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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秦鹿昨天演那一出戏,是为了……”
商别意撩开垂落的床单,就在他的床下,还残留着几道发黑的血迹。
凤曲不禁捂住了鼻,才意识到房间里散不去的苦臭不仅仅是商别意的药,难怪秦鹿会开了窗户一直通风。
那里是一处尸体躺过的痕迹。
商别意道:“阿鹿的影卫顶替了莫怜远的人,他会告诉莫怜远,商别意同秦鹿翻脸,已经成了一枚弃子。”
“……然后呢?”
“然后莫怜远为了独占带回‘白虎’的功劳,会瞒着曲相和与我接触。我再稍作迎合……随机应变罢了。”
凤曲听得双眼失神,难以想象这样一盘棋居然开始于秦鹿的三言两语。
而商别意彼时还在昏迷,两个人竟然都不用交流,就能心有灵犀地布局至此。
“那、那我能做些什麽?”
商别意扬起温柔的笑意,眼眉弯弯:“你是我们当中武功最好的一个,有些事,当然非你不可,只怕要辛苦你了。”
凤曲实在听不出来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假。但商别意沖他笑了,他便认真地回以笑容:“不客气,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不想商别意反而怔了片刻。
他的眼中翻涌着莫名的情绪,接着合上双目,疲惫地沉默很久。
“——凤曲,我真的很抱歉。”
第102章 虚相迎
要说他完全不怀疑商别意的话吗?
感情上是有些为难,但理智上,他自己的脑子可能更值得怀疑。
阿珉难得地没有泼他冷水,就现状来看,和商别意、秦鹿结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虽然秦鹿的表现也有些耐人寻味。
「你要和他们一起弑君吗?」
“不知道。但听上去现在的皇帝好像不太好。”
「你相信他们?」
凤曲没有回答。
就像他说的那样,今上和他是堂兄弟的关系。
再陌生的族亲,同在深宫,幼年都不可能毫无接触。
但凤曲的确作为堂弟,对“堂兄”没有印象;作为大虞的臣民,久在岛上,他也对皇帝的作为无甚了解。
他很难判断这个皇帝是怎样的人。
阿珉道:「我和皇帝见过一面,印象里是个……」
阿珉停顿了一会儿,好像在找一个合适的措辞,然后说:「是个不太正常的疯子。」
“……好的。”
他都想集齐八子了,也没人指望他能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商吹玉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凤曲从商别意的房间出来。凤曲从阑干向下一望,就能看到商吹玉端坐如钟的守在大堂,听到脚步,立即扬起了头:“老师!”
凤曲摸摸鼻尖,见他吩咐伙计从后厨端出各色早点,俨然是一幅等待已久的样子。
黄金糕、桃片酥、玉米粥……
但凡是凤曲曾经留意过的餐点,都被商吹玉记得清清楚楚,此刻就在桌上等着凤曲动筷。
不等凤曲开口道谢,客栈外先响起一串朗笑:“我就知道夫人在这儿肯定吃不好!这麽穷酸的东西,来人来人,赶紧!”
来人正是莫饮剑。
这回商吹玉来不及挡他,莫饮剑一步迈进客栈,身旁的手下就把客栈伙计一概推开。随后,三两个下属簇拥着一个冷汗淋淋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
莫饮剑道:“夫人,我叫来了景云县最好的厨子!”
然后对后厨的伙计一哼:“把地方腾出来啊,没用的东西。这麽敷衍的餐食也配端上桌子?夫人,我连食材都带来了,你有什麽想吃的?尽管点菜。”
凤曲:“……”
除了商吹玉,周围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被莫饮剑绑来的大厨更是两股战战,好像平地都要摔上几跤,几乎是被十步宗的人架着靠近后厨。
“你们这是在做什麽?”凤曲及时叫住他们。
莫饮剑理所当然地伸手拉他:“夫人客气什麽?景云县由我们十步宗保护这麽久,我找观湖楼借个厨子,这是他们的荣幸。”
“你说的‘借’是个什麽借法?”
“就问他们谁做的饭好,都说是他,就带来咯。”
凤曲无奈地长叹一声。
他一眼就看到了大厨手腕上捆着的绳索,人家面上惨白一片,走起路来抖如筛糠。
怕成这样,还能做出什麽好菜?
要是再发挥失常,只怕莫饮剑这脾气要给人一剑捅了。
凤曲拨开莫饮剑的手:“你们放了他吧。”
莫饮剑果然很不情愿:“为什麽?!难道夫人你要吃桌上那堆狗都不吃的——”
凤曲耸了耸眉,顺手端起桌上的玉米粥。
他用汤匙舀了一勺,递近莫饮剑的嘴边:“啊——” ', ' ')