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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蔚筠就温柔地拉着他往屋里走:“外边冷,你可要回去再歇一会?”
明瑛任由方蔚筠拉着他,在窗边的竹椅坐下,明媚豔阳从窗外洒落在他身上。
薛崇渊就站在外边长廊下,正好能从窗外遥遥望见明瑛。
他还在无限怀念着从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即便他很忙的时候,他都无法抑制住思念,隔着两三日便要出城去看望明瑛。
那时候明瑛满心满眼都还是他,每次他过来时,明瑛都很高兴,他也很开心。
可是为什麽后来还是变成森*晚*整*理了现在这样?薛崇渊始终想不明白,他想要将一切的错都归咎于那个无端的梦;若没有那个可怕的噩梦,也许他和明瑛在前世还能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只是到如今,那一切也都是烟消云散了。
他只能亲眼看见方蔚筠愈发和明瑛变得亲近,就像那个噩梦一样,而他却什麽都做不了。
方蔚筠从匣子里取出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明瑛嗅到浓重的苦涩,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他已经尝不出太苦的味道,许是舌头都变得麻木了。
在香炉里燃了一炷香,明瑛喝了汤药也很快感到倦意,就回到榻上伏着躺下。
方蔚筠在床边坐下,排出一列银针,想了想又起身去关上了窗门。
一直站在廊下的薛崇渊愣了下,就眼睁睁地看着窗门在他面前合上了。
明瑛对外边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喝了汤药后越发困顿,许是汤药中添了安神的药。
“会有点疼!我会轻些的。”方蔚筠撚着一根银针在艾香上灼烧过,却一时颤抖着不敢下手,定了定心神才低声与明瑛说,“若觉得疼你就抓着我。”
明瑛的意识也是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似乎听见方蔚筠的话就摇摇头。
方蔚筠找到了穴位扎下了第一针,之后的四十八针也就简单多了。
明瑛伏在床上,痛得双肩都微微颤抖着,尤其是在施完针后引燃了药香来烤燎着银针,他只觉得不知是什麽东西顺着银针一点点地沁入他的骨髓深处,然后蔓遍五髒六腑,那种火烧火燎的剧痛似要将他烤灼在火架之上。
腥甜的血腥味被强行压在喉底,痛的受不住时明瑛就拼命咬自己的手腕,等方蔚筠满头大汗地分出神时,他的手腕已经被咬出来一个血印了。
方蔚筠拿起帕子轻轻擦着明瑛额上的冷汗,明瑛慢慢睁开眼,安静的望着面前的竹枕。
生怕他会再咬手臂,方蔚筠又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过来,给他垫在舌上,正好能被咬住。
其实只是第二次施针,明瑛已经想要放弃了。
也许他会被活活痛死在这里,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明瑛再次被刺入的针扎得猛然清醒了。
前世病重得再痛苦的时候,都不如这般锥心凿骨般的痛令明瑛只想一死了之。
不知刚才方蔚筠给他喝的是什麽药,如今出了浑身冷汗,便觉得火烧火燎起来。
方蔚筠不停地用帕子给他擦拭着冷汗,等到施针结束后,香炉上的那柱香已是燃烧过半。
想起景原子千叮万嘱的紧要,方蔚筠将剩下的半柱香熄灭了,然后往香炉里添入景原子调配的药香。
看见袅袅升起的白烟,方蔚筠用干净的棉帕蘸了药汁,将棉帕覆在明瑛背后,就不轻不重地按压起来,以使药汁能沁入身体里。
明瑛只觉得一股气血在身体里胡乱沖撞着,等到疼痛总算散去后,他缓缓挪动着身子起来。
“华熹,累了吧?”方蔚筠伸手轻扶着明瑛,让他能侧靠在他身上,“先睡一会吧。”
明瑛顺从地侧躺下,背对着方蔚筠,安静地不说话。
外边还在继续煎着汤药,总有似有似无的药味透过窗门飘进来。
听见方蔚筠离开的脚步声,明瑛已是觉得颈脖都是僵硬疼痛的,又再次尝试着缓慢地起身。
屋外的明媚阳光已变成了黄昏后的灿烂,推开门,黄昏的光芒落在明瑛身上,仰起头望着天边的云霞出神。
只是在看见站在廊下不远处的薛崇渊时,明瑛终于慢慢沉下脸,然后转身合上门。
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他的袖中已是藏了一块三菱块。
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只是将三菱块抵在颈脖处,冰凉的触感蔓延开;他没有力气刺进去,只能尝试着一下又一下地划开,也并不觉得疼痛,这已全然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了。
直到有人拉开了他的手,强行将明瑛握在掌中的三零块夺下。
艰难地仰起头回首时,还能看见明瑛的颈脖上一圈红色的痕迹,甚至都快要被撕破皮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