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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周特助点头,又问:“王志是王家的独生子,不过自从他父母过世后,他就只靠着李红养活——您看?”
“喝多了失足溺死,”瞿宁森起身,将王志的资料扔进垃圾桶,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五里塘不是很偏麽?没有监控,你们办完后直接回来。”
“好的。”
外面的雨势变小了许多,瞿宁森走出房间,深吸口气,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这里地势偏远,刚刚还发生了山体滑坡,很难接收到信号。打来的人一定拨了许多次电话才拨通。
瞿宁森看着来电名字,微微皱眉。
“姑姑?”
“宁森......”
那头的人声音虚弱,周围有救护车的笛声。瞿蔓忍着伤口撕裂的痛苦,咬牙道:“刚刚小清沖上驾驶座,挣脱我们逃走了,我想他应该是去找林舟了。”
“他、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你快回来......还有,万一他做了什麽错事,我替他给你和林舟道歉......”
男人的脚步倏然一顿。
而后,他来不及交代周特助,便快步下楼,迅速上车啓动,往S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瞿宁森声音冰冷,毫无起伏。
“作为回报,我还是现在就告诉您这件事吧。”
“上个月我的人查到,邹凯在外面有一个儿女双全的家庭,就在你和他结婚两年后。”
“爷爷和瞿清也知道这件事,整个瞿家,只有你不知道。”
“嘟——”
通话因为信号微弱倏然中断。
瞿宁森猛踩油门,没有回拨,立刻点开了林舟的电话。
滋滋电流声响起。屏幕不断弹出【无信号】的提示框,无法拨通。
轰隆一声,远方云层响起阵阵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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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宿舍。
林舟看着面前微弱闪烁的烛光,又看了眼瞿清暗含期待的眼睛,内心毫无波动。
神经病。
他没什麽表情地伸手,就要关上宿舍门。
“林舟!”
瞿清顾不上护着蜡烛,立刻眼疾手快地按住门把,猛地挤进寝室门内。
穿堂风倏然吹灭烛光,他看了几秒熄灭的蜡烛,才擡起头,强颜欢笑道:“林舟,我是来跟你认错的。”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林舟面无表情地看着瞿清,声音很淡:“出去。”
“......”
瞿清眼眶一红,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林舟,第一次见面,我凑上去和你说生日快乐,你看了眼我,点头很礼貌地说谢谢......明明,明明那时候我想的是一定要对你好......”
“我想让你不要担心,才会把奶奶移到高级病房,我、我想让你不那麽累,才会不让你打工......”
可他的心大概早已坏掉,从小时候的不受重视被虐待,到长大后的表面宠爱背地轻视,越是恣意,就越是残缺。
“对他好”是最初的心意,渐渐的,却已变成格外扭曲的空洞。
像是橱窗里想要得到的洋娃娃,当他真正握在手里,才发现华美的外表下是沾了灰尘的贫穷,漂亮的眼睛里是寡淡平静的冷漠。
而他越是喜欢,就越是想证明。
证明他才是林舟心中最重要的人,证明林舟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证明羞辱和讽刺也无法赶走林舟分毫......
学不会爱,于是就拼命撕扯攥紧手中唯一的东西,直到弓弦绷断,再难恢複。
瞿清将插着熄灭蜡烛的巧克力面包递过去,吸了吸鼻子,轻声说:“生日快乐。”
“今年的生日,也让我陪你一起过好吗?”
灯光下,林舟冷淡瓷白的脸如初见般美丽。
他接过那个廉价的面包,不等瞿清笑起来,便干脆利落地丢进垃圾桶,像是丢掉路边捡起的狗尾巴草。
林舟转头,看着呆愣的瞿清:“生日过完了,你可以滚了。”
瞿清脸色苍白,夜风吹来,湿透的衬衫带来阵阵彻骨寒意。
半晌,他执着轻声地发着抖问:“林舟,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瞿清撩起袖口,露出被雨淋湿而血迹斑斑的可怖伤口,呆呆地说:“你、你实在生气,就割我吧,没关系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
说到最后,他对上那双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波动的漆黑双眼,忽然一滞。
泪水涌出来,瞬间模糊视线。
瞿清用力低头,忽然想到什麽,露出一个激动惊喜的眼神:“肾......”
“肾!林舟,我有能匹配奶奶的肾源,我有的!”
话音落下,林舟倏然擡眸。
漆黑的桃花眼依旧毫无起伏,可瞿清知道,这是林舟在乎的表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