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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储警告道:“如今世子已经承袭了秦王的爵位,比你的阶品高出许多,你言行如此莽撞,便是以下犯上,这要是放在军营里,按照军法,犯上作乱者按律当斩。”
许卿湖:“我跟王爷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
曹错并没有理会许卿湖的言语,自顾自道:“传我的令,不论敌军归降与否,全部斩杀,弃尸长廊,一个不留,违令者,一律格杀。”
韩储毫不含糊,道:“是,王爷。”
许卿湖紧握着落月刀,手背上的青筋直冒,痛心道:“曹知远……”
不等他把话说完,曹错毫不犹豫地举起剑,剑锋直指许卿湖的咽喉。
曹错双眼狠戾,沉声道:“谁挡杀谁。”
十万降兵被抛尸长廊,哀嚎声不绝于耳,当日衆战士都一同吟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複还——”
那天夜里,许卿湖一夜未眠,他后悔当初把曹错送到水深火热的竟京了,如果曹错一直待在尹安,虽然一生不会有太大名气,但起码自己能暂护他周全,只是这世间天大地大,什麽稀奇的东西都有,独独没有“如果”二字。
那个曾扬言要当个好官,扶江山之社稷,安天下之太平的少年郎,终是成了背负着十万冤魂的猛将,此后他的梦中,不再是清澈星夜的草场和长空之下的灼灼烈日,而是染红了长廊的鲜血和亡魂爆破的嘶吼。
连续数日,十万将士的鲜血从长廊上游流经各处支流,染红了长廊之水,持续很长时间许卿湖都能听到来自长廊边上的凄厉哭喊声,是那些前来翻找尸体的将士们的亲人所发出来的。****许卿湖在涵南驿馆住下,这些日子他时常听见有人提起曹错杀了降兵弃尸长廊之事。
提及此事人人骂他残暴无度,但没人敢在曹错面前骂,时人眼中他是天生的活阎王,谁也不乐意因着一时的口舌之快而白白丢了性命。
管豹坐在驿站的桌前进食,本来他就因为曹错刺许卿湖的那一剑冒火,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就更气愤了。
“王八蛋,”管豹捏着手里的碗,恨不得要捏碎似的,道:“还以为他是什麽正人君子,没想到竟然这般龌龊。”
许卿湖没有理会管豹的牢骚,道:“你写信去尹安,让文台把府上的银子分给长廊寻尸的人。”
管豹皱着眉头,道:“那可是一两个人啊,大人你一年的俸禄都不够分,再说今日要用到银子的地方这麽多,分给他们算怎麽回事?”
“有多少分多少。”许卿湖想着,万一能拿钱减轻一丝冤孽,也是好的。
郭涉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从长廊到驿站好些时日也没见他说话。
许卿湖疑心道:“成渊,你可是有什麽心事?”
不久前他在清野见了郭瑶,自先前在竟京被夏侯镜初和梁庭远掳走之后,不知道二人使了什麽手段废了他的双腿在他身上中了毒,上回一见,他已经全靠汤药吊着性命了,若是被他知道了长廊一事,郭涉不敢想他会变成什麽样子。
郭涉:“知远从前是有军功在身的,任女帝再怎麽轻视,也断然不该草率到让潘逢贵来拿人。”
许卿湖:“你担心这是他们的螳螂捕蝉之计?”
郭涉:“不无可能。”****许卿湖不止一次地去陆府想和曹错见上一面,但每次曹错都让韩储草草地就将他打发了。
许卿湖做事谨慎,让人时时盯着涵南的动向,果真发现梁庭远带人扎营在山上。
郭涉明白梁庭远的为人,为了往上爬他什麽手段都使得出来,许卿湖当即道:“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管豹:“此等卑鄙小人,活在世上也是惹人晦气,今日便送他去见阎王。”
梁庭远行事并不张扬,只带了寥寥几人,见到许卿湖时梁庭远诧异非常,他还以为许卿湖早死在曹错剑下了,没想到曹错竟留着他的性命。
梁庭远:“哟,许府君不在尹安待着,怎麽跑到荒山上来了?”
许卿湖握紧了落月刀的刀柄,梁庭远笑了一声,道:“是成渊告诉你我在此处的吧?这麽多年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聪慧,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废话少说,”许卿湖道:“我今日可不是来找你叙旧的。”
许卿湖出手利落,梁庭远不断后退防守,但是许卿湖攻势迅猛,梁庭远挨了一刀之后,顿时倒地,口吐鲜血。
眼看着许卿湖的刀要向他砍下,梁庭远急迫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曹知远现在在何处吗?”
听到曹错的名字许卿湖当真收回了刀,道:“你又在玩什麽把戏?”
“这些天你在涵南他一次也没见过你,你就没想过其中缘由吗?”梁庭远根本就不知道曹错现在在何处,但是他只能赌一把去扰乱许卿湖的心智,“你有没有想过 他不是不想见你,而是根本就没法见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