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很常见的事与愿违。”齐北圳说,“我实力不错,理所当然被防爆了。”庄想微怔。其实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他能从之前齐北圳和苏渊对话的只言片语之中看出来。他有些愕然的是齐北圳的语气,像谈起别人事情那样事不关己。“之后一不小心惹上富二代,过得不太如意,名次非常低。回去数了,整整三期,将近九个小时的正片,我只有十秒钟镜头。”齐北圳说得轻松,品着啤酒望着天,从表情到语调都稳得很,半点颤动都没有。“可当时粉丝都在说,我们小黑一定会出道的,天会亮的对吗?”小黑就是齐北圳参加上一档选秀的昵称。据说是因为他在乐队里的艺名就是black。庄想知道这时候的齐北圳并不需要谁的附和或者认同,就像他表演完从不需要掌声一样。他特立独行得像是北国的雪风,孤身一人随心所欲,他只经过,不支配别人,别人也别妄想来支配他。这样一个人会被受锢于命运或者财权,听起来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庄想轻声问:“你被针对了?”这也很不可思议。他觉得齐北圳这个人说是活佛,其实比活佛还活佛。面相平和无欲无求,偶尔会让人觉得一点波动也没有、空洞得都不像个人。也就因为这个,基地里好多人都对他有点莫名的抵触。按小宋的说法,怕犯太岁。欺负谁都欺负不到他头上。“嗯?说针对倒也没错。总之发现这件事情之后我就退赛了。”庄想:“退赛?”齐北圳:“把那个蠢货揍了一顿,然后因斗殴退赛。”还赔了钱。庄想笑出声。“冲动了,”齐北圳手指在易拉罐上敲敲,认认真真,“我应该套个麻袋,把他拉进厕所里揍。”庄想笑得更欢。“不过今年,公平很多。”齐北圳看着天空,“现在回忆起来,真是很恐怖的对比。其实我不喜欢太亲密的群体,只是竞赛,滋生感情实在是没必要……但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庄想点点头表示理解。齐北圳向来和人群有隔阂。他像浮萍,或具体的灵魂,漂游在世界之中却不和任何人交心。他也知道齐北圳有很多事情没有解释。比如才艺大会的目的,比如上一届选秀发生的事情真如他所说这么简单吗?又比如一直剃头发,比如他的坚持和执念。不过,齐北圳也没有理由向他解释这些。好半晌,齐北圳放下易拉罐,望天叹了口气。庄想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这时候在想些什么。他直觉齐北圳可能需要安慰,但又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也跟着叹了口气。听见他的叹息声,齐北圳愣了一愣,看向他,发笑:“你叹气?难道你也有什么烦心事?”“不啊。”庄想说,“只是我好像讲不出安慰你的话,所以只能陪你一起叹气。”这个答案在齐北圳意料之外。可是仔细一想,有陪哭的,有陪聊天的,好像有陪叹气的也还算合理。半晌,他盯着啤酒冰冷的壁上滑落的水珠,笑了声,声音哑哑的,“也行。”春天的晚风带点冷意,但又不特别冷。齐北圳靠着栏杆闭眼小憩一会儿,忽然起身伸手,要庄想把他的贝斯递给他:“为了感谢你今天听我说废话,给你弹一首曲子做回报。”“是今天那首吗?”齐北圳摇头说不是,随后又道:“不过,也是我自己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