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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在沈白舟的眼里,成了他进一步为了顺应他的情绪, 连清白和操守都不要了的举动。
陆折眼睛里沾满不可思议, 忘了作何反应。
人不仅没有被他安抚好, 还惹来了对方无止尽的不信任。
可是从他最开始遇见沈白舟起,把沈白舟带回家到至今,至少在“要”沈白舟这一点上,他从来就没有撒过谎。
也没有对沈白舟做出过任何“不想要”的举动。
更没有亲口对沈白舟说过“他不要他了”。
他把人纵容到了至今,纵容到把自己的心都搭了进去。
他好不容易说出了真心话,结果换来的居然是对方从头到尾的不信任。
短暂的愣神里,陆折眼睛里的不可思议,慢慢替换成了委屈,委屈聚集到了一定程度就成了恼怒。
陆折猛地直起身,不再搂着沈白舟了,也不肯安抚沈白舟了。
“沈白舟。”他直呼沈白舟的名字,眼神看上去有点兇,但是对上沈白舟的面容时,又软化了一点,“你说的什麽话?!”
陆折嗓音里染上不易察觉的委屈:“我、陆折,在你眼里,就是这麽轻浮的一个人麽!?”
“我们认识这麽久,你就是这麽看我的?”
“你是觉得我单单为了一件事,对谁都能……”陆折难以啓齿地改了个说法,“对谁都能做出这种事情?”
沈白舟身上照旧被悲凉占据得满满的,情绪没有一丝要平息下来的意思。
可就在陆折兇他的时候,他找回了一点理智,周遭紊乱的气息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是沈白舟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也是留在陆折身边以来,陆折第一次朝他发火。
他听不进去陆折的话,满眼都是陆折兇他的模样。
于是,他抿住唇,抿得很紧很紧,情绪依稀之间收敛,预示着随时都有彻底爆发的可能。
沈白舟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陆折,面无表情的,然后挂在他眼角摇摇欲坠的眼泪,就这麽轻而易举得滑了下来。
崩溃的趋势并没有比刚才收敛多少,甚至在悲痛之上增添了更浓的委屈。
陆折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委屈在沈白舟的委屈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见到这样的沈白舟,陆折压根就没法对着沈白舟兇起来,心疼又心软的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陆折回想起他刚才兇沈白舟的话,心底里立刻就蔓延上来了懊恼,后悔自己一念之间失了耐心。
沈白舟都这麽难过,那麽不安了,结果他还要兇他,这不是逼着沈白舟更加崩溃麽……
陆折怀揣着悔意,他蜷着手指擡起手,指腹轻轻地拭去沈白舟眼角的眼泪,心堵得叹了一口气。
“白舟,你别……别这样,我不兇你了。”他没收回手,而是捧着沈白舟的侧脸,“是我不好。”
陆折是真的预料不到,他的每一次轻哄换来的都是沈白舟愈发汹涌的眼泪。
陆折的手指都被沈白舟的眼泪浸湿了,他只能笨拙地一次次去帮沈白舟擦拭掉。
心疼之余,他突然就明白了沈白舟这股愈来愈汹的伤心。
大抵是只有在依赖的人面前,才会将隐忍了许久的真实情绪,不加任何掩饰和负担,通通都发洩出来。
眼前的人忍了太久,一个人扛了太久,却只敢把软弱和脆弱的一面留给他。
正因为依赖,所以不敢信。
眼前的人不是不信他,而是太怕被伤害,怕被他唯一依赖的人伤害,只是太没有安全感,才会不敢信。
“白舟。”陆折轻唤道,指腹轻轻地抚过沈白舟的眼尾,反而是他自己的眼尾莫名地就红了。
“从我记事起,就有辰哥、棣哥、我的家人管着我,我的生活就只有不停地学习和画画。”
“我的身边只有那麽一些固定的人,他们教了我怎麽去长大,但是他们没有教过我什麽是对一个人的喜欢。”
陆折声音有些哑,他的视线扫过沈白舟的眉眼。
他发现沈白舟虽然沉浸在伤心里,但是有了能听进他话的迹象。
陆折声线温和得像是四月的轻风,带着安抚人的舒心:“对我来说,喜欢就像小孩子喜欢吃糖一样。”
“我喜欢好看的事物,但是转头也能因为它不好看了,就不再喜欢了。”
陆折的声音默了下,忍不住将自己的额头抵上沈白舟的额头。
“当初遇到你……我是喜欢你长得好看。”陆折发觉沈白舟呼吸乱了一分,赶紧擡眸,顺毛道,“你别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
陆折的视线撞进沈白舟的黑眸里,因为距离太近,让他心尖抖了一下:“可你是例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