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房里有一碗刚刚熬制的中药。
梁铅华再三叮嘱:“你把药渣和药材藏好,千万不要让他发现。”
小钰点了点头,“好的。”
“不免让我多嘴一句,要是徐大人知道了此事,我恐怕隐瞒不了多时。”
“而且,徐大人是个精明的人,我感觉他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梁铅华短暂地陷入沉思,“他若是发现,你如实告知就好,不用隐瞒。”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隐瞒我什麽呀?”
小钰心惊肉跳地打开了门,外面正是脸色阴沉的徐雪垂。
徐雪垂使了一个眼神,小钰马上就出去关上门。
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空气的温度骤然上升。
徐雪垂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皮肉不笑地说:“我还没走到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徐雪垂轻而易举地抓住对方闪躲的眼神。
梁铅华不得不擡头与他对视,“雪垂,我为了止虚咳,所以命人根据常见的方式煮药喝。”
“是吗?”徐雪垂挑了挑眉梢。
“梁铅华,事到如今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他的语气并不是激扬愤怒的,反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散漫在眼眸里也是沉寂的雪霜。
双方只听到自身心髒剧烈跳动的频率,每一下厚重的振动,快要接近耳膜炸裂的程度。
梁铅华深深地受到了煎熬的重量。
他声音沙哑,“雪垂,有些事情我还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跟你说清楚。”
徐雪垂身体僵硬,动作无意地缓慢,视线顺着声音的方向投射过去。
“梁铅华,坦白从宽。”
梁铅华张了张嘴,犹豫了许久,才选择开口:“我会一一告知,但你答应我,别生气。”
徐雪垂脸色和刚才无差别,薄凉充斥着氛围。
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晚了,我现在已经生气了。”
梁铅华埋下了头,“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我不知道怎麽开口,怕你担心。”
“我能体谅你的难言之隐,可我今日屡次试探你,你还是选择装傻充愣,我不敢直接发作,但小钰端药从门前经过,我瞬间就闻到了药味。”
徐雪垂眼中含泪,独特深含柔意的神情散漫在梁铅华的灵魂,不知不觉升温的情感也蕩漾在眼波中。
“我尽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真心实意恨我还没咽气,我的鼻子还能呼吸。”
梁铅华听到这话,再也按捺不住心,站起身子想抱一下徐雪垂。
徐雪垂像是料到对方会做出亲密的肢体行为,一时间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地说:
“这事我也不能怪罪你,我知道你为我好,为我处处着想。”
“那九十九年里,你经历的一切,不管是悲喜我都想了解,你要麽就是闭口不谈,要麽就是一笔盖过,我心也会痛啊。”
梁铅华果断地向前,搂住了对方的肩膀,生怕对方会挣脱开,于是随之用力。
梁铅华亲吻掉了徐雪垂眼角的泪花,鹹甜的味道沁入五髒六腑。
这时,忧虑已经不是语言和思想上的阻碍,仿佛轻如鸿毛,能快速的铲除干净。
“你先平複心情,我慢慢给你讲。”
梁铅华语气轻快,不见得话里有忧愁或者是懊悔之意。
“我承认,想让你重新活生生的来到我身边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吃了很多苦,九尾只剩一条。”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带给徐雪垂沖击力极大,身躯抵抗不住虚幻想象中的画面,差点没站稳脚跟。
好在梁铅华紧紧地抱住着他。
黑色的霓虹是无形的,徐雪垂痛苦之情往往透露在神色中,身体的强烈不适。
徐雪垂心如刀割,努力地咽下难过,“等一下药凉了,你把药喝了再跟我说吧。”
徐雪垂眼睁睁地看着梁铅华喝下大碗的中药,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后面扭头,不敢再直面注视着他喝药的情景。
九十九年前(1)
九十九年前。
经历战争的徐雪垂只是休息了短短三天不到,就染上了奇怪的恶疾。
原本伤势刚刚複合,经过梁铅华的每日精心照顾和健康的饮食,身体一切都在好转,离明日就不远了,结果徐雪垂生了病。
首日,徐雪垂脸色苍白,四肢绵软无力。
他尝试站起身子来那一瞬间便感觉头晕脑胀,要不是梁铅华手疾眼快扶了他,差点跌倒。
他卸下发簪,躺在床上,脖梗处有枕头垫着,嫌木枕不够柔软,于是梁铅华又给他换了个荞麦壳的枕。
梁铅华掌心覆盖着他的额,试探温度,原以为徐雪垂是发烧了,体温却是冰凉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