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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一些让自己感到好笑的话,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是不想放弃麽?虽然演戏一向是每个当权者的必修课,但他真的不确定自己那一副痛心疾首的口气中到底含着多少真情。
自言自语是大家共有的权力——是的,真的没有人在听。
SETO感觉到自己被包围在浓稠黑暗中。
那种感觉并不坏,危机四伏,但一切可知与未知却又都披着寂静的外衣。
身为千年神器的神官,他和马哈德一样能够感受到神器中血腥绝望的情感,只不过身在这样的位置,天天拿这些情感折磨自己其实没什麽必要。
路总是要走的,而且黑暗也不会因良心的自我拷问而停止扩张的脚步。
那七日,痛苦弥漫全身。
尽管事先就已经得知并服下解药,可毒素和解药在身体内的反应依然让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血管都如同被仇与恨洗礼过。
是的,他的确在被仇与恨洗礼。
绝望让人坚强。
年少时的理想,智慧和渴求……
流离失所,顾自坚强,深夜的少女,盗贼点燃的火,母亲最后的呼喊。
死亡与恐惧被布施,他在那里面匍匐挣扎,最后终于可以自若地行走,失败远离他,但何日将会降临明日的荣光?
他想他的人生并不是为了残痕断壁,荒草蛛网。
那个早慧的少年驭马飞驰于18王朝的土地上,星子璀璨也难留于他猎猎飞扬的发际。
伸开双臂一路向前,就连底比斯的先王都惊诧于这个偏远村庄长大的少年身体里那足够惊豔世间的才华。
艾西斯给自己的解药,那个在外人眼里永远端庄矜持的女神官,在早已预料到马哈德死亡的前提下能够用肯定的语气对自己深爱的人说:“最后的胜利属于你。”
她对自己淡淡微笑,用无言阐述落寞。
每一个千年神器的拥有者都在被无言的痛苦折磨。
她说你可以选择不喝那杯酒,没有人能指责你什麽。
“陛下会失望。”
“陛下的胸襟,海纳百川。”
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在喝那杯酒的时候心里会充斥着久违的虔诚。
但是后来,他确定他得和某些感情永别了。
许是豪赌的因子流淌在血液里,刻意在JONOUCHI面前把酒汁滴到地面上,他突然任性地想看看那个人的反应。
艾西斯说,神明和恶魔比我们更了解如何去拯救这片土地。
恶魔与神明同行,那只是两个相对世界不同的统治观念而已。
对于阿克那丁,他第一次産生这样複杂的感情。
那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自己少数敬仰认同的前辈,一个连对待罪犯都充满仁慈的尊者,如果他对自己的培育只是因为血缘……
母亲的守口如瓶,她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笑起来像绿洲朦胧雾气里盛开的花朵。
是因为血液里满盈的骄傲与责任麽?
“你的父亲,已经光荣地战死沙场。”
那是至死都未曾开口的秘密,他再也分辨不出这里边的爱与怨恨到底纠葛有多深。
有谁真正不渴求父母的爱?
孩童总是无辜的。
他那几日就躺在采石场神庙的地下密室里,痛苦中不断闪现的回忆片段像破碎的蝴蝶翅膀。
艾西斯会过来,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死活。
她会告诉自己外面发生的一切,包括皇宫势力的隐秘分化,或者他居所悄然进行的暗杀。
效忠于国王并一直潜伏自己身边的无聊人士失蹤了,但自己的心腹也逐一被发现惨死郊外或者神经错乱。
势均力敌的局面少不了艾西斯的协助,这一点他想他算是欠下人情了。
不同势力暗波汹涌,JONOUCHI在他离开的第二天来到艾西斯的神庙,现在安然无恙。
“听话的人活得长。”女神官笑得很漂亮。
她只能为SETO配置解药,而对于减缓痛苦的麻药,则有些诧异地看到SETO拿出了曼德拉草,混合人血与其他草药喝下。
“你的花园居然能够播下这样的种子,看来你的人缘已经好到连死人都眷顾的地步了。”
“我的母亲,来自阿米特城。”
那些人形的根部在被碾碎时,艾西斯觉得心髒里有什麽东西在一点一点地冰冷掉。
SETO的眼神也在一点一点地冰冷掉。
向四面八方绵延的青草地上,她一身素白,仿若继承了哈托尔的绝世风采。
哈托尔沾满鲜血的双手就此停步。
可是母亲,有些路一旦踏上,就是义无反顾的。
“阿玛尔纳,命运的门你可以选择不推开。”艾西斯说, “但是最终的胜利会属于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