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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水果的江枝走了过来,将果盘搁在桌几上,顺着宋雪意身侧坐下来:“我觉得小邹那孩子很好,这件事你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要问问大宝。”
“那我问你。”宋雪意转过脸沖宋卿问:“刚刚你们出去的时候,对小宝做了什麽?”
宋卿皱眉,不解道:“什麽做了什麽?”
“她的手怎麽破了?”宋雪意说:“还有,刚刚明明是你们俩先出去买的年货,为什麽就小宝一个人回来了?是不是你们孤立她?”
宋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妈......我们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怎麽可能孤立?”
坐在一旁的江宜没有擡头,却忍不住想偷笑。
眼前这个场景以前也经常上演,不过一般挨骂的那个是江宜。
江枝从小对江宜的管束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周末的两天休息内,江宜要参加六个培训班。
抛去架子鼓和滑板是江宜自己选的外,书法高数编程等课程都是江枝强加给江宜的。
但一般这些课,江宜都会逃,可是培训班和学校不同,如果学生没来是会通知家长的。
等到后来江宜和宋卿成为好朋友以后,江宜就天天哄着宋卿帮自己去上课。
宋卿从小就乖,性子绵软,上课认真,所以这件事一直没有暴露。
直到课程结束,江宜和宋卿一人拿了本证书回来,江枝才发现这出貍猫换太子。
被罚跪的江宜很不服气,还反驳道:“老师讲的东西都太基础了,而且你花一笔钱培养两个孩子,明明是你赚了好不好?”
再后来,上了中学,江宜就更加张扬,翘课逃学打游戏,走前还不忘叮嘱宋卿好好读书,让宋卿帮忙自己打掩护。
可很快就东窗事发了,宋卿连带着也被老师骂了。
那是江宜记忆里,自己第一次被家法责打。边打江枝就对江宜进行长篇大论的说教。
那时候两家还没有合并到一家,宋卿进不去,只能等在门外扮演乖乖陪骂的角色。
想到自己挨完打还要出来帮宋卿擦眼泪,江宜就忍不住笑了声。
她的笑声在严肃的氛围里有些突兀。
宋卿却像是抓到稻草似的,把锅甩过去:“妈您看!江宜她根本没有听您讲话。”
“你胡说!”江宜下意识反驳:“我明明就有在听!你主张你举证啊——”
“哪里有?你低着头,手这样搭在腿上,一般这种时候你就是在神游啊!从小到大都这样......”宋卿的声音突然断了,她看着身侧的人,恍惚间又回到了高中,可江宜身上并没有穿校服。
而自己也不再是十六岁的少女了。
想到这里,宋卿闭了嘴,神色有些不自然。
习惯是可怕的东西。
而更可怕的是,自己根本无法改掉它。
不论是十八岁的江宜还是二十八岁的江宜,总能这样三言两语挑起自己的情绪。
宋卿的所有——柔软,坚强,勇敢,在遇到江宜的那一刻,统统粉碎。
“你爱怎麽说怎麽说吧。”宋卿猛地站起来,“我要回家了。”
宋雪意原本还欣慰地看着二人吵嘴,找回了些过去的感觉。
可看着女儿突然站起身,脸上的笑意也随之而散。
“这麽晚了,不如住家里?”宋雪意到底是舍不得宋卿,她看着女儿收拾包包的背影,有些难过:“你都多少年没在家住过了,你和小宝的房间我都有收拾好,就连高中的衣服我都洗的干干净净收在柜子里。”
宋卿却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了妈,我得回家备课,寒假也是要工作的。”
宋雪意还想说些什麽,张了张嘴只能作罢:“好,那妈妈给你们装点吃的。”
说罢,宋雪意站起身便往厨房走。
江枝也站起身跟了过去。
客厅一下就又安静下来,江宜擡起头,看着根本没什麽东西收拾却不得不反複在包里翻找的宋卿。
这是她一贯的习惯,想逃避时就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忙。
“我没有地方住。”
江宜擡起头后,眉眼间又恢複了张扬,她看着自己话音落,宋卿瞬间僵硬的动作。
看样子还没讨厌自己到不可接受的程度。
江宜笑得狡黠,语气里有些耍赖:“酒店我不习惯,家里也没收拾出来。”
宋卿不理会她,只自顾自地收拾着东西。
“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再睡过觉了,很困。”江宜继续说:“我认床,认人,会睡不好的。”
认床,认人,会睡不好的。
宋卿手一顿,这句话江宜曾经也对自己说过。
在是高一那年的研学之旅,学校包车去一个纪念馆,参观了些什麽又学到了些什麽,宋卿都不记得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