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枝最烦宜程君这一套了,皱眉催促道:“对不起没有用宜程君,你要是真心想补偿我就现在起来和我去把婚离了,死不死随便你啊,不要再来打扰我就好了,神经病。”
说罢江枝转过身径直走了出去。
刚刚宜程君磕了那麽多头,说了那麽多话,却没一句落进江枝的耳朵里。
音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戛然而止的对话,迅速空寂下去的四周。
江宜窝在宋卿怀里,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短短十分钟的音频,却浓缩了宜程君的一生。
可悲又可叹的潦草一生。
江宜长长地叹了一声,似乎是想通过叹气的方式将堵在心口的浊气给驱逐出去。
抱着她的宋卿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拍抚着江宜的背。
无声的长夜里,爱人的拥抱比任何的话语都要有用。
江宜倚靠在宋卿的怀里,茫然地擡眼看着天花板。
房间里只留了两盏壁灯,暖黄的灯光在夜色里掀起两个温暖的角落,可光照不到的地方仍旧是黑暗的。
“我不难过的姐姐。”江宜的声音闷闷地,她蜷缩起四肢,将整个人都缩在宋卿的怀抱里:“可是我好冷。”
好冷,真的好冷。
从心底深处蔓延起来的寒意席卷了四肢,这种冷意几乎要将江宜逼到窒息。
对于宜程君的死,江宜其实并没有什麽实感。
记忆里对这个父亲的印象也不深刻,只记得小时候如果提起宜程君,那就会换到江枝的一顿打。
久而久之,江宜也就不提了。
刚到江城的那段时间是江宜挨过最多打的日子。
因为宋雪意不让江枝靠近,在宋雪意那边吃了闭门羹的江枝无处发洩,回到家后就会抓起江宜打。
迎头下来的耳光,不管江宜在干什麽,写字也好玩玩具也好,只要被江枝抓到了就是一顿毒打。
打多了,江宜也就麻木了。
这样的痛苦随着搬到宋卿家里后就结束了。
江枝不打了,那个时候的江宜以为是自己够乖了才不挨打的。
其实只是因为江枝需要在宋雪意面前维护住自己温柔善良的人设。
那个时候能呆在宋卿身边就是江宜最幸福的时刻,可以被当成小孩子照顾,可以玩儿没见过的玩具,可以想睡觉就睡觉想吃零食就吃零食。
宋雪意很温柔,讲话永远都是笑眯眯的,还会做好吃的饭,最重要的是宋雪意不会打小孩。
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明明都是幸福的记忆,可江宜却觉得眼眶发酸。
原来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原来不考满分也可以有饭吃,原来小孩也可以被疼爱。
江宜依偎在宋卿的颈窝,眼泪从眼角溢出来,滴进了宋卿的衣服里。
“崽崽乖,乖崽崽,你已经很棒了。”宋卿不太会安慰人,看着江宜难过的样子也忍不住鼻酸了起来。
她的心髒跟着江宜的一起疼,眼眶跟着江宜一起掉眼泪。
宋卿擡手将江宜搂在怀里,两个人并肩躺了下去。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崽崽。”宋卿的声音染上哭腔,她顾不得自己的眼泪,擡起手轻轻擦拭掉江宜的泪水:“糟糕的事情也不是你导致的,你没有错,所以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江宜已经没有回应宋卿的能力了,只是轻轻摇着头,任由眼泪掉落。
平日里傲气张扬的人哭起来总是很小声。
宋卿被江宜的眼泪搞得心都要碎了,她轻轻地为江宜擦去眼泪,有些痛恨自己只会掉眼泪不会安慰的笨嘴。
“小孩子是没有选择来不来这个世界的权利的。”宋卿将江宜搂紧,希望用拥抱帮她分担一些难过:“痛苦的根源是江钟国,他才是最该死最该承受这一切的人,你不要苛责自己。”
任何的话语在此刻都是苍白的,无法感同身受的痛苦连安慰都变成了一种负担。
但宋卿不想停下,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江宜的话,她想拉一把江宜,她不想看见江宜沉溺在痛苦的旋涡中。
宋卿的怀抱和她的人一样是温暖的。
江宜紧紧搂住宋卿的腰,将自己往宋卿的怀抱里缩。
“想哭就哭吧崽崽。”宋卿轻轻抚摸着江宜的发顶:“有我在呢。”
这句话像是一根引线,彻底将江宜的情绪引爆。
积压在内心深处的痛苦在此刻化作细小的哭声。
随着宋卿拍抚的动作,原本压抑克制的哭泣声终于一点一点放大了。
那积压在心底的乌云被宋卿拨开,藏在乌云后的一场大雨落下。
宋卿的安抚搅散了江宜心口的浊气。
她紧紧搂住宋卿,仿佛想要通过拥抱让撞在一起的肌肤融合到一起,即使撞在一起的骨骼有些发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