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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看也不看裴夙,径直转身离去了。
裴夙垂眸,目光落在掌心的小瓶上,神色不明,半晌,才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已经干涸的伤口被琉璃瓶的棱角刮开,露出血红的伤口。
他遥遥望了半空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潭边一青一白两道人影相对而坐,掠阵的同时,将裴夙的举动尽收眼底。
“师弟,那逆徒走了,要不要吩咐弟子盯着点?”
“不必,他知道该做什麽。”
“师弟,你说霜衣何时会清醒?若是他醒来发现那逆徒不在,定然又要牵肠挂肚?”
“这……难说……不过郁姜说了,至清灵气洗涤经脉,等魔息散尽,怎麽也要七日。”
“七日,这逆徒最好在七日内回来,否则别怪我斧下不留人!”
“七日,他就是没回来,你还能下禁地去斩他?”
“这!呃……师兄自然有办法斩他!”
……
此后一连两日,裴夙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从此消失了一般。
直到濯剑礼当日清晨,那道身影终于出现在潭边。
天色还未大亮,楚霜衣周身浮光流转,胸口的红芒已经弱了许多。
裴夙仍旧穿着那身浮光袍,只远远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一转身,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面前,一个浮光弟子怀里抱着一只长木匣,拦住了他的去路。
裴夙淡淡地望向他,周身魔息平静如常。
浮光弟子走到他面前,咔哒一声打开了木匣,一柄剑刃窄薄的漆黑长剑稳稳当当地躺在剑匣中,半出剑鞘,露出的剑刃一线雪白,倒映寒光。
清朗声音随之落入裴夙耳中,那人道:“留了许多年,我知道你会回来。”
裴夙黑眸闪了闪,神色却并未松动,他盯着翟淩看了一瞬,只是拒绝道:“不必如此。”
翟淩眉头一皱,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裴夙身上,神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裴夙不打算耗费时间与他叙旧,正要离开,翟淩却忽然笑了,无奈道:“裴师弟,你还是这个冷淡性子。”
“当年你在岭竹峰就不爱说话,年纪小小就不茍言笑,但是自己的东西倒是看的特别紧。”翟淩挡在裴夙身前,摆出了与他閑话家常的架势,接着碎碎念:“那年花灯节楚师叔给你买了盏花灯,无论师兄我怎麽哄你,你都不肯拿出——”
“宗门观礼,快到时辰了。”裴夙一把接过木匣,冷冷打断他。
“糟了!糟了!”翟淩脸色果然一变,脚步匆匆向着破岳峰去了。
翟淩御剑临空之际,忽然回首喊道:“师兄在岭竹峰等你回来。”
那句话飘扬在湛蓝碧空之下,回蕩在柳林寒潭间,犹如一阵暖风拂过心口。
裴夙依旧神色冷淡,从匣中取出长剑,指尖拂过剑刃,凛凛霜刃触手冰凉,剑身微鸣,是重逢其主的意气争鸣。
他将长剑负于身后,不见半分魔息,霜寒剑意与潭中那人别无二致。
“我会回来。”
……
第58章
冰冷刺骨的浪潮一遍一遍沖刷经脉,好像整个人都被泡进了冰水中,水面上传来模糊的声音,楚霜衣拼命挣扎,却始终被困于无尽的黑暗中。
模糊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几乎紧贴着他耳边响起。
“师尊、师尊……”
楚霜衣猛的睁开眼,黑暗如潮水褪去,眼前渐渐浮现出模糊的光影。
日光透过纱幔,光影被揉成一片,榻边的铜炉正袅袅升烟,声音还在附近,他费力看过去,依稀可见不远处几位同门正在叙话:
郁姜在书案边整理银针,幽幽道:“魔息被化用,未必是坏事,至少化解了霜衣体内的煞气。”
“这倒好说,咱们设局暂时将霜衣留下医治双目,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宋元正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算起来,今日已是裴夙下禁地的第五日,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回,情况恐怕不妙。”
禁地……没有消息……
楚霜衣瞳孔一缩,心口犹如被利剑刺穿,剧烈的痛楚骤然袭来。
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指节捏到泛白,他死死屏住呼吸,没发出一点声响。
宋元正的声音再度响起,“若是霜衣醒来——”
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的叩门声,打断了几人的叙话。
“小声些!”宋元正开门呵斥了一句,低声询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童根本顾不上压低声音,急沖沖嚷道:“师尊、师叔,万兽宗来使!潇湘谷来使!长风剑派来使……仙盟来使!凡是有点名头的宗门,都派了使者前来,就连魔族都来了人!一大帮子人都在前殿等着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