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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瑛却认出了此人,他是北城的右将军卓凭舟。
不过卓凭舟怎麽会跟着方蔚筠来到宁州?
看见方蔚筠一行进去了, 明瑛只是在外边站了片刻就转身回去。
直到将近天明时, 方蔚筠才回来。
明瑛正坐在棋盘边盯着摆好的棋局,听见外边的声音, 才起身端着烛台去开门。
方蔚筠已经换了寻常的便服,看见明瑛就直接抱他:“阿瑛,我好想你。”
“师兄平安回来便好。”明瑛轻声道。
“你可想我?”方蔚筠抱紧了他, 追问。
明瑛没有片刻犹豫地点头:“当然。”
方蔚筠也贪恋着温软欢愉, 许久才不舍地放开明瑛, 便牵过他的手:“你怎麽还没睡?你身体不好, 应当好生歇息才是。”
他想,一定是因为他今晚回来,明瑛才在等他。
“无碍。”明瑛同方蔚筠进来, 将烛台放在旁边。
两人皆是和衣躺着,明瑛望着幽暗的夜;身边的人好似已经熟睡, 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本应熟睡的方蔚筠却突然侧过身:“阿瑛,睡不着吗?”
明瑛不语, 只是将双手交叠放在心口的位置。
他觉得心口闷闷的,覆在上面的双手还能感受到很明显的心髒跳动。
在伸手搭上自己的脉搏时,方蔚筠突然坐起身:“你可觉得哪里难受?”
其实明瑛也说不上来,但他的直觉是布下的网要捞到鱼了。
他的脉象很平缓,和以往都不同。
“师兄,你也帮我看一下脉象。”明瑛就将手腕递到方蔚筠面前。
方蔚筠沉下心来给他切脉,略微斟酌后便说,这有些像是人参的药效。
人参是大补之物,但用在不当的地方却是要命的。
如今是七月正夏之季,身体康健的人吃多了就会焦躁亢奋,更有甚者会七窍流血。
明瑛的身体不好,即便如此也明显不适的症状。
从五月时押送粮草的路线被洩露,他就怀疑过宁州驻军被安排进了永安的细作。
后来逢安郡主重新划定了押送粮草的路线,他们将计就计设了局;但也只抓住了几个故伎重演埋伏在押送粮草路上的贼人,并且在任务失败被捕后这几人就直接咬舌自尽,并未找到潜藏在宁州驻军的那个细作的消息。
明瑛已经有了几个怀疑的目标,只是尚未有证据。
其中便有早已生疑的宋远的妻妹冯七姑娘。
这些时日冯七姑娘跟在她的姐姐身边很是安分,本来明瑛都快要打消对她的疑心了。
但是投毒这种事情,只有住在这边的家眷最容易下手。
往水或是食物里面投入人参粉;因为人参是大补之物,即便被发现,都可以辩称不算是投毒。
并且这种手段是毒不死人的,若要下毒也必有后手。
只是如今是敌在暗我在明,他们要小心防备着。
方蔚筠确定只是人参的缘故,便稍微放心了。
他猜测那个藏在暗处的细作会以人参为催发,在这两日就要二次下毒,到时候发作起来的毒便能事半功倍了。
明瑛取出银针,过火烤灼后,就让方蔚筠用银针在百会穴和太沖穴灸过,再刺穿穴位放出一滴血。
后半夜两人再睡下时,明瑛在半睡半醒时感觉到方蔚筠贴过来,好似压低了声音说道:“等明日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一定高兴。”
“什麽?”明瑛已经分不清方蔚筠说的什麽,便含糊的应了声,就跌入睡梦中。
方蔚筠保持侧枕的姿势安静看着明瑛的睡颜,如此就觉得很安心。
在北城的一百个日夜,就连夜里睡觉时都要睁着一只眼;到如今回到江东,再见到明瑛,他便觉得从未如此安心。
明瑛只是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就醒来了,清晨的微光照进来,感觉到动静的方蔚筠也骤然睁开眼,看见明瑛就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轻笑。
“师兄可还好?”明瑛望着他,认真的问。
“做了个噩梦。”方蔚筠故作轻松地笑笑,然后无奈的皱了皱眉,就伸手揽过明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明瑛便知晓了:“在北城的时候,陈昌是不是派人刺杀你了?”
方蔚筠的目光有些躲闪,但他也清楚此事瞒不过去,便只能说起:“应当的确是陈昌派人做的。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我才和卓凭舟搭上了关系。卓凭舟也因此对陈昌起疑,劝说季慕淮将陈昌调到北疆边城了。”
也因此卓凭舟才会亲自来到宁州,以促成和江东的结盟。
将陈昌调去北疆后,卓凭舟便是季慕淮麾下第一将军,此举足见他的诚意和重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