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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瓒双手环抱在胸前,扬起一侧的嘴角嗤笑了一声,道:“他之前一直跟着张肃,现在张肃被贬,他当然得夹着点儿尾巴做人。”
府上的小伙计跑过来,于瓒问:“你们家大人是不是让我们进去了?”
“真对不住啊,两位爷,”伙计弓着背,道:“我们家大人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二位爷请回吧。”
管豹面色不悦,揪着小伙子的衣领子,道:“你跟他说是我们太守大人找他了吗?”
小伙计的两条胳膊加起来还没有管豹的一只胳膊粗,怕得要死,道:“说了说了,但我家大人卧病在床,实在是不方便招待二位。”
“哟,你家大人这架子端得还挺大,”于瓒道:“只怕是阎王来请,他也不方便见吧。”
小伙计心虚道:“两位爷,你们又何苦为难小的?我家大人的意思,我一个做下人的是万万不敢忤逆的。”
管豹松开了他,恶狠狠道:“你回去转告你们大人,他要是不出来相见,我和我兄弟日日都来,每日早中晚各一次,我到要看看他这见不了人的罕见病什麽时候才能好。”
话音一落就有一阵咳嗽声传过来,只见孔牧穿着一身黑色粗布衣服走来,虽说见不惯孔牧今日的做派,但是管豹也还是很给面子,道:“孔大人,这麽冷的天,你身体还抱恙呢,怎麽出来了?”
孔牧咳嗽不止,道:“不碍事,太守大人派人来找,我怎敢不见?两位里面请。”
“不劳烦孔大人了,”管豹道:“还请孔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太守大人请你去府上吃酒。”
孔牧拂了拂衣袖,微微擡起头,斜过眼睛去,似乎是不愿意用正眼去瞧他二人,摆明了不屑什麽太守府上的酒水,“那你二位怕是白跑一趟了,我近来身体欠佳,喝不得酒。”
管豹没想到这人还挺难对付,道:“那若是请你做客呢?”
“好说,”孔牧皮笑肉不笑道:“等我病好了,自然就去了,二位请回吧。”说完孔牧就朝着室内走,也没有要留他二人做客的意思。
管豹看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道:“都穷成这样儿了,大人找他办事是瞧得起他,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眼睛斜不斜正不正的,也不怕撞门板上去撞死,狗眼看人低,神气什麽?”
“你没听他说吗?病好了自己就来大人府上了,”于瓒道:“谁知道他这病猴年马月才能好。”****竹林幽深,曹错与郭瑶一同踏雪行路,下山之后,在山下的馆子里吃了顿饭。
曹错几次都想开口,问一个他心里早就已经有答案了的事情,郭瑶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道:“你有什麽想说的吗?”
曹错:“我想问先生一个问题。”
“你说。”郭瑶喝了点儿水。
“想必先生也听说过,我虽是秦王的儿子,却不是在秦王府长大的,”曹错握紧了手中的筷子,道:“我幼年时不知怎的流落到了尹安,后又被许锦侯许大人带回府上,教我读书识字,但是我有一件事始终不明白。”
郭瑶不紧不慢地问:“何事不明?”
曹错:“许锦侯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才把我留在府上,还是单纯地以为我只是一个寻常少年,才把我留在府上的呢?”
郭瑶:“许锦侯的父亲许达,曾和先帝有出生入死之情,但是最后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当年是萧玄带人杀了许达一家,他之所以放过许锦侯,为的是和萧红香的骨肉情。
“许锦侯在丞相府这麽多年,在杀父仇人面前能做到滴水不漏,你觉得他是个什麽样的人呢?”
这事曹错多少也有所耳闻,如果当真如传闻所说的那样,自己岂不是许卿湖杀父仇人的孙子。
曹错握着筷子的指节泛白,最后只说了一句:“隐忍至极的人。”
郭瑶点了点头,道:“他到尹安三年,能折掉张肃自己取而代之,绝非是良善之人,如此城府,想必对你的身份也不会是全然不知,只是他是什麽时候知道的就不得而知了。”
曹错心头凉意渐起,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但是真的听到之后,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有点儿失落。
先前在尹安,他以为许卿湖对他的特别与自己是如出一辙的,都是出于某种特殊的情愫。
可是等到了竟京之后,他才明白许卿湖对他的那些特殊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他的谋略,他的算计。
曹错:“那他把我留在府上,他想要我做些什麽呢?”
“那要看你想做什麽,”郭瑶吃了一块儿小火慢煮的冬瓜,道:“你贵为秦王世子,而许锦侯就算是尹安太守,充其量也不过是罪臣之子,凭他一己之力想撼动萧相,犹蜉蝣撼树,螳臂当车,在朝堂上,你父亲是唯一能牵制住丞相和汴东梁氏的人,若是能拉拢你,他在宁西就不算是孤立无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