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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谁为赢家谁为鱼肉,真的是你以为的那样吗?
陈洛清睁眼,背负了围观者期待的目光和祁休老鹰见雏鸡般的眼神,继续铺垫:“小。”
祁休径直向上揭开盅盖,遗憾地笑道:“两个六一个二,是大哟妹妹,可惜了。没事,下把再来。”
四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转眼就是人家的了。这在日常工钱用铜板来计算的普通百姓看来是多麽大一笔巨款!一年辛苦下来,无病无灾地能赚个十几两就要烧高香了。这一下子,几年的收入就消失得无影无蹤。按二百六十两算,陈洛清差不多六分之一的人生就搭进去了。看热闹的人啧啧遗憾,陈洛清倒是一脸无所谓,并没有因为开门红的破灭而沮丧。坐在她身旁的卢瑛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焦虑又浮现出来。
难道真是啥也没想莽着头上桌赌运气?!这不是找死吗?!
卢瑛难免有此怀疑,但是以她对陈洛清行事倚靠基本理智的了解,把自己交给运气又似乎不是她作风。
还是要相信陈洛清。
卢瑛既选择信任,就说服自己不再犹豫。猜骰子的事交给陈洛清,她只想怎麽逃跑就好。
到底要咋逃跑呢……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啥默契。陈洛清好像读不到卢瑛的苦恼,只是略带兴奋地迎来自己第一个庄。
“我要怎麽摇,该怎麽下注?”
“哈哈哈,妹妹,你只要不把骰子摇出来,怎麽摇都可以,不会摇的话让你姐姐帮你摇都可以。你想下多少注就下多少,只要你有。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孤注。”
“孤注是什麽?”
“就是一把全押上。”
“那我下十两。”说了这麽多,陈洛清选了最低下限的注。祁休跟了十两进注盘,不禁暗自冷笑。果然是生手不敢玩大,只敢下最小的注来获得并不实际存在的心安。
陈洛清右手持盅,哗哗摇得特别起劲,然后拍定,学着祁休问:“祁姐,你猜大还是小?”
祁休心中有数,却故意反说:“我也猜小。”
骰盅一揭,两五一三,是大。
“哈哈,我输了。妹妹,好可惜哟。这盘你要是也下注四十两就回本了,你要是下八十两,就倒赚四十两。”
祁休强调规则对陈洛清的有利之处,引诱她下大注。陈洛清只是淡笑,往盘里再放二十两。
“按规则,祁姐只下四十两,对吗?”
“好……猜大猜小?”
“还是小。”
一二三,这次对了。陈洛清倒赚十两了。
在衆人叫好声中,陈洛清把四十两留在盘里,笑道:“看来我的好运气来了。这把就四十两。”她伸手要拿骰盅,忽地被祁休一掌拍在盅盖上,擡眼看去,是淩厉杀机环绕的放肆大笑。
“妹妹,我的运气好像也要来了,要当心哟!”
当心……废话。
这是当心就可以避免的吗?
卢瑛是够当心的了,倾着身子伸长脖子双目几乎夺眶地盯紧骰盅打开,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祁休猜中,赚走这还没来得及捂热在手里的四十两。骰子在两人手中轮换。祁休果然没有吹牛,她的运气真的来了。祁休的庄,陈洛清有时猜中有时猜不中,输多赢少。而陈洛清的庄,除了十两小注,祁休大多数都能猜中,输少赢多。
此消彼长之下,陈洛清的手边,只剩最后四十两。
围观赌客最能见风使舵,眼看祁休胜利在望,纷纷恭维祁姐赌技无双,好运天降。偶有几个同病相怜者对即将赌输自己人生的陈洛清有些微的同情,轻声提醒她谨慎最后一注。
而卢瑛,紧张激蕩的心情在波涛起伏后,已经沉到海底,放弃了最后的幻想。她探手入怀,悄悄握紧匕首,就等陈洛清输完最后的筹码。输光了她就掏刀暴起劫持祁休,逼祁休交出文长安,然后杀出一条血路,再逃之夭夭。
不过她这个选项,好像也不比陈洛清用四十两翻本容易多少。事到临头,只干别多想,干就完了。
陈洛清或许也是想着卢瑛怎麽都会有招,自己干就完了,把最后四十两爽快地放进了注盘里。到了自己的庄家,祁休脸上的笑意已掩饰不住,还要装得关切来提醒陈洛清:“妹妹,最后一把了哦。要当心了。”笑意之后是虎口狼牙,血淋淋地要撕碎不自量力的羊羔。
陈洛清笑而不答,从第一盘后久违地闭上了眼睛。周围人群叫号的巨大嘈杂,祁休难以抑制的冷笑、还有卢瑛紧张的呼吸,裹着骰子撞壁的声音,钻进她的耳中……
哗!骰盅停住,像是妄图定音陈洛清人生的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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