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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嘴硬说:“那次不算。”
花无缺见气氛有所缓和,也渐渐放松下来,用随意閑聊的口气说:“我弟弟是跟着几个恶人长大的,他小时候被迫做了许多不好的事,但一个人本心善良,总能回到正途的,你也一样。”
小鱼儿神色一僵,忽然低低地开了口:“花无缺,我不是他。”
心扉
“我不是他。”小鱼儿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很孤独,拼命地在我身上找那个你熟悉的人。我是他的转世,我和他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我不是他。”
花无缺呼吸艰涩,“我明白。”
他很清楚他们不完全是同一个人,又忍不住寻找过去存在的痕迹,幻想过某天他会想起前世种种,甚至……甚至盼望自己真正死去,那样便能和心心念念的人在奈何桥边重逢,内心几番纠葛几乎要将他撕碎。
小鱼儿微微一顿,随后长舒一口气:“我希望……你不要把对他的感情投射到我身上,不管是什麽感情。”
花无缺听出他话中深意,整颗心都揪起来,“你知道什麽,是不是?”
小鱼儿望进他的眼眸,那里有紧张,有痛惜,还有几分情怯。他扭头甩下一句“我不知道”,收拾背包出门。
已经很晚了,花无缺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发消息问他,得到的答案也只是想自己住几天。燕鹏程明天才回来,花无缺也不知该与谁去说,过了一个小时,他收到屠山海的消息,说小鱼儿在天盛小区,在他原来的家。
随后一周,小鱼儿一直住在那边。燕鹏程打了好几次电话,去看了一回,没能把他带回来。期间花无缺在超市见过他一次,小鱼儿剪了头发,挑染了灰蓝色,十分抓人眼球。
花无缺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让他不高兴,上班都在想这件事,图书馆负责人刘姐也瞧出他的心不在焉,午餐时问他发生了何事。
他说:“我好像让一个人生气了,但我不知道他为什麽生气。”
刘姐:“那你去问她呀。”
花无缺面露难色。
刘姐神秘地笑了笑:“是女朋友吧?”
“不,不是。”花无缺脸上一热,纠正道,“是我的……家人。”
刘姐:“家人就更好说话啦!你直接去问他,不要怕!”
花无缺若有所思。下午在社会类书架上找了一遍,拿出一本书,叫《沟通的艺术》。
傍晚他下班回家,燕鹏程烧了几道菜,一个人坐在餐厅喝啤酒,电视机里放着新闻频道。花无缺也很喜欢看新闻,尤其是国际新闻。
燕鹏程给他倒了一杯,招呼他坐在旁边,问他能不能喝。
隔了几百年,花无缺猜测自己的酒量大约变得更差了,摇头说:“不太能。”
“那就练!”燕鹏程把酒杯敲在他面前。
花无缺很给面子地喝了半杯。
燕鹏程笑笑,眼角堆起浅浅的皱纹,“一眨眼,你在咱家住了一个月了。”
花无缺:“叨扰您了。”
燕鹏程很爽快地说了句“不叨扰”,拍了拍他的肩,“你是个好孩子,有礼貌,又勤快,不多话,不像我那个外甥,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抱着个手机没点正事……”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花无缺:“他也帮着您管超市了。”
“他那是管超市?就是换个地儿玩手机!”燕鹏程一口闷了杯里的啤酒,缓缓开口,“叔知道你心里有杆秤,分得清是非对错,也不会因为一点事儿就瞧不起别人……我就跟你说说自家的丑事吧。”
“我不是小鱼儿他姥爷亲生的,小鱼儿的妈不是我亲妹子,但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妹妹!”他抹了把脸,缓了缓继续说,“他妈妈庭芳是个好姑娘,聪明漂亮,人也温柔,就是眼光太差,跟了江向明那个畜生!”
花无缺皱了皱眉:“江向明……是江小鱼的父亲?”
燕鹏程一拍桌子,怒火中烧:“人模狗样的东西!说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江向明家里原本还算不错,结婚没两年,生意倒了,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他不想着还钱,整天喝酒鬼混,说是我妹妹是扫把星,喝了酒就打她,也不管孩子在不在……有时候连孩子一起打。”
花无缺心里焦灼,又不敢贸然出声。
“债主上门追债,江向明一个人翻窗跑了,留下女人和孩子……我接到消息时,庭芳……庭芳已经被追债的活活打死了……那孩子才五岁就没了妈……”
燕鹏程哽咽不止,独自喝完大半瓶啤酒,又从袋子里提出一瓶各自满上,接着说:“我当年也是年轻气盛,拿刀捅了打庭芳的人,就这麽一刀,在监狱里待了七八年,出来后打听他们的下落,才知道江向明为了躲债,把原来的房子卖了……后来我从以前的朋友那里盘下这家超市,开业第二天就碰到了小鱼儿,我才知道他们搬到了天盛。他跟着王有龙学得完全变了个人,偷东西、打架、撒谎……可又能怎麽办,他是妹妹唯一的孩子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