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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们,谁都好,说句话吧,救救我。
仿佛是他的恳求打动了上苍,昏黑中一道白影掠近,如梦中的应折炎一样扳起他的肩膀。凤曲浑噩得不剩意识,只感到身体被摇晃、被拉扯,一声声嘶喊时近时远,他想呕吐,却空虚得呕不出任何。
难受到了极致,他终于从破碎的对话里拼凑出对方的身份:
「倾凤曲,你睁开眼!且去岛没有沉,因为你,且去岛有救了!」
——有救了!
他反手拉住了对方,不可思议地确认:“真的、真的?且去岛……师父和阿容……全都……”
话没说完,对方紧紧抱住了他。
奇怪的是这个怀抱没有温度,他们都没有体温、没有呼吸,只是紧紧贴着,好像在孵化胸中的勇气。
「我很高兴,这是你应得的回报。我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努力。」
“你是阿珉吗……?”
「是我。」
“我们杀了曲相和?保住了且去岛?”
「我们杀了曲相和,保住了且去岛。」
“可是阿珉,我没能救下衣秋,你知道吗,衣秋不在了。”
「我看到了。她是为了且去岛而死,且去岛和我们会永远记得衣秋。」
“要报仇吗?去十步宗?但是罪魁祸首是天子,是应折炎。他到底为什麽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他明明知道我如果逃出天笑山,一定会到且去岛上。”
「想做就做,我们不怕任何人。」
“嗯!有天下第一的剑客在,没什麽好怕的,我要去朝都,找他问个明白!”
「……」
“阿珉?”
「你说得对,凤曲。你现在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你有理由求一个答案。」
“阿珉……什麽叫……‘我’是天下第一的剑客?”
「………」
「还记得那个女人说的‘bug’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早已死在商吹玉的手下,或许不得转世,或许已入轮回。但没有哪个或许,是纵容我侵占你的人生。」
“没有谁说你侵占……”
「人不能那麽贪心。我以前都忘记了怎麽画画,也没有时间去找童年的记忆,你已经弥补了很多缺憾,我不再剩什麽执念,也不想在这里逗留了。」
该说五雷轰顶吗?
这甚至是比且去岛沉海还要可怕的事——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另一个自己会离他而去。
他们明明是同生共死,无论如何都分不开的羁绊。
“你……要留我……一个人吗?”
阿珉只是沉默。
“我一个人就会坏事啊!我一个人什麽都做不到,我不是曲相和的对手,我会被一刃瑕报複,我会死的!大家都会看出我是个草包,没有人看得起我,我会拖累大家,害得每个人都受伤,甚至会有人死掉!
“如果没有阿珉,我的存在又有什麽价值?!”
「那就赎罪。」
“……什麽?”
「第十七式‘虎贲盼山’,」阿珉平静地宣判,「——你失败了。」
-
他失败了。
危急时刻,是康戟扑开了他。利斧劈断康戟的手臂,他们滚落在地,迎接下一轮苛刻的考核。
然后……然后……
康戟的怀里跌出了一枚金色的东西。
康戟说了什麽。
听不清,因为蛇毒和创伤让他痛不欲生,分不清身体是否完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己。总之他捡起那个东西,扑向最后的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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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曲睁开了眼,扶摇剑刺在一个少女身上,她用身体护着一把断琴。
而在断琴一畔跌坐着一道身影。他的手上涓涓血流彙成一洼,刺眼至极。
周围很吵,凤曲的脑中却是空空。
他只听得到自己震天响的心跳。
扶摇剑脱手而落,脚下虚软,凤曲连退数步,不敢看琴师的脸。
“老师!”这是吹玉的声音。
“凤曲……”这是青娥的声音。
“Boss?!”这是五十弦的声音。
“……”这是秦鹿的沉默。
他骗不了自己。
一切都很清晰,清晰到让他无法自欺欺人,假装这些只是梦境。
退避中,忽然天旋地转。
熟悉的松香却扑面而来,毫不犹豫地拥他入怀。
眼前被一片青黑的衣布遮蔽,失重的坠空应该只有瞬间,可他居然听清了抱他之人最后的话语:“……傻孩子。”
-
“灵毕,再坚持一下!不要闭眼、不要闭眼!娘这就去找大夫,这支箭刺得不深,你不会有事的!”
他的娘好像和别人的娘不太一样。
折炎的母后、赊月的母妃,都是香香的、软软的。她们抱人时很舒服,声音也很轻柔,唱歌似的,听不了一会儿就会睡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