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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林契反应过来,隳星便再次托抱起薛千韶,往另一头走去了。章长老见他当真要离开了,终于开口道:「魔尊阁下将九霄门闹得天翻地覆,岂能说走就走?」
他冷眼旁观,也晓得终究是莫违犯错在先,然而莫违再如何,也是九霄门长老之一,如今莫违身死,天琼宇崩毁,九霄门颜面尽失,即便知道自己不是魔尊的对手,章长老仍觉得他于情于理,都不能任魔尊一走了之。
隳星闻言脚步一顿,道:「莫违已死,其他的事本座也无暇追究。不过经你这麽一说,本座突然觉得,还是该留下点什麽才是。」
安元兰一听这话便暗道不妙,连忙召出玉尺法器,加固了圣渊之上的大阵。
下一瞬,一道灿亮剑光直沖天际,将天琼宇劈成两半,灼烫的气浪紧接着扫蕩开,两位九霄门长老勉强护住自身,却还是险些摔进渊中。
九霄门的三位化神真君领着各自人马,呈三角之势守在金碧河山外,自然也见到了这破天一剑。
方才衆人见劫雷停息,一度以为是魔尊渡劫失败身殒,暗暗松了口气,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这麽回事。九霄门衆修士不由乱了阵脚,惊呼不断,三名真君亦是屏息以待。
隳星魔尊曾为九霄门弟子之事,本身就已是一桩丑闻。而若让魔尊这般挑衅九霄门后,又完好无损地离开,九霄门必然威信扫地,三位真君斗得再厉害,在这等时刻仍须一致对敌。
无论魔尊渡劫成功与否,一旦他现身,他们便打算联手将他镇杀于此。
然在那道剑光退去后,魔尊也并未露面,仅是传音道:「九霄门这般盛情款待,本座心领了,今后若九霄门不再生事,本座亦不会再追究。临行前,本座留下了些薄礼,还望诸位笑纳。」
话音才落,衆人便见到本该灯火灿烂的金碧河山,突然间瘴气四溢,无数妖魔在毒雾与魔气中飞舞,短短数息之间,金碧河山化作了一座魔窟。
隳星魔尊又道:「圣渊会在七七四十九日后闭合,作为回敬。」
「你们全都欠了他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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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隳星魔尊撂下话飒爽离去后,为除去金碧河山中的魔物,九霄门忙乱了好一段时日,方平定了此番动乱。
修真界衆人始终无从得知,魔尊究竟为何甘愿放弃晋升,甚至自降修为匆促离去。据闻,三大仙门的几位高人事后齐力推演,却发觉隳星魔尊的命数,竟在那一夜间大改。
精通生辰八字的高人认为,是隳星魔尊自行放弃了魔皇的命格;擅长观气的高人道,他的气运在当夜,突然被分走了大半;更有一名擅长占算姻缘桃花的修者,断定隳星魔尊添了一段原先没有的姻缘……最后这一条消息,令衆人匪夷所思,流传没多久便被遗忘了。
后话暂且不提。是夜,隳星魔尊一剑劈碎天琼宇,又一剑破开空间,转眼就携薛千韶、林契、苏佑三人,一同到了太鲲山峰顶大殿前的广场。
这是个新月之夜,月光黯淡,衆星喧闹,太鲲山中格外寂寥。而这份寂寥,却因隳星魔尊的降临被彻底打破了。
落地之后,隳星目光一扫,林契马上逃窜得没了蹤影。
不过数息之后,一道人影率先御剑赶至,正是作为代掌门的不离。
在瞧见隳星怀中重伤的薛千韶后,不离面上的警戒,转瞬成了压抑的怒火。
隳星平静地率先开口道:「我带他来此,是想请太鲲山助我一臂之力,让他得以再次苏醒过来。」
不离怒道:「你所言之人是我四师兄!我等自会想方设法助他,不须阁下多事。」
隳星不为所动地道:「寻常药石医不了他的伤势,只有我能办到。但为防万一,我仍需要太鲲山诸位协助,这才带他回来寻求援手。」
不离琢磨片刻,还是觉得魔尊言下之意便是在说,若非需要援手,他根本不会带四师兄回来,使人听来倍觉刺耳。
与此同时,一道霜寒般的剑意悄无声息地凝成,将隳星罩在其中,此剑意如月光或风中细霜,自然无形,令人猝不及防便中了招。
万物皆可为剑,这便是化神期剑修的剑域之境。
剑域主人随即现身,正是太鲲山首徒寒霁月。他容貌极盛,五官仿佛被精雕细琢过一般清豔不俗。然而他的气质却寒若霜雪,仿佛他本身便是一柄冰雪凝成的利剑。
寒霁月负手立于不离身侧,言简意赅地道::「太鲲山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将我师弟留下。」
隳星揽着怀中人的双手紧了紧。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想当然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