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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不重,但温和且有力,像是船锚,重重地敲在谢臻心里:“你不是小聋子,你是谢臻,清醒一点。”
谢臻眨眨眼睛,只觉得面前的雾气好像被彻底吹散了,他缓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麽时候的眼泪已经流泪满脸。
他越过廖修远,略显尴尬地擦了擦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怎麽回事就……”
“没事,”面前人却只是笑,顺便用手搭在他的背上,那双手带着暖意,立马缓和了谢臻心里的尴尬:“这样就很好,没有谁敢说自己导演一喊CUT就能马上出戏,除非是那种压根没打算好好演戏的。”
他这样说着,还沖谢臻眨眨眼睛:“可别让别人听到,不然我又得被他们说是指名道姓的阴阳别人。”
面前人语调轻松,谢臻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廖修远不着急,只等着谢臻缓和过来后才把他拉到椅子上坐好,一边让副导先拍别的戏份,一边坐在身旁静静地陪着她。
“没关系,休息一下。”
谢臻看着面前忙碌的片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麽时候,廖修远已经把肩膀递了上来。
他握着水杯的手还在发抖,那是情绪过度激动后止不住的余韵,对方的手却很温柔地握了上来,温热的手心很快让他的手不再冰凉。谢臻擡头看着廖修远,对方对他垂下眼睛,轻轻一笑:“今天表现得很不错,特别好。”
谢臻很想感谢他,却累得有些说不出话,他又抿了口水,只把眼睛弯起来,心里却是很开心的。
在这次他总算明白了廖修远所说的什麽是纯粹专注地演戏,他才总算理解了那种把全身心都投入一个角色是什麽样的感觉。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在冥冥之中,他跟那个角色産生了呼吸和共鸣,仿佛有血肉从他们身上长出,融为一体,连城一片。在这个时候,他就是小聋子,而小聋子也就是他。
谢臻另一手在膝盖上张开又合拢,可是还没等继续张开呢,廖修远的手就从天而降,扣住了他的手心。
他一擡头,看见廖修远带着促狭笑意的双眼:“都这麽夸你了,怎麽不给导演一个面子。”
坐在一边的人眼睛眨了眨,似乎很疑惑要怎麽给这个面子。
廖修远很明显地读懂了对方的暗示,相当自如地把面前人的双手扣紧:“比如,在片场拉个手什麽的。”
他话音刚落,谢臻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这是在片场,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出来,没想到廖修远摁得很紧,让他根本没什麽抽回来的余地。倒是借助职业之便在这里趁机对可怜的演员上下其手,相当过分。
谢臻后来也麻木了,任由廖修远握着自己的手,看着其他忙碌的人。谢臻这场演得好,投入的全情也是大家肉眼可见的,因此并没有人催促他,大家都默契地干着自己的事,不去看这边。
最后反倒是谢臻休息得不好意思了,硬是从椅子上坐起来,顺便催一下廖大导演。
“呃……干活干活!”
廖修远倒是把他又摁回去了:“歇着吧,你只需要拍好这场就行了,今天没再排你的了。”
谢臻给他又一屁股摁回了凳子上,旁边的助理见此赶紧上来给自家艺人端茶倒水。“你最近这麽瘦,一天不排你太多戏,等你休息好了再去拍下一场。”
廖修远的安排其实不无道理,谢臻这段时间因为拍摄和减重,体力已经严重不支了,要不是怕太高调,谢臻都想给自己拿个轮椅来每天在片场坐着轮椅来去。而接下来的戏份也都是大情绪大沖突的戏,廖修远不敢给谢臻排太多,怕到时候把人累出来了个好歹。
毕竟这部剧的进度已经够了,没必要进度再折腾演员。
虽然说廖修远对待演技严厉,但他在进度这方面也确实要求不会太高。
“接下来就是我的戏了,你好好休息吧。”
谢臻名义上的导师和导演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就离开了那个凳子。
到了大城市里,很多戏份就是以廖修远饰演的弟弟为主了。弟弟并不是一个坏孩子,他足够聪明,也足够好学,也算是完成了哥哥的嘱托成功地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
但是弟弟在对方长久的缠绕下已经几乎要窒息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脱离自己哥哥的掌控,他也迫不及待地想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因此,在心智未成熟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他并没有按照哥哥的意愿填写志愿。
他的哥哥又不懂,网吧里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在弟弟的脸颊上,他看着上面与哥哥意愿完全相悖的学校名字,轻轻点下了确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