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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信问:“你会困扰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不稳定。他会坚定自己的目的,别人却未必乐见其成,如果夏时镜对他的纠缠不耐烦,他会痛苦。
虽然不影响他要达成的目的。
“不,我不困扰。”夏时镜说,“我不困扰这一点才是让我困扰的。”
齐信笑得又开心又贪婪:“你太宠我了。”
他朝夏时镜伸手:“我送你回房间。”
夏时镜没有交出自己的手:“我还要再坐一会,你走吧。”
“好吧。”齐信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看着齐信的背影,夏时镜缓缓坐了回去。一片云团飘蕩过来,遮蔽了月亮,他的表情在黑暗中分辨不清。
自打离开了那个山上的房子,夏时镜就再没有想过自己还会跟任何与夏形有关的人有瓜葛,他观察大世界的人们,最终确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却没想到系统送来了夏形的孩子。
这个问题,夏时镜以前从没想过,但他可以明确地说,不论任何时候,不论谁问,他的答案都只有一个——他憎恶夏形和夏形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他绝对不可能和夏形的孩子和平相处。
他不能想象以后跟齐信只是两个陌生人的画面,也不讨厌齐信的执着,不太理解但不反感齐信对自己的爱意。
夏时镜从没面对过这麽可怕的难题。
纯洁旅店。
某个房间里,一个人在地上痛得抽搐,脸上都是眼泪,惊惧看着面前的尸匕。
尸匕穿着牧师的衣袍,右手持着一把燃烧的剑,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的人,如同即将对那人施下裁决的圣者。
他对地上的人说:“你同意吗?我的提议。”
地上的人太痛苦,说不出话,勉强用微弱的声音挤出一个“好”。
尸匕离开纯洁旅店,老板对他投来和蔼可亲的笑,眼神却在他身上不断扫视。镇上有宵禁,晚上不可以在街上閑逛,不过旅店老板自从被齐信票出去一次,狠狠地吃到了苦头后,变得谨言慎行了很多。老板没有质疑尸匕大半夜来纯洁旅店做什麽,但估计夏时镜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
没过多久,尸匕到了花园小树林。花园是个好地方,植物被打理得很好,在这里不用像别的地方那样花大量精力用于防备他人的视线,是个绝佳的私下谈话场所。
跟另一个玩家进行了一番“交流”,尸匕正要收起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来人没有遮掩自己行走的动静。尸匕往侧面走了一步,让一棵树盖住自己的身形,把剑藏在树后面。火焰的光是藏不住的,那人循着光亮走过来,就像扑火的飞蛾,主动权并不在飞蛾手上。
“你在做什麽?”那人在离尸匕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下来,发出声音。
是阿莫。
尸匕从树后走出来。阿莫看向地上因为剧痛失去行动能力的人,惊讶地问:“他犯什麽罪了?”
尸匕没有说话,紧紧握着剑,面色很沉。
阿莫很快就猜到一个可能性,挑眉问:“他没有犯罪?”
“嗯。”
“可他在承受你这把剑的惩戒效果,你的剑会让有罪的人痛不欲生。”
“是的。”
“啊呀,让我猜猜。”阿莫抓住尸匕的手腕,以此擡起燃烧的剑,以便自己近距离观察漂亮的剑身,“你这把剑判定有罪的条件是只要你认为对方有罪就好,跟对方本身怎麽样没有什麽关系。”
尸匕收起剑,小树林里一下子陷入黑暗。
黑暗中,尸匕幽幽地说:“我不久前找到一个玩家,希望他在每月会议上跟我合作,而不是夏天,他拒绝了。我决定直接点,使用暴力令他屈服,我没有时间想别的办法了。当我的剑碰到他,他一下子就痛苦地倒了下去,我没想到会这样,可能因为我当时在想这个人跟夏天做队友,夏天是罪恶之子,他不该这麽做。”
阿莫敏锐地抓住重点:“不久前的那个玩家跟现在躺在地上的人是同一个吗?”
“不是。”
“所以你在意识到这把剑是很方便的刑具之后,很快就找到下一个倒霉玩家?”
“是的。”
“现在有几个玩家被你‘说服’投靠到我们这方?”
“两个。”
“效率可真高,今夜还很长,如果你多努努力,说不定明天一早,夏天就会惊讶地发现自己变成了光杆司令,每月会议完全由我们控制,甚至我们可以把夏天票为罪人。”
“……”
尸匕没有说话。
阿莫在夜色中微笑:“尸匕,我坚持正义、痛恨罪恶的好友,我们去舒服的地方好好聊聊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