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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已经入夜,霍澄霍大人的马车正快马加鞭赶往大佛寺。夜晚啓程,她急着要在清晨赶到,为她的公主学生面君。年关将至,国君入大佛寺祝祷斋戒,为来年相王大典做準备。陈洛川和陈洛瑜随驾一齐入驻大佛寺,共同担当起国君的护卫职责。随君伴驾,这是最为微妙的时刻。偏偏有人在此时进言,告边疆士兵近日突然回京,聚集京城,居心叵测。这当然是诬告,为了把握士兵离关回关的路线和日期,边关士兵轮休向来都是按年限批次同城回乡。只是今年恰好轮到京城士兵回家休假。不巧的是此时微妙的时机和这些士兵都属陈洛川麾下。
这个时候告这一状,险恶用心不言而喻。陈洛川当然受不了这样的诬告,当即就想辩驳,但是她父皇以祝祷在即为名不见她面。她不仅没有解释的机会,还得到和陈洛瑜驻线互换的命令。如今陈洛瑜在内她在外,如同她和二妹同为女儿在国君心中亲疏不同的体现。
这几年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陈洛川心灰意冷,不愿再辩。而霍澄得到消息心急如焚。她不能坐视陈洛川受此委屈,决定立即赶往大佛寺面君为大公主
陈情。以她公主老师的身份,还有与国君几十年的交情,不至于不得一见。陈洛川不愿老师牵扯进大佛寺兇险之地,但霍澄怎肯听。陈洛川阻拦不了,只得多派护卫保护老师。
天黑了,城外官道上没有什麽行人。马车飞驰,霍澄还嫌不快,不住地催促驭手加鞭。她刚探头出车门,驭手忽然勒马,剎停了马车。霍澄猝不及防,险些被后力掀翻,好在被驭手旁的侍卫扶住。
“霍大人当心!”奉命护卫的侍卫队长立即扯缰拍马,守在马车旁。
“怎麽回事?”
驭手回禀:“大人,前面有断木挡路。可能是前两天下雨从山上沖下来的。”
“那就搬开,继续赶路。”
“是!”侍卫队长正要命手下去搬开路障,忽然眼前飘过一片桃花。
桃花?这里哪里的桃花呢?
他伸手去抓眼面前的桃花瓣,却抓了个空。他疑惑擡头,却在夜幕中看到漫天嫣然桃花瓣。
灼灼似妖。
“糟了!”他终于反应过来,抽刀大喊:“有刺客,保护霍大人!”
厉声大喊响彻在郊外夜道的上空,传不到几十里外的大佛寺,也传不到安宁幽静的时离山。林云芷入鸿才院修习已经有些日子了。之前的伤痛早已没了痕迹。她所居山中楼台的窗外风景壮美秀丽,风清鸟鸣,最适宜养伤。何况她本来就武艺高强身体强健,擂台上点到为止的伤还不需要她养太久。此时她伏案于窗阁前,就着烛灯笔耕不辍。她说要在远川习练书法不是说谎,是真的想趁此机会把字练好。可是书法这事好像也不是努力就能成的。林云芷两手捏起宣纸两角,把刚写成的一幅字拎起来细看,皱眉苦恼:“怎麽还是这麽难看呢?”
话音刚落,宣纸随风轻飘,那些歪扭的字迹上遽然出现一抹桃红。
嗯?桃花瓣?
不对!
林云芷脸色骤变,丢下宣纸毫不耽搁地抽出佩剑,然后左手握剑抽锋,在手心划破一道口子。还未待血珠凝出伤口,疼痛就从猩红处传开,林云芷趁痛振剑击空,格住飞向自己面门的花瓣!
嘶嘶啦啦……
花瓣于剑锋之间格出的居然是金属相磨的火花!
林云芷英眉稍紧阖上眼睛,大力抵开半空的花瓣,眨眼翻手挽剑,将它斩于案下。此时左手疼痛已经剧烈起来,唤得她意识格外清明。再睁眼时,桃花瓣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案后正向她扑来的黑衣人。林云芷身不离座正要出剑,忽地耳边生风,烛火摇曳,一阵兵刃声乱响后,殿内的黑影已经悉数倒下。
“参见殿下!殿下无恙否?”
“我没事。”林云芷细看跪在她面前的援兵,惊道:“怎麽是你们?你们不该在二姐身边吗?!”
“曲王殿下不放心您的安全,要卑职等暗中保护您。”
“这……胡闹!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我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刺客?我还不放心她呢!你们不在她身边,我更不放心了!”
“曲王殿下特意叮嘱,让您放心。有尚大人护卫,她万无一失。”
“哎……我的好二姐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好吧,你和晓雨互相照顾吧……”林云芷收剑扶额,表情比刚才直面刺客时苦恼多了。
“殿下,您手掌在流血!卑职先为您包扎!”
“没事,是我自己划的。”林云芷瞥了眼地上黑衣人的尸体,拾起被她斩落的桃花瓣。此时花瓣已是半把断掉的刀尖。她盯着刀锋折出的寒光冷笑道:“隋阳的幻术。他们还是这麽喜欢用下毒的下作手段。趁远川储位之争袭击我,隋阳唯恐我们两国不乱,只是阴谋诡计岂能得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