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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莫淮水的话,江宜只是勾了勾唇,淡声道:“你传我的病例我看完了,我有一个问题想确认。”
“病人二十八岁,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髒病,一般都是上了年纪容易得要不就是家族遗传或者是三高等疾病,具体的还要做一个细化的身体筛查,但,这个病没得治。”莫淮水熟练背诵着病例的同时轻踩了脚油门,赶在最后十秒顺利地过了个绿灯:“姐您还有什麽想确认的?”
听着背书式的複述,江宜的手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左侧口袋,那边有一个被折叠成四方形的病历单,单上印着的便是刚刚莫淮水说的病症。
只是病例单上的人年纪既不大也没有家族遗传,可为什麽会得这个病呢。
从江宜看见病例确认身份到现在才过了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就已经从西半球跨越到了东半球,甚至连天气都忘了查。
江宜长叹了口气问:“病人的右眼下两指,有一颗黑色的小痣吗?”
莫淮水啊了声,赶上个红灯,忙不叠地踩下油门:“小痣?”
“或者,你描述一下她的长相?”江宜又问。
那个病人是一个月前来的了,当结果出来后并没有按照时间来複诊,莫淮水打过电话催促也无果,于是就变成了一个积下来的病例了。
直到这周终于联系上病人后,莫淮水才去向江宜求助。
“很漂亮,跟您是两种感觉的美人。”
医院的工作繁重来往的人也多,可是美人少有,再加上是第一个病人莫淮水的印象格外清晰:“第一印象是瘦且白,用流行话讲是温婉冷清类型的美人,远山眉秋水眸感觉是老师,嗯...有没有痣我就不太清楚了,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是被画上去的,现在很流行泪痣妆容的。”
複述完,莫淮水恍然大悟般惊呼:“您是怀疑病与那颗痣有关吗?哇,这倒是个新思路。”
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莫淮水自顾自地碎碎念着,完全没察觉到后座上的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江宜没有再接话,听着莫淮水的描述,她基本已经确定了病人的身份。
即使莫淮水支支吾吾说不个所以然,但江宜还是确认了。
因为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着与自己对称的小痣。
在寂寥无人的仲夏夜里,自己曾无数次吻过那枚痣,看着那双如水般的眼眸为自己情动,泛起涟漪。
暖黄色的小台灯影下,那枚痣是垂在水影旁的月。
而自己,是那枚月的主人。
回忆是可怕的东西,一旦开闸便如洪水猛兽般将人吞没,直至溺死为止。
江宜平複了下狂跳的心髒,视线挪向窗外。
被玻璃阻隔的冰天雪地里有几个行走的学生,熟悉的蓝白校服挽手穿过叫不出名字的明星立牌,走在翻新后的柏油路上。
这里是学校区域,来往的车辆自觉放慢了速度。
莫淮水也将视线落在窗外,感叹道:“下大雪还要上课,学生真苦。”
陆续走过的身影增多,江宜却收回了视线闭上眼。
陷入黑暗的瞬间,脑海中有两个牵着手的少女跑过,校服被脱下系在腰间,露出同色不同款的卫衣。
少女发丝被风扬起,欢笑声随着发丝飞舞的方向飞远。
好奇怪,明明一切都变了,记忆却分毫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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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淮水一直将江宜送进了小区里,亲眼看见电梯门合上后才不舍地转身。
由于视线太过于专注,在转身时,撞上了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莫淮水双手合十,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
“没事。”女人的声音很柔。
“真的不好意思,您......”莫淮水的话在看清女人长相时戛然而止:“宋女士?”
眼前的女人穿着杏色羊毛开衫,长发被束成低马尾,黑发映衬胜雪的肌肤,望过来的眼似春日里的一泓清泉。
莫淮水第一次具象的理解了李白的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宋卿看着眼前人,一时间并没有想起能对应上的身份,不解道:“不好意思,你是?”
明明是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可右眼下却没了那枚痣,莫淮水试探着问:“您一个月有去医院挂过号吗?”
“没有。”宋卿想也没想答道:“您应该是认错人了。”
可除了没有痣外几乎没有区别的脸,莫淮水还是礼貌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
道完歉的人走远了。
叮——
右侧的电梯门打开了,宋卿猛然回过神,攥紧的手慢慢松开,绷直的背脊松懈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