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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自己惋惜道:“再有半月,没準我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这十七年来,见识少之又少,念书不会念,被咒诀也背不好,从出生就被焊上了命短的标签,害我什麽事也干不成,也没人喜欢我……也不想被人喜欢,万一我真没过十八这道坎,来去空空没什麽留恋的……我来这一世到底是为什麽?”
“师兄有父有母,怎能说没人喜欢?”彦清拍拍他的背。
“你又知道什麽?打小爹娘就不喜欢我,生在王府,我样样不缺,要啥有啥,干什麽都有人伺候,看起来穿金戴银,屋里满满当当,实则空空如也。别人都说我骄纵,又有谁人知只有那样爹娘才会来看我,即使骂我打我我也甘愿,久而久之我就成这样啦!”
“原来师兄如此不易,彦清自小无父无母,尚不能体会,倒也渴望过家人团聚,不知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你是孤儿啊?”江北溟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被好心人收养,我称他大父,如今他也早已不在了。”
“大父……”他面露灰色道,“我大父是被我害死的,我不知道他不能吃桃……他们也没想到那麽小的我会将桃孝敬给大父。”
“师弟你一定听过吧?我五岁时放火烧自己的亲弟弟……”他倒是不吐不快,像是人生到了尽头,需找一两知己好好追忆一番,“那时手心离火第一次燃起,我自己都怕得要死,我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干脆就认了放火烧兄弟的罪名。”
“原来如此。”
“你呢?”江北溟看向一直沉默的秋摇问,“我一直想问,你是怎麽死的?”
秋摇依旧面无表情,道:“给一国游说下毒,两国关系崩裂,国亡了。”
听者惊呆了下巴,不光是这事,还因这人将这事说得这般平平无奇。
他兴奋不已,心中竖起大拇指,羡慕道:“原来你那麽厉害啊!你我年纪相仿,我要是像你一样死前干成这麽一件大事,必定死而无憾!”
这反应,倒给秋摇整不会了,世人都知祸国殃民是罪大恶极,到了江北溟那里怎看成是战功卓着?
“这并非什麽好事,你怎笑得出来?”又思,接着道,“这反应倒是对得起逆天二字。”
“谢谢夸奖!可惜还剩半月,没机会掀起什麽大风浪了。”
“时候未到,勿要妄下定论。”彦清道。
江北溟撅撅嘴不敢茍同。又看那方上演第二轮温情脉脉,他唏嘘不已:“真好啊,危机尚未到来,真好!”
“该寻生门了,此图有所不同,既没有落地消失的金丹,也没有大开的房门,这凝澄楼不像有机关能通往下一幅丹青。”
“那我们去楼外看看?”
三人离开凝澄楼,来到妖界街上。
大街上东西皆望不到头,江北溟建议:“你们往东走,我去西边看看,若有可疑之处速速回来告知,若没有,第二遍循环时也回这里集合,你们看这样可好?”
彦清答应了师尊要照顾江北溟,现在他提出分头行动,有违师命,道:“师兄一人前去恐怕危险,不如还是一起吧?”
他鄙夷道:“一不一起有什麽要紧,反正真有危险师弟你也只顾你那鬼相好,哪有我的份……”
“鬼相好”一时错愕,低头害臊:“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呵!我信你个鬼!走了走了!”
“……”
三人去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各自走远,彦清道:“江北溟真是口无遮拦。”
他这麽说主要是试探秋摇有没有生气。
“嗯。”
“嗯”是什麽意思?他苦苦思索,不得其解。
又问:“……阿摇怎麽看他?”
“他自相矛盾。”秋摇答得快,显然剖析过。
“哦?怎麽说?”
“嘴里说着像是饑不择食,想在命丧之前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好事坏事不论,能被人传播皆可;实际却也只是长了一张嘴,过过嘴瘾,不若杀人放火还不容易吗?他为何不做?可见他实则纯良,只是被‘宿命’禁锢成了一只光会叫唤的鹦哥。”
彦清听了直笑,顾不上功德哗哗往下掉,道:“鹦哥!哈哈哈,阿瑶可只他自称什麽吗?”
“什麽?”
“逆天师兄大鲲转世,自称是只‘金鹏’!”
“都是飞禽,大差不差。”
“哈哈哈哈哈……”彦清笑得爽朗,再大声点,西边的逆天师兄该听到了。
倒也不是笑“金鹏”,而是秋摇的神情,他淡漠静谧地说着这话显得异常可爱,别有一番诙谐。
……
此时他们还不知“金鹏”在西边遇上麻烦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