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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在舌底未尽的人名,二人心照不宣。
“也好。”秦初年重新赖了回去,几秒后又觉得不对,“不行,我们不去,他认为我们不重视他,不在乎他了怎麽办?”
张怀民无言,“只有你会这样想。”
车子缓缓开动,入口快要消失在视线时,张怀民回望了眼。等候已久的人按耐不住,已经踏着暮色,寻人去了。
“怀民。”
“怀民!”
张怀民回过神,“怎麽了。”
“我会托人特别关照里面那位,保证下半辈子不会出来。”秦初年眼底浮动着层层暗色,“只是泊舟心里的坎,恐怕没那麽容易过得去。”
五年,为了这一个真相,半条命都搭里头了。
“会过去的。”张怀民说。
“……”
“要躺就给我好好躺,头别乱动。”张怀民忍无可忍赏给腿上乱动的脑袋一颗爆栗,真是上辈子欠这两个。
秦初年委屈捂头,絮絮叨叨同张怀民说,导演一天只让他吃半个酸奶碗大的东西,东西还不好吃,加钱塞进来的男三演对手戏老是NG。
张怀民手肘撑着车窗,瞌眼听他说。不知怎麽想起高二那年研学,金山寺门口的老道士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命中两条手足线,注定此后要为其奔波操劳。
张怀民当时给了五十块钱,心里却一点没信。他的父母有不少兄弟姐妹,导致张怀民旁系的堂兄姐弟妹特别多。
但张怀民本人却是个独生子,哪来的什麽手足线,有也不应该是两条。
现在明白了,确实有两条。是他自己,为自己挑选的弟弟。
……
天边的暮色欲发深浓。南城即将步入秋季,傍晚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寒凉。
纪绥矗立在郁泊舟斜后方不到五米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用身上五位数的西装袖子,擦拭墓碑上的照片。
右手袖口的扣子掉了,还沾上了点暗色。这麽沖动,以后可怎麽办才好,张怀民总不可能看顾他一辈子。
终于,郁泊舟擦到第三十二遍的时候,纪绥往前一步站到了他旁边。
郁泊舟没有回头,擦拭照片的动作停了下来,说:“到七点了吗?”
“快了。”纪绥目光上移,藏在玻璃镜片后的夫妻。通常大部分人选择的是去世前的近照,而这张照片上的郁松和花雾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年轻,眉眼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
郁泊舟猜出了纪绥内心的想法,哑着嗓子解释道:“他们高中的照片。不仅早恋,还敢骗我是工作以后才认识的,要不是……”
要不是郁松他们走后,郁泊舟回老房子翻到了花雾写给他的生日信,恐怕郁泊舟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得知这个秘密。
人总爱慢慢说,细细磨着,挑选自己认为恰当的时机表达,却忘了时间走的很快。
纪绥忽然后悔,来的路上忘了在沿街的花店停下,捎带上一束百合,或是一束茉莉。
下一次吧,下一次他会记得的。
墓园里有专门的管理人,坟头长草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情节不存在。该说的话也早已经翻来覆去说了不知道多少回。
郁泊舟直起腰站稳,深色的裤子膝盖处上一片白灰,他没管。看了眼天色,喃喃道:“要下雨了,纪绥。”
“嗯,我带了雨伞。”
纪绥又说:“回家吧,今天我做饭。”
哄人的手段一如既往的拙劣。郁泊舟接受的很轻易。
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树叶。郁泊舟接过纪绥的伞,撑开稳稳遮住身旁的人,无声与璃镜片后的二人告别。
再见哥哥,再见嫂子。不用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总说我的性格太过霸道,怕是要孤独终老,从一个月开始就教导郁泽林要努力,以后好给我养老送终,现在怕是要多加上一位了。
我要走了,争气的话,明年我再带他来看你们,届时再介绍吧。
……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纪绥的厨艺依旧没有任何长进,不能说是难吃,只能说是寡淡无味。
连生下来含着宝石汤勺,但却像一个垃圾桶一样,倒什麽吃什麽好养的陆言,都考虑上了,下一回得挑纪绥不做饭的时候来找郁泽林玩。
郁泊舟倒是捧场,桌上没剩下一口剩菜。
秦初年不常回这套房子住,基础家电有,洗碗机这类的没有。郁泊舟主动揽过洗碗的责任,纪绥带着两小孩上楼洗澡。
陆言本意是过来玩,结果他妈妈江月下午紧急发消息和纪绥讲,陆言爸爸工作上出了点意外,需要过去帮点小忙,问陆言可不可以在他家呆个两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