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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要想攻下寒北,支余就是心腹大患,支余表面归顺大魏,但毕竟远在寒北,离开了竟京的监视範围,那份顺从便会大打折扣,犹如骨软体轻的芦苇,是跟着风向而动的,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随着风向飘摇。
支余人出尔反尔,在明士羽和魏军之间反複横跳,是曹错久攻寒北不下的重要原因,但大魏根基不稳,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世家外族争名逐利,要想扎稳脚跟,就要稳住边关部族。
支余虽说风吹两头倒,但是贸然对他们发动攻击,难免会惹得其他部族的诟病,所以这件事不能是你亲自去做。”
曹错盘坐在席间,手掌扶着膝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点了点头,道:“你说这些我都知道。”
郭瑶:“那你还记得先生在竟京跟你说的话吗?”
“……”曹错当然记得,先前在竟京,就是郭瑶提出来带上许卿湖一同前往寒北的事,为的就是让许卿湖带兵去剿杀支余。
这件事魏军做不得,但许卿湖不是魏军,如果是许卿湖去的话,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他是“罪臣之子”,他什麽都不用做,只要他姓许他就是大错特错,如果他带兵重创支余,就是罪加一等,彼时等回了竟京,他就只有死路一条,杀了他就能快速安抚其余部落蠢蠢欲动的心。
他这一条命不但打开了寒北的豁口,也能让曹错大仇得报,等来日攻下寒北,说不定还有私仇得报的快意,可是真到了要他下令的时候,他却迟迟没有下达军令。
“此事事关重大,”曹错心虚地握着盛满汤药的糙碗,道:“需要慎重考虑,先缓几日吧。”
“错儿,你今日如此犹豫,倒是不像你了,”郭瑶轻叹了一口气,随后颇为无奈地笑笑,道:“你心里想的,旁人或许不明白,可先生却知道。”
曹错把喝完的汤药碗放在小几上,有些疑惑地看着郭瑶。
“你少年时在尹安刺史府上,受了许锦侯的照料,十二三岁的少年,是不动心眼的,”郭瑶道:“以至于日后你知道许锦侯照料你是另有它图,也下不去狠手,可是错儿,你惦记着他的恩情,他就会报以你同样的情义吗?彼时他把你当做踏板踩上去翻了身,你又要如何自处?”
“那依先生的意思我该怎麽做?”
“与其留一只虎在身边时时防备,不如快刀斩乱麻,这是最有效的办法,”郭瑶看出了曹错隐藏在脸上的为难,道:“我不知道你对许锦侯是何种情义,但是先生必须提醒你一句,一旦人死了,就绝无複生的可能,怎麽做,你必须做好抉择,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后退的路走。”
“……”曹错知道于情于理都该借这个机会除掉许卿湖,以防日后夜长梦多,可一旦如此,世间便再无许卿湖。
良久,曹错才低声道:“我知道了。”****次日正午,曹错表面上是和许卿湖商议,可明白人都知道,在寒北这地儿,曹错说的话便是军令。
曹错最终还是下达了命令,让许卿湖星夜偷袭支余,许卿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神情平静地看着曹错,道:“这是你想要的吗?”
“许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没什麽想要不想要的,”曹错冷不丁儿地笑了一声,道:“我还记得,许大人在尹安星夜提刀斩狼时的英雄气魄,支余兵强马壮,我咳疾傍身,让你去,是衆望所归。”
水汜一听曹错的话就觉得大事不妙,此时提尹安斩狼之事,明显是在报当年在尹安受辱的仇。
水汜听得出来,许卿湖当然也听得出来,小狼崽还记着自己当着他的面儿杀狼的事情,这是记恨上了。
许卿湖也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云淡风轻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事,杀了几只畜生而已,不足挂齿。”
一听到“畜生”二字曹错原先还假笑着的脸立马就敛了起来,从前许卿湖也是把他当畜生来看的。
曹错冷冰冰地看着许卿湖,许卿湖正面与他对视,谁也没让谁。
第52章 阴晴
水汜在一旁捏了一把汗,好端端地怎麽非得提什麽杀狼的事情?还是当着曹错的面,这不是摆明了打人家的脸嘛。
曹错嘲讽道:“许大人杀人同杀畜生,既如此神武,我便在此静候佳音。”
曹错越阴阳怪气,许卿湖的态度就越平静,客套道:“全听世子吩咐。”
见自己这番棒子敲在棉花上的操作,曹错冷哼了一声便朝着帐中走。
曹错一转身许卿湖的眸色就沉了下来,狼崽子一闹别扭,这气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消不了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