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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拽住了两相欢的右手:“二师兄,你去陪陪他如何呢?”
两相欢拼命地摇头,可三更雪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
“陪六师妹做个哑巴,陪大师兄断一只手。也陪陪我,失去一个家。”
箭尖压上了两相欢的手腕,即将刺破皮肤,挑断他的手筋,“我只是把你们对别人做的事,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毕竟我也是‘鸦’嘛,对任何人残忍都可以谅解,对不对?”
他再一次晕了过去。
再醒时,是比刚才的头颅还要瘆人的……被卸解了的师父。
三更雪埋首其间,任由那些内髒流了一地,为难地说:“到底哪里去了?养了几十年的‘六合’藏得果然很深。”
两相欢头痛欲裂,但不敢再惊动三更雪,只能压住惊慌,偷偷地向后缩去。
他的右手果然没了知觉,做不了手语,也不可能提笔写字告诉大家真相。但他至少要先离开这里。
阿珉留下的伤都不算什麽了。
至少他能感受到阿珉并没有刻意要他性命,或许是因为五十弦求了情,或者是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可三更雪留下的伤痛却是深刻的、永恒的,让两相欢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
就在他退走十来尺后,三更雪的背影越来越远,两相欢尝试着站起来,拖着伤躯逃走。
他还想去找六合清,三更雪居心叵测,一定是把六师妹引去了险地。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两相欢以为自己终于要逃脱的时候,百年一遇的地动来临了。
“……”
“师兄,在这麽危险的时候自己乱跑,真的会死哦。
“还好我已经找到‘六合’了。我和六师妹承诺过要保护你的,我们现在走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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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刃瑕看着狼狈至极的两个师弟,哀痛之情溢于言表。
三更雪将两相欢的所有伤势都推到了凤曲头上,一刃瑕对此也毫无怀疑,赤红着眼,无比痛惜地说:“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现在只担心六师妹……”三更雪叹息着摇头,“我……看到了师父的遗骸。恐怕是有栖川野回收了‘六合’,把师父弄得乱七八糟,偏逢地动,我只能就地掩埋了师父。可是师父出了事,倾凤曲和有栖川野竟然不在,只怕六师妹……”
一刃瑕濒临崩溃,他看着心急若焚,却说不出话的两相欢,心中更是一痛。
他用右手握住两相欢的左手,沉声道:“我一定会找回六师妹。我会带你们回家。”
三更雪喜极而泣:“没想到大师兄会来找我们,我已经没力气了,还以为会和二师兄一起死在地动下。太好了,幸好还有大师兄。”
一刃瑕无声地对他点了点头,三更雪靠近过来,和一刃瑕浅浅地拥抱一下。
一刃瑕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但抱过之后,他的面色也好转些许,甚至蹲下来再抱了一下两相欢。
两相欢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衣服,焦急地想要说什麽。
可一刃瑕一句都不了解,他以为是师弟对倾凤曲的怨恨、对师妹的担忧、对师父之殇的悲痛。
“走吧,”一刃瑕说,“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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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海中已是生离死别,但定风塔外仍挣扎着一线希望的生机。
凤曲绝不接受沉岛的结局。
他和阿珉一直都在为了改变命运而努力,临近关头,却说无可更改——他当然不能认可。
确定了曲相和的死讯,倾五岳紧闭的嘴终于开啓:“……剑祖不曾说过有关停机关的地方,这些年也从来没有人问过。”
顿了顿,他继续说:“但如果是高/祖留下的生机,那应该是在且去岛最晚崩塌的地方吧。”
“那是哪里?”康戟问。
倾五岳阖目半晌,答:“剑祖陵。”
传说中,倾如故从未想过留下自己的尸骨,但修建岛屿的工匠还是坚持筑了一座恢宏的地下陵墓。
门生清明扫祭时大多只拜日月殿侧殿供奉的牌位,但他们都很清楚,逝去的剑祖就葬在日月殿下,不到十尺的地陵之中。
凤曲起身扶剑:“我这就去。”
商吹玉第一个跟了过来:“我也去。”
五十弦一怔,忙说:“我我我,还有我!”
邱榭出声打了个圆场:“别急别急,我们先说明白。现在紫衣侯已经死了,看凤曲的意思,有栖川也不会伤害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两手準备,先把伤者送去静思崖下的船上?万一岛沉了,大伙能走几个是几个。”
凤曲点头:“邱兄说得对,你们去送青娥。”
五十弦果然面露难色,但商吹玉还是没有犹豫:“他们人已经够多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