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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大家可以这麽无视一个活生生存在过的生命呢?家长不管,老师不管,其他同学更不可能管。
其实她也没什麽资格管乔安宁的事,她也没这个必要。退一步讲,她对于乔安宁来说,和班里其他普通同学可能也没什麽区别。
但是不一样,吴茜觉得不一样。因为自己,和他们不一样。
她在意,在意一个同学的消失,在意她的处境,在意她或许会遇到的危险。如果她不管,就真的没人会管了。
她决定就这样回答。
“如果我不找,可能就没人会找了。”
她不奢望王雨晴能懂她的话,就像她执意寻找乔安宁,也没人会给她劳务费,没人会给她头版头条的光荣报道,没人会因此评她一个三好学生。
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这件事。
爸爸总说,吴茜是个很固执的人,只要决定去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固执到比她姐姐还固执,可能都是随了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但吴茜不管。凡事,总得有个结果。她就是一个爱刨根问底的人。
失蹤的同学2
刘雪平接到电话让她去刑警队一趟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自打听说麻伟强在酒吧里被烧死,她就知道自己早晚有这麽一天。
在警队大楼门口点烟的手,都在抖。
吴蔷把一支打火机伸过去,帮刘雪平点上。
“谢谢啊。”刘雪平发抖的声音里,都带着点哭腔。
吴蔷把打火机揣回羽绒服的口袋里,在寒风里缩着脖子:“抽吧,一会儿进去就不让抽了。”
刘雪平一口烟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
“不用害怕,这是刑警队,不是扫黄大队,只要你不是兇手,怎麽进来就能怎麽出去。”
可能是吴蔷说话表情太过严肃,刘雪平更害怕了。
“你是警察吗?”她哆哆嗦嗦地问。
“嗯。”一阵寒风吹过,吴蔷把下半张脸都埋进立起的领子里,“抽完赶紧进来审问吧。”说完就自己先钻进了大楼。
这话,说的就好像让人家下班早点回家一样普通。但让刘雪平这后半根烟无论如何都抽不下去了,怎麽听怎麽有种早死早超生的意思。
“姓名?”
“刘雪平。”
“年龄?”
“23.”
吴蔷看了一眼手里的身份证,出生年份写的是“1996”,又看了一眼面前画着全脸大浓妆的刘雪平。
“改过年龄?”吴蔷很自然地问。
语气很平淡,也没什麽沖击力,却透着一种不是在设问,只是在征求一个答複的笃定。这让刘雪平一下就垮了,声音降下去一半:“改过。”
“实际年龄?”
“31……”
老高向吴蔷投过来一个“小吴可以啊”的眼神。吴蔷心想我在省队六年也不是吃干饭的好吗?
刘雪平的心理防线一打破,后面的问话就好办多了,基本上说的都是实话。撒谎是刑侦问询里常见的伎俩,而破解撒谎,除了测谎仪,经验丰富的刑警则有多种方式,甚至比测谎仪还管用。
被问询者的回答,基本内容与客观事实的对应,说话的前后逻辑,人的前后表情变化,肢体动作,面对突发的心理生理反应等等,都能是攻破撒谎的关窍。
只要一个关窍被攻破,人的心理防线就很难建立起来了。说谎,是个技术活。
刘雪平像倒豆子似的,把麻伟强的私生活基本上倒了个干净。像她这样平时总被叫去酒吧陪酒的,还有两三个姐妹,只有她算是和麻伟强有点私交。
“洛杉矶”的档次和消费不低,算是个有门槛的娱乐场所,普通人咬咬牙也能进去消费一次,但要是想做常客,没点经济实力那肯定是不行。
有钱人多的地方,自然是不满足于只喝酒的。吴蔷觉得刘雪平的话有所保留。
“真的就这三个人?”吴蔷再问了一次,这次又多加了一句,“还有没有不能说的?”
酒吧又不查身份证,有些有钱的小孩也会去消费,只是麻伟强心里有数,不会给那些有钱人的小孩喝出事就行了。
但刘雪平知道吴蔷问的是什麽。喝酒没门槛,陪酒总得有吧?
刘雪平哆哆嗦嗦翻着手机相册,找出一张照片来:“我就知道一个女孩,是欢欢的表妹。她说是表妹,其实我也不知道真正是啥关系。她叫杨可岚,是三中的高二学生。”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时髦,画着那种很网红风格的妆容的女孩,要不是刘雪平说,吴蔷真看不出这是个高二学生。
“学艺术的,看着都成熟。”刘雪平赶紧补了一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