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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堤长岸,朱楼碧湖。

鸦落点点,血溅处处。

“站起来……站起来……”人们的祈祷声远远传去。

他们不剩什麽可以依傍了,只有这个陌生的、未知的、好像能给曲相和带去一点沖击的……不知男女老少的“东西”。

这个“白虎”。

曲相和已经走近过去。

银鈎悬而将落,好像无情的审判。

所有人的心都随之高高束起,祈愿声扼在了喉咙,一双双眼睛惊惶不已。

一线青光犹如闪电掠来,倏忽弹开了那把夺命的银鈎。

来人宛若灵蛇一般游走自如,从曲相和凛冽的杀意下卷走了那团血糊糊的影子。

紧跟着,他灵敏地纵去对岸树梢,杀落几只黑鸦。

衆人张目结舌,只见一道浅碧色的长影淩视苍生,一手抱住刚刚救下的“白虎”,仗剑道:

“今晚你要任何人的命,都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商吹玉看向空落落的身侧,恨不能立刻紧追上去。秦鹿把他一按,看着远方的二人,愁眉轻拧,却没有开口。

濯缨阁中,孔清兰垂首长叹,莫怜远则是抚掌大喜。

战局似乎又变了风向。

“……”曲相和怒极反笑,“小贼,今晚你不藏了?”

少年神清骨秀,屹然傲立。

扶摇剑噌地出鞘,那双眼眸无声地转冷,淩厉眼刀越过了冽冽湖光,淡然道:“不巧,轮到前辈你来藏了。”

第110章 白虎生

“你啊,又在捣鼓这些东西了。”

有人轻啓柴扉,沙沙的脚步同舍外的蝉鸣响成一片。

角落里窝着一团影,他正背对着来人,跟前彩墨点点,几支毛笔落了一地。听到动静,画画的少年转过头来,五颜六色的脸庞挤出一抹笑:“师弟你来啦!”

江容刚练完剑,一身热汗淋漓,本来满腹牢骚,可见到大师兄这副表情,又有些一拳打上了棉花的无奈。

他鼓着脸酝酿一阵,终究只挤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冷笑:“是啊,还没累死呢。”

少年凤曲赔着笑起身,用自己的衣摆给他打扇。

江容一屁股坐在灰扑扑的地上,打量四周:“你又在画画,画出什麽东西了麽?”

凤曲摇头。

江容叹道:“我是真搞不懂你。你到底是想记起以前的事,还是不想记起?要是真的好奇,问问师父不就知道了。要是不想,这些画就该一并忘了,谁知道你做的那些噩梦究竟是真的记忆,还是你画画画得入魔了呢。”

他的大师兄实在和海内话本里的英雄太不一样。

别的英雄都是正直英勇,天不怕地不怕,走到哪里都像神明一般带去希望。

可自己的大师兄呢?

练剑谈不上积极不说,为人还一堆数不清的毛病。一会儿怕黑,一会儿怕血,一会儿怕被丢下,一会儿怕陌生人。

每天就知道缩在荒废的茅舍里画画,说是画了自己的噩梦,可画出来的还不是成片的竹林,和且去岛毫无二样。

江容拂开凤曲扇风的手,没好气儿道:“晚课你可不能再缺席了!师弟师妹都盼着你去授课,难道同门之间,你也想藏拙不成?”

凤曲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知道能教什麽。”

江容说:“你什麽都可以教。他们看到你就高兴了,大师兄,你今后是要执掌且去岛的,传出去说一代岛主沉迷作画不思练剑,海内那些门派岂不是笑掉大牙!”

眼见他又要搬出平日小大人的做派喋喋不休,凤曲连忙求饶:“不画了不画了,今晚一定去。”

江容如愿以偿,勉强哼出一声。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凤曲未完成的那幅画上:“所以这又是画了什麽?”

——又是竹子!

江容深吸一口气,满腹的说教到了嘴边,却听凤曲道:“我昨晚真的梦到了竹子。竹子里有一座很大的房屋,还有一个男人……那好像是我以前的记忆。”

江容问:“那房屋和男人呢?”

凤曲答:“我不会画啊。”

江容:“……那不还是只画了竹子吗!”

凤曲大笑起来,一侧身躲开他的飞踢,却顺手执起画笔,朝墙角那张纸上猛地一挥。半成的画卷好像被人从中撕裂,一道伤疤落在其上,江容蓦地愣住:“你干嘛!”

凤曲却拍了拍手:“我不画了。”

“那也不用这样吧?这幅都快画完了,还挺好看的啊。”

“没画的都是想不起来的。”

“万一今晚又梦到了呢?那不是关乎你的记忆吗?”

“……哎呀,我画烦啦。”

凤曲丢下笔,残墨如梅,一朵朵开在他的侧脸和衣上。小少年摇了摇头,好像丢掉所有似的,拉上江容,大步流星走出了那方逼仄狭窄、久蒙灰尘的茅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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