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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瑛没料到之前的心境还能再升华,到此时才彻底明白了陈洛清欲何为。
她不是要作画,她是要入画!
陈洛清把坛里最后的酒举起灌入口中,然后把酒坛振臂一抛,举手摘星,仰身向后倒去,倒进卢瑛及时撞来的怀里。
“卢瑛……”陈洛清醉眼浓重,躺在卢瑛怀里,飘飘忽忽伸手抚摸人家脸颊,咧嘴傻笑道:“开始我没说完,一贺你腿好,二贺……二贺……”
“是,二贺开业大吉,三贺花糕身体好些。”
“是是,一是这个,二是那个,三是……嗯……十是萍水相逢,百是一见如故,千是日夜期许,万是……万是……你会同我一起吗……”
卢瑛抓紧她的手,几乎要落泪,哽咽问道:“你懂得这麽多,能不能先告诉我,不忠不义背信弃义应该有啥报应?”
“呼……呼……”
“睡着了?!”
第七十五章
睡着也好。
自己的孽自己扛,凭什麽让陈洛清来作答。卢瑛彻底放弃了求援的念头,搂着醉酒晕睡的陈洛清,坐在水滩上贪恋两人的独处时光。
这样的时光,她知道已经不多了。
待那敬神的三炷香燃完,卢瑛拦腰横抱睡沉的陈洛清,让她仰面躺在自己手弯里,离天上的星月近一点,离自己的心远一点。回到那个小院那间小屋,这里依然是陈洛清可以安枕的家。卢瑛真的好羡慕她,羡慕她可以尽情享受由家衍生的一切幸福。而自己,只能一天胜一天地意识到,这些幸福要由她亲手毁灭。
包括陈洛清的生命。
卢瑛侧卧在床,就着月光凝视鼾声香甜的三公主,久如隔世般再一次审视她的咽喉、心口,可是无论如何看来看去,熟睡咕噜的喉咙、入梦微动的眼睛,安心含糊的呓语……陈洛清所有的一切都激不起她胸中丝毫杀气。卢瑛只得颓然放弃,弓腰抱紧她的刺杀目标,搂进怀里,再不放开。
等生日吧,生日那天一切了结。
她又找到了一根暂且救命的稻草,只是这根稻草近在咫尺。生日,转眼就要来了。
昨晚的酒毕竟不烈,陈洛清被卢瑛抱着睡了个好觉,清晨醒来头不痛眼不花,神清气爽。只是醉酒后的所言所行她回想不起来了,只有很模糊的印象。不过她一点也不慌,面对卢瑛无所谓什麽可说不可说,除了身为公主这件事,其他都可说。所以昨夜的事已经同过去的日日夜夜一样不需多想,值得期待的是明日、后日和未来。此前两人约定好等腿好后要干一件大事。现在卢瑛腿终于好了,陈洛清倒沉得住气,大事没干先去买了个旧鼓。
“你还真就把鼓买来了!”文长安夹了一块子炒肉丝里的蔬菜,一边拌着米饭吃得狼吞虎咽,一边佩服陈洛清的行动力。“我还以为你昨晚喝了酒今天要起晚呢!”
“一早就醒了,想着赶紧去买回来,还能赶上吃午饭。”陈洛清一大早起来就赶去街市,忙了几个时辰,饑肠辘辘之下大口扒饭吃得香极了。卢瑛好像没有搭话的兴致,默默地夹菜,时不时用筷子把肉丝往陈洛清和熊花糕那边推。午饭是在她们家吃的,菜的来源竟是昨晚祭神的贡品。永安的规矩,香燃完了贡品就可以吃掉,不是冒犯反而增福。所以纵然卢瑛那时如此心乱如麻,也不忘等香熄灭,把菜肉和陈洛清一起抱回家。
不知不觉中她跟着陈洛清养成了习惯,心虽乱,日子还要认真过。有一天过一天,过一天是一天。
“我也才回来,我去找了三叔。我们第一场丧仪得到了街坊们好评。有夸我们的衣服,有夸我们周到让主人家省心,还有夸你唢吶吹得好的,反正说我们做得好……有几家家里有老人熬不过去的已经在找三叔谈了。”
陈洛清咽净嘴里饭菜才开口道:“你好好跟着三叔去谈,遇到难处我再上。”既然认为永安只是崭新人生的第一站,陈洛清自觉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为了现在共同的事业和邻居以后的生活,把文长安锻炼得能够独当一面是必须要做的。而且现在多是街坊生意,文长安先去接洽比她更合适。
“嗯!”文长安过了做衣服的瘾,也分得清主次,决心努力工作不让陈洛清失望。“现在时机蛮不错的,思慈和安宣那几个大班子都卯足了劲想争太守府的丧仪,没心思接小活。”
陈洛清缩回夹菜的筷子,看向文长安道:“老太太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听说寿材都準备了。虽然是沖喜,也是没办法了吧。城里大夫挤满了太守府也没用……”文长安见她略有所思,误会了她的意思:“你不会也想争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