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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若!”闻奕起身,朝台上而去。
他失误了,他原本以为诅咒的是整个族落,却没想到,诅咒的,只是祭司。
每一任的大巫都会被诅咒。
现在,他才懂得了祈宁藏于如深潭眼眸下的悲凉与平静,那是一种面对死亡的沉默。
而比他更快的,是坐在对面的年轻人。
他穿过本该阻挡外人进去的阵法,畅通无阻地抱住了倒地吐血的棠若。
聚灵的阵法反倒成了桎梏,闻奕被挡在更深处的阵法外,满脸阴沉,“为什麽还要设置聚灵的阵法?”
衆人沉默。
“为了族落,”其中一人出声,沉重的目光看向高台上,西装革履的男人抱住虚弱的祈宁。
千年前,祭神族作为神族后羿,在漫长时光中,有些人忘记了最初守护天下的初心,金钱,权利,高高在上的欲望让他们利欲熏心。
而后,天降劫祸。
整个族落几乎要被烧尽,关键时候,大巫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救下了族落中为数不多的族人。
后来,族中一直在找方法清除诅咒,可天道降下的惩罚,岂会是渺小的人类可以改变的,于是,在一次又一次天罚中,他们找到了方法,用特殊的阵法把诅咒引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便是每一任的大巫。
生来即死去。
“若是你改变这个阵法,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道。
闻奕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们选择让棠若去死?他现在不是鬼神身,过不了这次的诅咒。”
“还有办法,”老人浑浊的目光看向高台时意外的清明。
“他们是天作之合,只要结契,寿命共享,疼痛共享,以灵魂作引,兴许可以挡下这一次的诅咒。”
“棠若,怎麽结契?”男人抱着棠若,急切地问。
棠若摇头,笑得温柔,“季沉渊,他骗你的。”
无人结契过,毕竟,若是大巫死了,他的结契人也会死。
没人愿意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去赌命。
“我说,怎麽结契?”季沉渊目光沉沉,低哑的声音带着哭腔。
莫肃琛拉着闻奕过了阵法。
黑沉的眸子看向季沉渊,棠若身上的鬼力流失得很快,隐约可见几根白色的头发。
“若是结契成功却依旧无能为力,他还是会死,你也会随之死去,你还愿意与他结契吗?”
“愿意。”季沉渊掷地有声。
“莫肃琛,不可以。”棠若摇头,推开季沉渊。
季沉渊死死抓住他,眼角有泪滑过,“他要撑不住了,麻烦告诉我怎麽结契。”
“手心相抵,灵魂交融。”闻奕道。
季沉渊与棠若十指相扣,周遭快速流转的灵力不易察觉的慢了下来。
季沉渊闭上眼睛。
“棠若,相信我。”闻奕道。
棠若看着季沉渊,又看向闻奕,轻轻地点了下头,闭上眼睛。
“诅咒是无声无息的,天道的诅咒更是如此。”莫肃琛偏头看闻奕,“也许你会失败。”
“但仍要尽力而为不是吗?”闻奕挑眉,面色沉重却让人安心。
“是的,”莫肃琛轻轻笑了下,满不在乎道:“有些人注定就是要与天斗的。”
因为不甘,因为遗憾,又或许因为千千万万。
我们并不甘于蹉跎的命运,所以无数次尝试改变,纵然千疮百孔,万劫不複,仍不会妥协。
阵法隔绝了灵力向外运转,高台之上,便自成一个小世界。
而涌动的灵力,纯净霸道。
闻奕想要吸收灵力,减弱诅咒的威力。
“你魂魄不全,强行吸收灵力会加重魂魄的创伤。”莫肃琛按住闻奕。
闻奕擡眸看他,“现在没别的办法了。”
“还有,”莫肃琛笑着抚摸他的脸,“我可以。”
闻奕瞳孔一缩,“怎麽可能?灵力与鬼力是相斥的。”
“可不会排斥我。”莫肃琛柔声说着,却不容置喙。
“你的记忆没有全然恢複,不然你不会阻止我。”莫肃琛轻叹一声,指腹摩挲着他的眼尾,“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百年前定下计划的你。”
“可是……”
“没有可是。”莫肃琛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会没事的,你也是。”
黑沉的天下,唯独高台上若隐若现金色的光,而后越来越强烈。
莫肃琛站在高台中间,阵法运转,诅咒流到他的身上。
强大的鬼气与信念的诅咒相互排斥,而后相互交融。
闻奕站在莫肃琛身后,虽面无表情,但垂在身下的手紧紧握着。
暗沉的天逐渐清明,结契完成。
“阿奕,你还好吧?!”苏言急匆匆沖上台来,哭着抱住了闻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