我,到底怎麽回事……”
屈婉见她情绪稍有平静,疑虑不减微有安心,便贴近她坐下,缓和语气告诉她:“陛下救下你之后,和你们分开。她和驸马出江打渔一个月,然后折返永安。陆惜就在她家埋伏,围杀陛下和驸马。若不是驸马拼死护卫陛下天命所归,她们早就死在陆惜锏下!”
“是这样啊……”归流一眼神直直地瞪大双眸,不再让泪水涌出。
“如今陛下即位,铲除乱臣贼子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流一,她是我们的敌人啊!你为何悲伤?!”
“啊……”
“你不信吗?你觉得我在骗你?想必陛下当时要从陆惜手下救你,不能让陆惜知道她了然杀妹之事,所以才对你隐瞒。”
“你不会骗我……是啊……敌人……陆惜刺杀陛下,罪有应得……”归流一扶桌站起,恍惚转身,才走得两步又回首扭身。“婉儿,你看守她,她在这里!让我见她一面!”
“啊?!”
“她伤害陛下,该死……但是,她押解我的时候对我照顾很多。一码归一码……她要死了,我至少应该送送她!”
“没有必要吧!她是重刑钦犯,我不能让你看。”屈婉嘴上拒绝,心中却踏实一些。归流一的反常算是勉强找到答案。只是她觉得对敌人如此多愁善感的确没有必要。
归流一双手拽住屈婉的衣袖,哀求道:“求你了婉儿!”泪水又要盈眶。
“你……哎!”
哎……
屈婉打开密牢前最后一把大锁,暗自深叹:什麽时候看她哭能不心软?
层层门锁的甬道走完了,关押钦犯的牢栏终于就在眼前,这道牢门屈婉是不打算打开的。
“你就在外面看看她好了。”
归流一接过屈婉递给她的灯笼,忐忑上前。至打进最后那道门后,阴暗寒冷皆加重不少。潮湿的寒气在灯笼周围拢出昏黄的光圈。归流一冷得手腿微微发颤,凭着堵满胸膛的那口气迈步,把光圈伸进了牢笼的栅栏。
眼睛还没看清,血腥味扑鼻。可还没来得及呼尽鼻中血气,眼前景象就在脑海中炸开,一片混沌后化为永安地牢那时那刻!
牢中人被绑在刑架上,长发散乱,满身血衣。
归流一呜咽一声登时支撑不住,双膝跪地捂住嘴巴。强烈的反胃感像把五髒六腑都揪了起来,可是除了痛苦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什麽都吐不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