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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领印而去,陈洛清干完了今晚这最后一件公事,赶紧去洗漱,对久违了的火热的怀抱满怀期待。拍红的手背所带来火辣辣地疼感没能把卢瑛从恍惚中扯出来。她晕乎地刷牙漱口,晕乎地换上睡衣,晕乎地爬到陈洛清床上,晕乎地用小被子裹紧自己,直到抱住洗漱上床钻被窝的媳妇飘着的心才放下。
“媳妇……”把陈洛清拥入怀里,抚摸她柔软温暖的肩胛,卢瑛终于有了实感,踏实了,恍惚瞬间化为乌有。
“呼……”陈洛清以额顶卢瑛颈窝,悠然长叹。双手从拥抱里轻柔旋上,抚摸在卢瑛俊俏脸庞,一点点摸过眉眼鼻尖嘴角。指尖停留在唇间,又归入拥抱,化进心意交融的深吻中。“小火卢子……”
“呜……”卢瑛听到媳妇轻唤,心疼得发颤,险些哽咽,只能抱紧怀里人,来缓解胸膛里剧烈的悸动。终于好好抱住陈洛清,快一年没有和媳妇尽情地耳鬓厮磨,卢瑛的心情一时反而不敢放肆。十指小心翼翼地贴近衣袍,轻柔抚摸随喘息而起伏的滚烫肌肤。一寸一寸,写满了爱欲与克制。
媳妇叫她安心坐牢,她坐。媳妇叫她耐心等着,她等。媳妇没说不能想不能念,她边修习武功边想念,想了再克制,又在克制中更想,累积到今晚,别说拥抱和亲吻,就算轻轻触碰,都把她推到爆发的临界。
低头吻在暖香的胸间,双手颤巍巍地意欲从这里开啓今夜,卢瑛抓住陈洛清睡衣的衣襟,正想把怀中人从衣服的束缚中剥出白嫩的果实,结果被一根食指抵住双唇,耳朵里飘进了朝思暮想的声音柔声说着现在最不想听到的话。
“等明天,今晚好好睡。”
呜……
又来了!
卢瑛心里呜呼,嘴上却什麽也没说,只是狠狠搂了下媳妇,发洩心里爆发不出的爱恋,然后松手平躺睡到一旁。陈洛清让两人欲望在此时戛然而止并没有错,从基本理智而言,现在是该好好睡,睡醒了还要去造反呢。卢瑛闭上眼睛,强压心里和身体的所有悸动,试图把自己丢入梦乡。
恍惚踏实下来了,她倒是睡得着。至于要干的事到底是不是造反,她心里有主意,才不听陈洛清忽悠。违抗国君意愿当然是造反了。只是造反又如何?媳妇想做的事,就是无间地狱她会义无反顾往下跳。生也好死也好,青史留名也好遗臭万年也好,只要和是陈洛清同行,便一点也不可怕。
她睡得着,陈洛清却出乎她自己意料地失眠了。月凉如水,从窗阁洒进屋里,就流淌在床边,枕边是朝思暮想的爱人平稳的呼吸,本该安然入梦才对。陈洛清自知自己不是事到临头惊惶的性格,仍不免在这一夜有了心事。
真的天命所归吗?
没带卢瑛去灵堂见母亲,又推开人家身体压抑彼此的渴求,为的就是心无旁骛好好睡觉,谁知竟睡不着了。陈洛清睁大眼睛,歪侧脑袋望向窗外高悬天际的明月,忽地琢磨起天命。天命于她,是苦心经营的积累,是天道酬勤的结果,是从基本理智而言对大势的推测,是可以给同行人增添信心而不可自我麻痹的梦。
世上没有毫无风险的成功。只要是斗争、反抗,哪怕胜算再高都有失败的可能,何况谋一国君位这种大事。如果胜,天命所归,如果败,天命不佑。
天命,是最需要人力来下笔的画卷。
陈洛清转身,背对卢瑛而卧,不想让胸膛里彷徨的心声洩露。胜率最高的政变,屈婉已经把做法摆在她眼前,是她自己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去选择另一条看起来危险无比的路。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就算失败她也对得起自己。把生死托付给卢瑛,同生共死,对得起卢瑛。为国尽力,身死殉国,她对得起远川。
如果失败,她唯一对不起的,是这些跟随她的人。屈婉、晋阳、阎蓉、覃半云、归流一、有琴独,还有千千万万认为她会成功的人……斗争不是开玩笑,她清楚不过。政敌之仇,在公不在私,却是斩草除根之深重。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愤恨她自不量力,自取失败?
路已经选了,陈洛清并非盲目自大,也绝不会在此时转圜。但心里那丝不安让她焦躁。她索性悄悄坐起,期望夜的凉意让自己安心。
毕竟乘载衆人期待重托最难辜负……
怀抱从背后搂来,陈洛清的不安被抓进小火卢子的暖意里。再怎麽轻手轻脚,怦怦跳的心声又怎麽瞒过枕边人?
掌心抚过头顶,顺着长发顺流而下,在腰间靠岸,流连不走了。鼻尖穿过发瀑逆流而上,在后颈留下细碎又用力的吻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