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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或许就是前世的阿珉吧。

靠恨支撑着一身血肉的阿珉,凤曲无法评价,也无法挽回。他一边痛惜阿珉的转变,一边又眼睁睁看着自己随之深陷泥潭。

胸腔的怒火从未停歇。

恨康戟,恨莫怜远,恨孔清兰,恨曲相和。

恨天子,恨先帝,恨皇权,恨有栖川。

「只有剑。」阿珉说,「只有剑能给这些仇恨一个结果。」

凤曲无法回答,只能躺上床,闭合眼眸。

虽然明知将是噩梦,但他此刻更害怕清醒。

阿珉仿佛入了障,昏沉中仍在反複絮叨着:「只有剑……只有剑……」

随后凤曲就感到身软如泥,沉浮于茫茫的血海。

耳边好像有野兽咀嚼碎骨的声响,嘎吱嘎吱,令人头皮发麻。眼前又漂过一节白花花的手臂,腕上系着眼熟的碧色丝绳,让他禁不住脱口呼唤:“六师妹——”

头顶的太阳烤得他双颊发烫。

凤曲擡起眼,试图看清日光的来源。于是在高高的穹顶,那颗浑圆的、属于师父的头颅闯进眼帘。

他的血好像滚烫的雨,瓢泼似的沖洗而下。

凤曲被慑得发不出声,却听到天地四合都回蕩着他的声音:“只有剑、只有剑。”

“……”

“阿珉?!!!”

凤曲猛地坐直,湿汗透过了衣衫,整张脸惨白一片。

有人推门进来:“叫谁呢?你声音好大。烧退了麽?”

是阿绫。

阿绫捎来了汤药,还有两枚青碧色的玉印:“慕容麟听说你同意参加我们的行动,提前给了这枚玉印。他说,你已经通过老祖的考题了。”

“什麽?”

“你应该没忘记吧?第一关是考‘信’。老祖问过,‘你有一个有恩于你,却于天下是个祸害的对手,你当如何’。”

凤曲怔了怔,记忆回到了初到玉城的那天。

彼时他和阿珉都有几分迷糊,又刚经过莫饮剑的狂轰滥炸……

等等。

有恩于他,却于天下是个祸害。

凤曲的冷汗又起了一层:“从那时起,老祖就预料到十步宗的翻脸了?”

阿绫平静地说:“你现在兑现了那个诺言,正是‘诚信’的体现,老祖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但愿吧。另一枚信物又是怎麽回事?”

阿绫道:“那是莫饮剑送来的。”

凤曲的呼吸跟着一顿,良久才挤出一丝气音:“小莫?”

“你没拿到明城的信物吧?他决定弃权,把自己的信物给你。”

“弃权是指——”

“他要留守玉城,不会出去历练。等你杀回十步宗时,你们会再见面。”阿绫顿了顿,“毕竟,你不会食言,对吧?”

本该冰凉沁人的玉印忽然变得烫热无比。

凤曲瞠目看向它,澄澈的玉石却不知何时滚满血污,一下接一下地闪烁红光,刺得他眼瞳发痛。

凤曲猛别开眼:“我不要。”

“是吗?为什麽?”

“我会想别的办法,而且我已经不需要什麽考试,更不需要盟主之位。这本来就是一个骗局,我没必要再去搜罗这些信物……我不要他的信物。”

“那好吧,我先帮你收起来,和你的耳挂一起。”

凤曲浑身一僵,摸向自己的耳朵。

莫饮剑赠予的耳挂竟然真的不知去向,而他一直没有察觉。

阿绫道:“没偷你的。是他送你出来的时候,耳挂摇晃容易惊动守卫,他就替你摘了,一起交给我们保管的。”

凤曲深呼一口气:“谢谢。但是耳挂,请先给我吧。”

刚戴上时觉得多余且繁琐,有时候就算弄丢了好像也没感觉。

可是如果意识到它不在了,心中的怅然就会无法压抑。

阿绫没多久就把耳挂送还回来。

“还有最后一件事,”阿绫继续说,“你知道你出地窖后睡了三天三夜吗?”

“……啊?”

“是之前的外伤没能好全,引发了头热嗜睡。不过已经给你灌了两天药了,今天能醒,就说明没什麽大碍。再给你一天时间休整,如果还不能退热,你就带病行动吧,我只负责给你吊一条命,因为且去岛那边已经刻不容缓。”

阿绫清一清嗓,“你的同伴和剑,也都準备好了。”

第119章 多歧路

阿绫把他带到了其他人休养的屋子。

莫饮剑虽然跳脱,却是言出法随,商吹玉五人当真被他和他的亲信从地牢里解救出来,甚至僞造了逃逸现场,引得十步宗上下大乱,匆匆往城郊寻人。

不过莫怜远脾气极坏,短短几天的关押都没有错过,丝毫不曾手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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