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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瑛愣在原地,瞠目结舌,望着陈洛清忽闪的眼睛好一会才说:“你都知道……”
“嗯?”
“还有阿琴是谁……”
“有琴大夫。”
“她叫有琴琴吗?”
“有琴独。”
“那咋不叫阿独捏?”
“你说呢……不觉得不好听吗?”
“可是有琴是姓吧,能拆开来叫?”
“我这麽叫她,她不仅没反对,甚至有点高兴的样子。”
“我还说等你忙过这段时间,拜托有琴大夫看看她家的事。没想到你早就安排上了……你啥都知道!就算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
“嗯。”陈洛清浅笑得意味深长:“我知道的还多呢。”
毕竟妻子在那里蹲起。天牢,是骄奢淫逸三公主最早达成一手遮天的地方。而且诚如她所说,她知道的还远不止这些。
“好吧……”卢瑛只是吃惊,并不害怕,就算她媳妇三头六臂她也不害怕。只要别吹起唢吶跟她讲些午夜鬼谈聊些上一份工作的“趣事”,她就不害怕。
“快去洗澡,蓉姐都帮你準备好了。”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忘记这茬的!”卢瑛闭嘴乖乖去洗,不提淋浴竹樽的冤枉事。
热水澡一洗,散乱的长发一梳,合身又舒适的衣袍一穿,卢瑛像是剥去一层昏暗牢狱生活的外皮,出落得白净俊俏。卢家小美女现在有了更深内力修为的加持,气质上又添了几分飘逸,属实清秀明朗,英姿勃勃。才穿好梳好,顾不得给陈洛清多看两眼,三公主府的夜宵就煮好了。挽了袖子亲自掌勺的阎蓉来唤正要抱一起腻歪的两人吃夜宵。
临时食堂就在那日她们对着饭菜立誓明志的密室。除了屈婉不在,晋阳覃半云都在,包括向来没事就早睡的阿琴。阎蓉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今晚的夜宵是饺子。旱菜猪肉馅,每一个都馅料十足。阎蓉看见梳洗周整亭亭玉立的卢瑛心里更高兴了,连连给她盛饺子,足足盛了二三十个,然后一句接一句夸公主驸马般配,在座除了有琴独皆应是捧哏。陈洛清和卢瑛肩并肩双双扭手坐正,收着下巴红起脸,害羞得像两个新婚小媳妇。在赞美祝福与羞涩过后,卢瑛捧起手里的大碗。她看着肉馅饺子,大家看着她。饺子个个圆润饱满,大家人人兴趣盎然。卢瑛嘴上笑嘿嘿谢大家好意,心里有苦说不出怪陈洛清想一出是一出突然把她接回家不跟她提前打招呼说晚上有宵夜,懵懂的她吃饱了晚饭还塞了两个鸡蛋,现在是真的吃不下。
盛情难却,吃不下也得吃。卢瑛正準备夹起饺子往嘴里送,门被悄悄推开。屈婉回来了。
“婉儿,饺子正好出锅,快来吃。”陈洛清边招呼边把自己的碗递给阎蓉:“蓉姐,给我加点醋。”
屈婉就地卸下身上甲衣叠在地板上,然后快步上前跪坐于陈洛清身后,倾身禀道:“殿下,一切就绪。皇宫守卫已经加强。”
“嗯。”陈洛清颔首,侧身让出左边的位子:“吃。”
盛上饺子倒上醋,添碗筷人到齐。屈婉入座,先对卢瑛叫声驸马点头示意,然后想向大家笑一圈,却只挤出个皮笑肉不笑。她赶忙低下头吃饺子,不想让满腹心事溢出暴露于锅气茶香下。可她和卢瑛一样,不怎麽咽得下香喷喷的肉馅饺子。卢瑛是因为吃饱了撑的。她则是因为明日重压。心头不由自主地被沉闷呼吸缠绕,屈婉借碗筷遮挡,偷偷瞥一眼陈洛清,见她神情欢乐吃得正香,不得不佩服起三殿下的大心髒。
屈婉轻松不起来。明天的事她有些担心。
行宫的骁羽卫是国君贴身亲卫。个个装备精良,身手不弱。明天当值的卫队长姜将军是她学武的同门,算是她的师弟,武艺与她不相伯仲。这样的一支骁羽卫如果奋力一搏,陈洛清不带兵马进入行宫,无异于飞蛾扑火。在这个前提下无论是她以一敌百还是加上卢瑛以二敌百都没有本质的区别。就算卢瑛武艺与她相当,就算她与卢瑛拼尽全力战死当场,只要有一个骁羽卫生还,都不可能让陈洛清在重甲强弓刀锋剑刃中毫发无伤地走到国君面前。
何况,如果身后没有兵马,就算见到国君,又与自投罗网何意?
她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她担心因为自己的失败而让陈洛清功败垂成。
她深吸一口气,想稳住心神。她明白既然陈洛清有了决断,就不该动摇,也不怀疑。她就是担心,担心自己不力,拖累殿下大业不成……
“婉儿。”
屈婉从担忧的漩涡里惊醒,猛然擡头,对上陈洛清沉静的双眸。
“只干,别多想。”她提壶给屈婉碗里加醋,柔声道:“天命不足为惧,我们尽力就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