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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晦气,她都不觉得晦气,自己难道还嫌她晦气?硬要说的话,陈洛清同床共枕之人才是她最大的晦气吧……

卢瑛用力闭目,想用眼前的黑暗截断思路。她不想再想下去。她不愿,至少此时此刻她不愿成为陈洛清的晦气。

晦气?运气?世事难料,谁能说清?此时此刻,她只想做陈洛清的好运气。想让陈洛清每天晚上抱过来时那声小火卢子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至少,这两三个月内是好运气。

蜡烛头坚持不住,熄于一滩烛泪。陈洛清抱着一团暖烘烘的好运气睡得香极了。卢瑛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在陈洛清香甜的呼声中失了眠。

骨肉相残,姐妹操戈……陈洛清的话像天外飞矢无可阻挡地钻进她的脑子。她正要开始胡思乱想,怀里的陈洛清忽然肩头抖动,半梦半醒地急问:“卢瑛!”

“嗯?咋了?”

“……钱放好了吗?”

“唔……”卢瑛哑然失笑。笑意像立起厚实的盾牌,把烦闷的飞箭叮当挡住。她轻抚陈洛清鬓角额头柔声道:“放好了,你跟那个熊姑娘说话时,我就藏在我们床铺下面了。放心睡吧,陈小财迷。”

“……那就好。可别让小火卢子偷了……”

“哈?!啥玩意?!你敢再说一遍?!”

陈洛清不和她对线,果断又奏起呼声。这次是真的睡熟了,连带着拽起笑走心中烦躁的卢瑛一起睡熟。

三句话,治好了卢瑛的失眠。

一夜好觉,陈洛清第二天清晨精神焕发地起床。今日没活干,算是休息日。她正好去办办事,从铺盖下面掏出新赚的一百文买急需的被子和菜肉。帮卢瑛打好水,放好中午热饭烧水的柴火和干草,陈洛清出门去。路过隔壁院子时她特意留神看了看。院子里已经晒上了湿的衣裤。说来也怪,主人才回来一两天,家里就增添了不少生气。

回来挺好的……陈洛清点点头:周围也有点人气,今晚买骨头回来请她们吃。

昨晚剩的酱油炒饭只剩一碗,陈洛清留给卢瑛中午充饑便没吃早饭。从家到街市的这条漫漫长路她已经走惯。离家早,脚步快,赶到街上时,早市还没收摊。怀里有钱,能做的选择就多了。陈洛清闻味索店选了一家包子铺,买了八个小菜包八个小肉包,拿油纸一包,揣上就往渔码头走去。

今日天气晴朗,渔码头上船支待发,清风中还没来得及泛起鱼腥。船上木箱一摆,破布一垫,油纸一展,王南十抓起一菜一肉两个小包子往嘴里一塞,边嚼边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妹妹,你这个人真是好玩,笑死我了!”王南十听说陈洛清去白事上吹唢吶,丝毫没有忌讳或者嘲笑,甚至神色中还有赞许和欣赏。“这要是我舅妈知道了,肯定要说年轻妹妹不懂事,怎麽能去干白活了啦……哈哈哈哈。”

陈洛清捧着个肉包往嘴里送,矜持地笑道:“房东嬢嬢人好,她是热心肠。”

“是呢是呢。”王南十叫人拿来两个瓷缸和大茶壶,倒满冷茶推到陈洛清面前。“大家都觉得干白活离死人近不吉利,也是常情。所以我就说你能干大事。你不拘小节,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哈,大姐头不也不忌讳吗?”

“那可不,我也不是俗人啊。”王南十鬓发飞扬,利落的眉毛像风帆一样昂扬。“有什麽不能干的?谁不会死啊?没有干白活的人大家蹬腿后谁来发送?死人能有暴风可怕?能有大浪可怕?我们出远船捕大鱼狂风大浪都不怕。三味真火旺,忌讳个蛋啊。”

“哈哈!”陈洛清心胸畅快,把手里的包子吃净,捧缸仰头灌一大口凉茶,然后掏手帕擦嘴擦手,準备干正事。“说了要帮大姐头写信。你有什麽要写的,来写吧。”

“行,你还没忘这茬。你需要什麽呀?”

“纸墨笔砚即可。”

王南十擡手抹抹嘴,把油纸卷成团扔了,叫住身旁路过水手:“你,到我床头抽屉里,把那个……纸墨笔砚拿过来。”

“只比墨鱼?”

“哎呀……你是真没读过书啊。纸!写字的纸,写字的墨!还有毛笔和砚台。都在一块,都在抽屉里!”

“哦哦!”水手这下懂了,顷刻就抱来了陈洛清要的东西。就是纸皱皱巴巴,墨只有半块碎的,毛笔毛呲干硬,砚台破了好大一个口子。

陈洛清也不挑,东西能用就行。她把缸中凉水倒进砚台,卷起袖子开始磨墨。

“啧啧,一看就是读书人,动作就是像那麽回事。”王南十坐在陈洛清身边,抱着膝盖啧啧赞许,忍不住一时神往。“妹妹,我要写的玩意那你们读书人看来肯定有点俗气。我说的俗,你写的雅,我们合起来应该叫什麽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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