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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清霜敲开门,领着小二送早饭进来的时候,夏南星刚把热腾腾香喷喷的猫饭盛到碗里,桑葚双眼闪闪发亮,扑上来一边呼呼一边狼吞虎咽。
早饭又变成了同福客栈的厨艺,夏南星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放下筷子:“我分一下昨日的病历。”
说着坐到书案前,把昨日那叠妙手谷病历中疑似误诊的挑出来,按地址大致区域分成三分:“晓师兄,梁翌,我们三人分头行事,上门给这些病人再查诊一番,免得又出昨日的事。”
他眼圈又红又肿,面色苍白如纸,看起来随时要晕倒的模样。
“宗主,我和晓师兄去吧,您休息。”梁翌道。
“三个人快些。”夏南星不由分说,收起其中一叠,抱上猫,捧上还剩半碗的猫饭,“你们慢慢吃,我先出发了。”
三人看夏宗主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梁翌走到窗口,等了一会儿,看夏南星走在大街上,脚步有些虚浮,却还算平稳,方才眼睛虽红但没有一点要哭的意思:“宗主这麽急着去看病,这是想开了?晓师兄,你看着宗主长大的,了解他,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吧?”
晓清霜摇摇头,刚要说“不知”,却忽然愣住了。
“晓道友,怎麽了?太奶奶不会出事吧?”韩酣急道。
“我似乎,并不了解宗主……”晓清霜努力回忆,只能想起老宗主夫妇身边,带了个长相尤其出衆的男孩,常常捂着心口,可关于这男孩的细节,小到生活习惯,大到性情喜好,却半点回忆不起来。
好像夏南星这个人,是一个被投入记忆中的影子,直至在秘境中被他和韩凛所救,这个影子才逐渐明晰起来。
夏宗主仁心妙手,只用一年便由练气初期,提升至金丹期,医术突飞猛进,那一年前呢?他是如何学习如何修炼的?晓清霜一点也回想不起来。
老宗主一张板正的方脸,性情温和,不善言辞,对病人极其细致,宗主夫人相貌明豔,性情温婉如水,唯有施展灵气刀时,眼神锋锐,游刃有余毫不拖泥带水。
论长相,夏南星清丽绝世,眉眼动人得恐怕世间最好的画师都难以描绘,与两位差别颇大;论性格,他纯善可爱不失俏皮,虽也待人温和,与二位的气质却大不相同。
除了对待病人时的仁心妙手,夏南星与老宗主夫妇,毫无相似之处。
“韩道友,这世间可有僞造记忆之术?”晓清霜忽然道。
若有,那必定只有修至韩凛的修为,才能施展,但他做这些,为的又是什麽?若当真有人篡改了记忆,夏南星的原本身份与目的又是什麽?
他的纯善,绝非僞装,若要抢夺宗门,一贫如洗的仁心山,并不值得花费如此心机。
“怎麽忽然问这个?”韩酣想也没想道,“我从没听说过这种术法。记忆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就像我,记得如何与晓道友相识、相知,才能毫不犹豫地说一句,吾心悦于你,可若把这段记忆篡改,我的心悦岂非成了空中阁楼。当然心悦之心是不会变的,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该如何让晓道友信服?”
回答颇为正经,就是一口一个心悦,把晓清霜说脸红了。
“确实,篡改记忆这件事太可怕了。”梁翌道,“别说凡人了,传说曾有神祇为渡衆生下凡,但因没有为神时的记忆,不知如何使用神术,也忘了怎麽渡衆生,结果只能一世世苦历轮回。若真有什麽能僞造操控记忆,恐怕也只有天道了。”
晓清霜恍然大悟,仁心山自老宗主夫妇过世后,没落得连药草种子都买不起,而夏南星只用了一年,便让仁心山这三个字,成为丹医大会上最响亮的存在,妙手谷的恶行,也在他的促成下被曝光,恶人得以伏诛。
夏南星昨日才大受挫折,今早立刻收拾心情,给人看病去了,天道送来这样一个仙灵般纯善之人,无论目的如何,总归是对这世间百利而无一害的。
思及此,晓清霜面朝高天之上,深深一揖。
刚刚一爪拍死兇兽的橘子鼻子一痒:“噶呜啾!!!”
深林高山震动,巨鸟惊飞,兇兽躁动,半神穷奇兽大橘子心道:喵~想念星星的猫饭了。
五日后,病历上的病人都被仁心山三人诊过,该换的药换了,病情明显好转,丹医大会上的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妙手谷人心尽失,夏南星一行没遇到任何阻碍,期间还有不少人上同福客栈,求诊求拜师。
夏南星看好了别人的病,自己的心疾却愈发严重,这日因给病人撮制药丸,灵力耗费过多,人才到客栈门口,就倚着大门倒了下去,一衆求拜师的医修们擡他到房门口,碍于禁制无法入内,只能远远看着晓清霜为他施针喂药,听闻是操劳过度,个个喊着“夏宗主高风亮节”,更坚定了要加入仁心山的决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